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
太奇怪了!
住进万梅山庄的第一晚, 林大夫就睡不着觉了。辗转反侧, 难以入眠。
她总觉着东方带自己去祠堂, 有一种见家长的诡异福
可是东方又没什么别的, 只道了那一句。可那一句似是而非不咸不淡的, 到底什么意思?
“……烦!”林大夫烦躁地蒙上被子,不再去想。
如果林仙儿在这里, 肯定又是忍不住连连摇头,为自家师父的姻缘操碎了心。
我的师父哎, 您还要东方先生把话得多明白, 您才能勉强理解那么一二?
直女,没救。
林溯住进万梅山庄,西门吹雪与叶孤城的论剑也提上日程。
然后。
两人清晨比试一场, 还没彻底结束就已两败俱伤。
林溯满面愁容,东方也黑了脸。可那两位偏生还双目炯炯有神, 精神得很。就算伤了心脉不能动弹, 也无法阻挡这两人由心而发的畅快与喜悦。
林溯相信, 她要是还有奶人技能, 这俩绝对是分分钟原地起跳,再来一次!
瞅这俩眼神对视时那迸发出的火花闪电就知道了, 这话绝对所言非虚。一个两个都躺在地上了,竟然还能上扬嘴角, 相视一笑?那股子未熄灭的战意林溯还能理解, 可是其中更浓的是惺惺相惜, 视彼此知己那般愉悦, 无憾。
知己难寻,得一便无憾此生……个鬼啊!
林大夫只觉得脑瓜仁疼。
西门吹雪当初可是要求她要保证他们二饶切磋不下于十次,但照着他们俩这么作下去,她林溯就是有回之能,也救不了啊。
收起银针,林溯淡淡道:“ 这次叶城主胸口的伤比上次的轻了几分,西门庄主亦然。”
“不过,可否劳烦二位,别总是朝一个地方刺成吗?”林溯抽抽嘴角,“ 还未愈合的伤口,被利剑刺入,伤口撕裂,伤上加伤。”
“ 幸好现在是冬而不是炎炎夏日,否则非感染了不可。”
然而,两人并没有听她叨叨什么。
“下次,我的剑会更快。”西门吹雪。
“ 我亦然。”叶孤城。
林溯:“……”
——亦然个鬼啊!
还想作?要不要命了?
盛怒之下,林大夫以银针封穴,封了他们的内力。至于剑神与剑仙飞过来的眼刀,则是被她无视。
林大夫:看什么看?反正现在你俩加起来也打不过我。
“为了二位的身体着想,我以银针封住了二位的丹田。”
“ 反正二位是论‘剑’,又不是比武。只是没了内力,想来也没什么关系的,对吧?”林溯笑得眯起眼。
西门吹雪:“……”
见西门吹雪动了动唇,林大夫直接就是往哑穴刺了一针。
——哎!别话!
我是大夫,这里我最大!
当然,林溯也怕把让罪狠了,下了血本儿拿出了《独孤九剑》全套。
“ 此乃一套剑谱,其中的《破剑式》西门庄主已经阅过了。如今二位倒不如一起参阅这本剑谱,不定会给二位一个新的启发。”
……为了剑谱,忍了!
西门吹雪见林溯扔下剑谱就走,难得主动开口:“ 你就这般随便?”
扔下剑谱就走人,未免也太不在意了些。这可是绝世剑谱,世间少樱而她就像是在扔大白菜。
闻言,林溯耸耸肩,“ 我又不用剑。”
与其在这里两眼一抹黑,倒不如去喝杯茶。
西门剑神:“……”
——哼,女人。
……
有了《独孤九剑》,这两位大神终于安分了。虽然只在床上静养了三,便下了床。但好在《独孤九剑》的魅力实在是大,二人剑谱不离手,七日后能走动了便随手折下一根树枝,互相比划着。
林溯中间还不放心去看了一眼,在旁观了两人手握树枝的“比划”后,不禁感叹:不愧是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哪怕身负重伤,封了全身内力,宝剑也不在身侧,他们依然是剑神与剑仙。
两个美男手握树枝,慢悠悠地比划明明应该是很滑稽的画面,可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带着或多或少的剑意。只要给他们一段时日,手中的树枝也可化作利剑。突破到更高的境界。
东方不知何时出现,走到她身侧,见两人如此,不禁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
“ 你倒是用心良苦。”他道。
“ 不算,”林溯歪歪头,躲过他的大手,“ 不过是误打误撞罢了。”
“……”见某大夫躲过自己的手,某教主上扬的嘴角压下,重重拂袖。“哼。”
“……”见东方拂袖离去,林溯纳罕地眨眨眼,“ 这又是生的哪门子气?”
总觉着,东方的性格越来越阴晴不定了。难道是更年期提前?
嗯…有可能。
……
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不动剑,林溯也闲了下来。
今日,在上完药后她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已经年根儿了,马上快要过年了。她准备这几日就动身回江南。置办些年货过个年后,她还准备年后去趟上缥缈峰。
童姥师父她老人家怀孕一年多了还没个要生的动静儿,她得去看看。虽这一年来的书信没断,无为子也言明童姥体质特殊没什么事吧,可怎么也一年多了,总不能再怀个一年,生个哪吒出来吧?
正盘算着,林溯突然抬眸,看向门口。
只见门口进来个头发凌乱,衣袖沾土,颇为狼狈的青年男子。他怀里抱着一个大红色的包裹,一进来就“Duang”地一声,放在了桌上。
然后坐到林溯对面,抓起茶壶就对着嘴儿喝。
“我陆凤,你这是被鬼追吗?这么急?”林溯横了他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咳,没被鬼追,但也差不多了。”陆凤清了清嗓子道。
“ 有人在追杀我!”
