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感谢诸位能够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傅家的认亲宴,我身边这位就是我要认得孙女夏安妮……”
傅奶奶声音洪亮且饱含喜悦,在这样的场合将夏安妮介绍给帝都名门贵族的人,她觉得很开心。
过了明路,以后夏安妮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住在傅家老宅,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
无论在哪个时代,流言都是可怕的,傅奶奶自然不希望她遭受非议。
再者,傅奶奶心中还怀揣着另外一份美好的期许,她想借助傅家的声誉和人脉,给夏安妮找一门好亲事。
都说女人有两次投胎的机会,第一次是出生,自己无法干预,第二次就是嫁人,正所谓嫁得良人幸福一生。
傅奶奶知道夏安妮在此之前遇到了一个人渣,一拖就拖到了这个年纪。
好在她天生丽质、性情温和,并且具备出色的工作能力,傅奶奶坚信只要用心寻找,必定能够替她觅得一门称心如意的好亲事。
夏安妮可不知道傅奶奶的想法,只知道傅奶奶让她跟着她去一圈圈敬酒。
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应付这种场合倒是游刃有余,始终保持着优雅大方的仪态和甜美迷人的微笑。
林语梦坐在椅子上,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夏安妮身上,想到初见她时那清冷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如今的她倒是越发温柔亮眼了。
傅奶奶现在是乐不思蜀,听到有客人夸夏安妮,她就顺着杆子往上爬,把夏安妮夸得天上仅有地上绝无,完全不知道谦虚怎么写。
这一幕,把林语梦和傅北辰都逗笑了,也亏得夏安妮心理承受能力强,不然得臊红脸。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夏安妮身上,只有傅北辰端着一杯红酒轻轻摇晃着,目光落在她周围那群年轻男人身上。
南正权呀,你套路再深又怎么样?老婆都快保不住了。
不过,指望他通风报信,那是不可能的!
傅北辰巴不得看南正权的笑话,500亿违约金,也就他开得出来。
他真想看到南正权急得直跳脚的模样,想必会很有意思吧。
冷不丁的,南正权又毫无征兆地一连打了十几个喷嚏,他揉着鼻子,心情愈发郁闷起来。
他的助理兼保镖低垂着头,默默的递了张纸巾过去。
南正权抽出一根烟准备点燃,想到夏安妮不喜欢烟味,他顿了一下,又默默的放了回去。
“速度再快点!”
司机听到这话,差点没哭出声来,心里暗暗叫苦不迭:“我的老天爷呀!老板您看看这仪表盘,油门都踩到底了,这是去赶着赴宴,不是去赶着投胎。
话是这么说没错,问题是他不敢说出口,只能弱弱的回答:“南总,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
南正权眉头一拧,知道是自己心里太着急了,他长叹一口气,将视线转向窗外。
冬天到了,许多树的叶子都掉光了,变成了光秃秃的枝丫,但是城市道路两侧的树还是绿油油的叶子,在冷风中摇摆。
不知不觉中玻璃上落下了点点细雨,一如他此时的心情,沉闷又无奈。
他原本是想开私人飞机过来参加这场宴会,距离这家酒店最近的私人飞机落地坪,正好位于市中心大型商场顶楼,那栋楼是傅北辰的,然后他自然而然被傅北辰无情的拒绝了。
理由?没有理由。
最可气的是他竟然联合帝京的官员,连航线都不肯批准给他使用,他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上次他在医院那么嚣张,傅北辰此番所作所为也不过就是想稍稍给他一点颜色瞧瞧,小施惩戒罢了
敞而华丽的宴会厅中,明亮的灯光下,不少年轻单身的男子开始蠢蠢欲动,甚至有人开始毛遂自荐,想要跟夏安妮处朋友。
短短一圈下来,夏安妮手中已经收到了不少于 30 张名片。这些名片来自不同年龄、职业和背景的男士们,其中年纪最小的竟然只有 22 岁,大学刚毕业,这让她这个老阿姨怎么好意思下手?
不过这个22岁的小年轻倒是长得俊俏,身高188,阳光开朗,笑起来还有两颗小虎牙。
夏安妮觉得他像极了春天里的小太阳,所以对他印象特别深刻。
一旁的傅奶奶看到夏安妮如此受到欢迎,高兴得合不拢嘴,在心里猛夸这些小伙子有眼光。
林语梦被傅奶奶这一番神操作给逗笑了,她可是知道南正权的,也不知道他得知这个情况会是什么反应。
应该不会很开心吧?哈哈……
坐在隔壁桌的陆深微微眯起双眸,自他落座之后,他的目光就有意为无意的落在林语梦身上,现在这种注视愈发变得肆无忌惮起来,仿佛要将林语梦整个人都深深烙印在眼底。
千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陆深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意外瞥见傅北辰放在桌上的手指漫不经心的敲击了几下,节奏虽缓却暗藏杀机。
千夜扭头在董若洁耳边说了两句话,立马站起身朝着陆深走去。
傅北辰是什么人?他能没发现陆深那炽热的视线落在他老婆身上?他隐忍不发是为了让宴会顺利举行,举行宴会后那可就不一定了。
千夜真的不希望陆家因为陆深被傅北辰针对,他心里十分清楚,以傅北辰一贯雷厉风行、快准狠辣的行事作风,一旦被他盯上,陆家便永无翻身的可能。
他来到陆深面前,恰好严严实实地挡住了陆深投向林语梦的视线,陆深眉头微蹙,缓缓抬眸,看到是千夜,嘴角勾起了一抹浅笑。
“表哥?”
