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过后,关于对方的微信对话框竟接连两天没有了动静,童绾甚至回了宿舍住,但心情还是很低落。
“今天的课就上到这了,同学们再见。”童绾只有在舞蹈才能暂时释放自己的坏情绪。
“老师再见!”
童绾带的是中班学生,小朋友们都平均十岁,各个都是小天使的存在,东夸一句,西夸一句,童绾感觉自己的尸体都温暖了不少。
但噩耗总是来的猝不及防,童绾刚走出舞蹈室便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什么?严重了?”
“对的,童小姐,今天经过检查,我们发现郁郁的二尖瓣前叶垂落并重度关闭不合,需要手术。”
童绾感觉迎面一击,手里的水瓶险些滑落,她握得很紧,就好像握住了最后的稻草,问道:“需要多少手术费?”
“十万吧。”
童绾心都凉了半截,呆呆坐在原地。
自己现在手上的钱,根本就不够,傅先生给的钱已经拿来还债了,总共一看,还差四五万。
四五万在以前对于童绾来说不过就是个小数字,但现在却能逼得她不得不低头,而脑海中能求助的人,竟也只有他....
她振作了起来,起身拦了一辆出租车,“师傅,珑悦府。”
半个小时后,童绾到了珑悦府,听见门铃声的王妈放下了浇水壶,看了一眼监控,欣喜抬眼道:“童小姐回来了!”
她摁下按钮,大门缓缓打开,童绾跑了进去,“王妈!”
见少女急匆匆,王妈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忙问道:“怎么了?”
童绾扫了一眼,问道:“傅先生呢?”
王妈:“傅先生前脚刚走,他可能得离开京城几天。”
“啊?”童绾眼里的光亮瞬间陨灭,急得搓了搓手,喃喃道:“怎么办呢?”
打个电话吧!
童绾从包里掏出了手机,第一通电话,傅纾亦没接。
第二通,接了。
“傅先生。”
那边很吵,男人磁性的声音穿透所有的喧闹,传进了童绾的耳朵里。
“什么事?”
童绾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傅纾亦是不是还在介怀前几日的事,但那天确实是冤枉了她。
与秦奶奶的遇见完全就是偶然的。
“傅先生,我想跟您....”
童绾鼓起勇气开口,只是话都没说完,男人不耐地声音打断了她,“啧,麻烦。”
童绾呆在了原地,上牙齿咬住了下嘴唇,喉咙有些发堵了。
麻烦....是说我吗?
听到电话那边没了声音,傅纾亦看了一眼还在通话的屏幕,推开了侄女的脑袋,问道:“你要说什么?”
童绾垂下了脑袋,瓮声道:“没事了傅先生。”
“嗯,挂了。”傅纾亦虽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挂了电话,他要安检了。
而在一旁的傅熙茜笑得贱兮兮的,说道:“嘿嘿,你带我去嘛?啊?小叔~”
“你带我去嘛~”
傅纾亦要到元海市,傅熙茜为了逃下周一的军训也要跟着去,这一下直接从学校追到了机场。
“不带,麻烦。”
“为什么嘛?”
侄女噘着嘴,硬拉着傅纾亦的手臂,装模作样地眨着眼,夹着嗓子说道:“求求啦!军训多无聊啊,又晒,我会被晒黑的!”
“我要是被晒黑了,大学我就谈不了恋爱了!”
“你恋爱谈的少了?”傅纾亦不留情面地拆穿了她。
空姐最后一次过来提醒了,徐光点头过后便走上前,提醒道:“傅总,要安检了。”
“走吧。”傅纾亦离开前还不忘给傅熙茜这个讨债鬼转了几万块钱让她自己打滴滴回学校。
收到钱的傅熙茜立刻喜笑颜开了,那句“谢谢小叔”要多狗腿有多狗腿,傅纾亦甚至懒得点开听了。
京城到临海市需要三个小时的飞机行程,傅纾亦是来这边谈合作的。
到了三天,就应酬了三天。
傅家声势浩荡,那场应酬,多的是举酒来攀关系的人,但来的更多是比自己年长一些的长辈。
傅纾亦简单喝了两杯,胃已经开始有些抗议,他看向徐光,徐光便会意地上前挡了几杯酒,顺势和傅纾亦熟练地上演一出双簧。
“傅总,傅家座机来电。”
傅纾亦拿过手机,挑了挑眉:“抱歉,我可能得先离开了,家里应该有些事。”
“没事没事,傅总慢走!”
“回见,傅总!”
傅纾亦礼貌而疏离的笑容在车窗摇上的那一刹消失了,他疲惫地靠在后座的真皮椅背上,手掌捂着胃的位置,语气难忍地说道:“药。”
“傅总,这。”徐光把早就准备好的温水和药递向后座。
傅纾亦把药吞了进去,喉结利索地上下一动,哑声道:“老太太刚刚打了电话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就问了两句你什么时候回来。”徐光挑了重点说,顿了一下,欲言又止。
药效没那么快,傅纾亦感觉整个胃部都在烧,他闭上了眼,“有什么话不能说,还要藏着掖着?”
徐光索性全部道出:“老太太那边跟我多说了两句,那日她是看到了童小姐和她的弟弟两人十分有爱才主动上前打招呼的,后来童小姐的姑姑找到医院来闹事,是老太太给解的围,但是听说童小姐的弟弟那天受了惊吓,检查出了问题需要动手术。”
“还有,王妈说童小姐已经两天没回去了。”
听到这,傅纾亦才有了一些反应,他懒散地抬起眼皮,拿出了手机,两人的最后一次联系是在三天前,就是在机场的那一通电话。
所以,那天打电话是要说什么?弟弟手术的事?
看来在医院那日是冤枉她了。
傅纾亦指尖抵着额,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那双涟漪泛着波光的美眸,陷入了沉吟。
徐光:“童小姐不会承受不住,想不开吧?”
“不会!”
这小姑娘看着温婉软绵,但其实骨子里是坚韧独立的。
傅纾亦拨通了电话,漫长而有节奏的嘟声让傅纾亦内心油然而生的烦躁,修长的指尖摩挲着佛珠,可奈何还是无法静下心。
“啧。”
车内很安静,这声不耐显得很突兀,也让人心头一惊,徐光转过身体,正襟危坐了。
两个电话都没接,傅纾亦耐着性子打了第三个。
真是出息了!
在一声长嘟声后,电话接通了。
傅纾亦深呼了一口气,难听的话就在嘴边,可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却让他忘了言语。
少女声音软软轻轻的,像是江南缠绵的风,隐隐透着清甜,此刻却带着一丝委屈地哭腔,呢喃道:“傅先生,您回来了吗?”
哭了?
傅纾亦眉头紧锁,眼底的戾气堆积得越来越浓,冷声道:“我现在回去。”
徐光:“傅总,晚上还有...”
傅纾亦看了一眼腕表的时间,语气淡漠地打断道:“取消。”
“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