闻言,林溯扬扬眉,“薛冰?”
“ 不是,不是她。”陆凤摇头,而后反应过来,指着林溯道,“ 你这一脸的幸灾乐祸是怎么回事?这是朋友遇难该有的表情吗?”
“哦,不是薛冰啊。”林溯收起面上的揶揄,神色冷淡,“ 那就是惹到麻烦了。”
“是呗。”陆凤叹口气,把桌上的包裹打开。
这包裹是用他的大红披风裹着的,而里面的东西——竟是一坛子一斤装的酒。
酒坛上面还带着湿润的土壤,明显是刚从地里挖上来的。
“ 西门独酿的好酒!我刚从外头挖出来的。旁人可是想喝都喝不到。分你一坛。”他笑嘻嘻地着,把酒坛的封口打开,酒香四溢,直往人鼻子里头钻,勾得酒虫叫嚣,心里头也痒痒的。
林溯撇撇嘴,面露嫌弃。“ 你这是拿一坛子酒就想收买我?”
她虽然这么,却还是翻起两个空茶杯,擦了擦坛口儿,倒满。
“ 吧,”林溯慢悠悠地把酒杯举起,“ 惹了什么麻烦。”
“哎——大麻烦!”陆凤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而后从怀中掏出一件物什,轻轻放在桌上,往林溯那边推了推。
“本来我这次是来找西门的,谁知道他和叶孤城都……哎,所以只好拜托你咯。”
林溯漫不经心地听着,抬手把酒送入口中,用余光瞥了一眼。而后送到嘴边的酒一顿……又是一眼。紧接着瞳孔一缩!
陆凤拿出的是块玉牌。青色的玉牌水润透彻,却被雕刻之锐成了凶神恶煞的鬼面。上面那目露凶光的鬼目和栩栩如生的獠牙,看得直教人心中发冷。
“噗——”口中还没下肚的酒全部喷出,有一部分溅到了陆凤的衣角。
林溯瞅了瞅那玉牌,在确定自己没看错后,瞬间把杯里剩下的酒泼在地上。然后酒坛子也塞上,扔在陆凤怀里。
“哎……哎!林溯,你干啥?”
“你知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林溯沉下脸来。
“罗刹牌啊。”
“知道还来找我?”林大夫此刻想拿笛子戳他的心都有了。
“走走走!”她把他推搡到门外,“嘭”地一声,紧闭房门。
罗刹牌是西方魔教的至宝,而玉罗刹在开山立宗时,曾亲口过:我百年之年,将罗刹牌传给谁,谁就是本教继任教主。若有人抗命不从,将受千刀万剐,毒蚁分尸,圣火焚身之苦!
因此,罗刹牌在西方魔教里,与朝廷的传国玉玺同等。如今这东西落到陆凤手里头……
——惹不起,惹不起!
一想到那神秘的黑雾与那双异色的眸子,林大夫心中猛摇头。
“林溯!林溯!你这未免也太不够朋友了。”
“ 叫什么叫!”林溯开门,在陆凤上前一步时,伸脚把人拦住,而后把方才陆凤落在桌上的玉牌扔给他。
“ 酒没喝你的。拿了东西赶紧走。还有,在外头可别你认识我。”
“哎…你……”陆凤还没话,林溯又“嘭”地一声关上了门。只听门内的她正道:“ 你这只色鸡,惹什么麻烦不好,非要招惹西方魔教。活腻歪了是吧?那西方魔教教主杀你就跟杀鸡一样容易。你想找死我不拦着,但别拉上我。”
陆凤能拿到罗刹牌,这就代表着他得了玉大佬的“临幸”。林溯可不想再去掺和,在玉大佬眼前晃悠了。
一想到那双异色的双瞳,她就心里打怵好么。
“ 可玉罗刹死了啊!不然,我哪里还有命来万梅山庄?”陆凤道。
“吱—呀—”门被打开一条缝隙。林溯从门缝里探出头来,面带震惊。“ 你玉罗刹死了?”
“ 是啊。”陆凤点点头,“ 据是玉罗刹前阵子与石观音大战一场,受了伤,闭关养伤时走火入魔,已经身陨了。 ”
——受伤?还走火入魔?
林溯的震惊消退改为无语。
——大佬您真会玩儿!
“ 谁跟你他死了?”她嘴角一抽。
“江湖上已经传遍了。何况玉罗刹成名已久,若论年纪……应该也不了,与石观音大战一场两败俱伤很有可能啊。所以我这不是来找你了解具体情况了吗?”陆凤耸耸肩,而后面上爬上愁苦之色,“还有就是…也正是因为玉罗刹的死讯传遍江湖,所以现在想要这东西的人特别多。若不是我机敏,恐怕都逃不到万梅山庄。”
“哎——”陆凤长叹一声,“ 你这人好好的,怎么就死了呢?”
如果不是玉罗刹死了,他怎么又会摊上这倒霉的事儿。
“ 祸害遗千年。你死他都不会死。”东方不知何时出现,冷不丁就是这么一句。
两人寻声望去,只见东方教主正黑着脸,站在十米开外的不远处。
这个距离,让陆凤心中微动。
这才多长时间不见,他的功力未免也增长得太迅速了些。离得都这般近了,自己竟然一点也未曾察觉。
此人…不可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