“你跟我出来一下。”
千夜面无表情地说道,同时目光快速地瞟了一眼正安静坐在他身旁的肖梦,转身朝外面走去。
陆深嘴角轻轻上扬,用手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金丝眼眶,那张俊朗的面庞上缓缓浮现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这表哥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关心陆家呢。
千夜让酒店经理帮忙找了一个包厢,领着陆深走了进去。
刚坐下,他就开门见山,“陆深,你这么做姑姑、姑父知道吗?”
话音未落,只见陆深噗呲一笑,脸上的温文尔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狂妄和邪魅。
他身子往后一仰,双手悠然自得地抬起,架在沙发靠背上,那双修长笔直的双腿更是极为随意地向前伸展,毫无顾忌地搭放在面前的茶几上,动作肆意慵懒显得有些没礼貌,不过陆深可不在乎。
过去二十多年来,他一直生活在各种条条框框的束缚之下,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够随心所欲一些,他人的眼光和看法于他而言,早已不再像从前那般重要。
“表哥,他们知不知道有这么重要吗?也是,这些年我都是按照他们规定的道路在走,可是怎么办呢,我现在想换条路。”
这句话对千夜很有触动,他的睫毛颤了颤,眼底情绪翻涌。
虽然他们俩是表兄弟的关系,但是两家的家庭教育完全不一样,他们家更多的是尊重他的选择,而陆深家却不允许他有别的思想。
千夜直视陆深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建立公司是想脱离掌控,想要获得自由,既然你已经成功了,为什么还要去招惹北辰和他老婆?你知道这不是明智的选择。”
他自然是希望陆深能够拥有自主权,但是这也不是他找替身,挑衅傅北辰的理由,这已经不是叛逆,是找虐!
陆深微微垂着头,眼眸犹如深邃的湖水一般,让人难以窥视其中的真实情感,不过嘴角却悄然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带着明显嘲讽意味的笑容。
“表哥,你这么关心我家的事,难道不知道我爸妈最近干了什么吗?”
陆深的话语轻飘飘地传来,却让千夜为之一振。
的确,他这些日子实在太忙了,不仅要忙于公司里繁杂的事务,还要分心去照料身体欠佳的董若洁,同时精心策划着接下来向她求婚的种种细节。
至于陆家那边究竟发生了何事,他确实没有太多精力去关注。
难道说他的改变又跟姑姑、姑父有关系?想到此处,千夜只觉得心中越发沉重起来,原本想好的说辞此刻也都卡在喉咙口,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明明他们俩都是有文化、有教养的人,按道理是可以讲得通道理的,可是……
经历过方悦的事情,他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他们了,真的挺让人失望的。
“陆深,姑姑和姑父又做了什么?”
陆深面露讥讽,“表哥,你这个人是好人,但是在我家你也不能做主吧,告诉你又有什么用?”
说完,他将腿从茶几上放下来,站起身大步朝外面走去,留给他一个沉重的背影。
以前的陆深阳光懂礼貌,学业成绩好,又肯上进,不知从何时起,那个阳光开朗的少年渐渐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
而如今,陆深似乎又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让千夜感到既陌生又心疼。
陆深离开后,千夜独自坐在那里思考了良久,最终还是拨通了姑姑的电话。
等挂断电话后,他觉得全身无力,他实在想不通,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独断专行、丝毫不顾及孩子感受的父母!
暂且不提那姑父如何,单说姑姑,她本就是从千家嫁出去的女子,按理说在千家那样的家庭氛围中耳濡目染多年,应当是个思想开明的人,可是她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迫自己的亲生儿子呢?
先是瞒着他擅自更改了他的高考志愿,迫使他不得不选择那个自己压根儿提不起兴趣的专业。
好不容易熬到毕业,原以为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去闯荡一番事业,谁知姑姑又设下重重陷阱,让他稀里糊涂地与方悦订了婚。
而今更是变本加厉,居然以死相要挟,真是要将他逼入绝境不可!
若是换成他处于这样令人窒息的压抑环境之中,恐怕早就毫不犹豫地逃离帝都了吧。
虽然他觉得陆深很可怜,但他仍然无法苟同陆深那种玉石俱焚般的极端做法,毕竟陆深年纪尚轻,未来还有着无限可能。
换一个国家,换一个环境,可以开启人生新的旅途,说不定能遇到与之相伴一生的恋人,没必要跟着家里人死磕到底。
他站起身,觉得有必要去陆家一趟,跟姑姑、姑父好好聊一聊,毕竟这是从小跟在他屁股后面跑的亲表弟,他不能看他自毁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