“是我,抱歉啊,昨晚行止在我这。”
女人话里的挑衅是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的,童绾呼吸一滞,脑袋麻木的发胀,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洛小姐,你觉得只凭你一句话,我会信吗?”
“不信吗?”洛楚望着在沙发上熟睡的男人,说道:“那天我买错了,灰色条纹的领带确实更适合行止,对吗?”
闻言,童绾感觉自己浑身血液都停止了流动,握着手机的五指不由自主地轻颤着。
昨天,傅先生答应她来看比赛的时候会戴上她给他买的灰色领带。
电话那头的沉默让洛楚心头涌上了报复的快感,她语气很淡,却掺着炫耀的意味,继续说道:“童小姐,很震惊吗?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更何况旧情人重归于好呢?你应该为我们感到开心啊。”
“而且,我们一家三口都在国外。”
“一家三口?”童绾的脑袋像装了一个定时炸弹,在这一刻炸开了。
“不然呢?”洛楚眼尾稍稍地向上挑了挑,眸中浮上阴翳之色,“其实这是个很长的故事,傅家那年经历了一场变故,我陪着傅纾亦度过了一段很煎熬的日子,但因为人各有志,无奈因为异地分的手,分手后我发现我怀了他的孩子。”
“如果不是因为阳阳生病,我是万万不可能带着阳阳回来的。”
“我也没有告诉傅纾亦,阳阳是他亲生骨肉的事,因为实在不想他因为内疚才和我复合,上周我就来m国了,傅纾亦怕我一个人照顾不好所以跟了过来。”
“现在,我可以确定他的心意了。”
女人说的话在童绾的脑袋里搅合成了一团泥浆,她的脑袋嗡嗡作响,理智荡然无存,却又无从辩驳,仿佛成了哑巴。
但此刻的她仍在强撑着最后一丝体面,“洛楚省省吧,我会等到傅先生回来亲自问他。”
瞥见沙发上的动静,洛楚心头一惊,压低声音道:“童绾你真有意思,成年人的世界讲究你情我愿,你充其量就是傅纾亦买来的情人,你拿什么身份去过问?”
“不会真因为傅纾亦买几个礼物送给你就真以为自己能飞上枝头当凤凰吧?”
“童绾,你省省吧。”
女人的每句话攻击性都极强,像是要把童绾的自尊心一点一点地击碎,满地狼藉。
可童绾仍然咬着牙,可女人挂电话前的最后一句话,让她彻底失望了,就像一颗心落入了大海,越来越沉。
她说:“对了,那双舞鞋你喜欢吗?是我挑的。”
通话已经挂掉返回了界面,手机在手中无力地滑落随后摔在了地上,屏幕碎了一道痕。
童绾眸光一转,望向了放在床头的舞鞋,她很喜欢,很珍惜,所以把礼盒直接放在了床头。
童绾想哭,但是哭不出来了,她的眼睛已经肿成了核桃,可这颗心像是被一双手来回拉扯,疼得厉害。
她重重地躺回了床上,侧身抱住了被子,半张脸埋进了柔软的被子里,长睫颤了颤,喉咙不停地吞咽着口水,仿佛在把所有委屈都打碎了往肚子里咽。
须臾,她的唇角一勾,自嘲地笑了:“你真蠢。”
童绾,够了。
真的够了,你动心,是你活该。
给自己留点体面。
——
傅纾亦醒了。
沙发本就小,自己睡在这,半截腿都搭在外面,一起来,腰酸背痛。
但令他诧异的是,为什么自己还在这?
温柔的女声从身后传来,“你昨天下午睡着了,我没忍心叫醒你。”
“喝点温开水。”
傅纾亦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抬眸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次日的早晨。
不好!
失约了....
再一看微信,都是消息。
在众多消息中,傅纾亦捕捉到了好消息,小姑娘得了第一名,获奖了,也算松了一口气。
洛楚不动声色地睨了一眼男人手上的手机,有些紧张,但还是把水杯递向前,“你可能太累了,昨天下午直接在沙发上睡着了。”
傅纾亦脑袋很晕,他伸手覆在后颈揉了揉。
这几天他确实有些累,但是也不至于在陌生的地方倒头就睡,还睡了那么久,一点知觉都没有。
不对劲。
傅纾亦散漫地抬起眼皮,审视的目光顿在了眼前的水杯上,水波层层荡漾,蓦然,他想起了昨日的那杯茶。
洛楚不明所以,“行止您...啊!”
男人伸手打掉了水杯,杯身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水杯里一半的水都在洛楚的身上。
她吓傻了,男人紧盯着她的双眸幽深不见底,有着看穿一切的魔力。
“昨晚的茶里有药。”傅纾亦是陈述句,并不是疑问句。
被戳中的洛楚心虚地眨巴眨巴眼睛,开口便是结结巴巴,“没...没有,行止你怎么会这样觉得?”
“别这样叫我!”
男人突然站了起来,两人对立而站,他比洛楚高了一个头,这样的压迫感极强,洛楚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他眉眼低垂,薄唇弯着的弧度薄凉似雪,嗜血的语气,缓缓道出:“洛楚,你真庆幸你是女的。”
说完,他拎起了大衣。
洛楚知道他要回去找童绾了,不甘的心情令她鼓起了万般勇气拉住了男人的手臂,眼泪落了下来,“你别走。”
“那年分手是我的错,但是傅纾亦,你当真对我一点情都没有吗?”
傅纾亦不喜别人与自己有亲密接触,没有丝毫的犹豫,他抽回了自己的手,奈何他越想往回抽,洛楚拉的越紧。
忍无可忍,傅纾亦不耐地推开了她的手,并一字一顿地说道:“没—有。”
洛楚如晴天霹雳般跌坐在沙发上,“那那年为什么要接受我?你对不起我!”
“傅纾亦,你根本不配爱人,也不配被人爱!”
闻言,傅纾亦眸中翻涌过一丝嘲讽之意,薄唇轻启,“洛楚,当年是你求的我,而且你真的喜欢我吗?还是因为那点虚荣心要报复你的舍友?”
“我不过是因为你当年在我最潦倒的时候给我送了一瓶药和蛋糕便配合配合你。”
“怎么,你入戏了?”
傅纾亦从未对她说过那么多话,且字字诛心。
洛楚的最后一块羞耻布被男人狠狠揭开,双颊发热像被狠狠地扇了两巴掌,哑口无言。
当年傅家出事,傅纾亦被仇人追杀,机缘巧合下,他躲在了她打工餐厅后面的一条巷子里。
如果不是这个契机,她永远无法和这样的天之骄子扯上关系。
从回忆的旋涡中跳出来,男人的背影在门的裂缝中消失,门在眼前关上了。
洛楚伸手抹掉了眼泪,盯着门的双眼骤然迸发出了恶狠的光芒,语含愤恨地喃喃道:“你怎么就确定,那瓶药是我送的呢?”
忽而,安静的屋子里传来心电监护仪急促而刺耳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