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幻想更进一步受封凌王和五弟平起平坐的想法一扫而空。
早知道是这个塇，他宁愿继续做郡王！
江在凌手背暴起青筋，把圣旨捏得咯吱作响。
宫人出宫宣旨除了宣旨，还有一个众人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观察接旨人的表情。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对旨意不满，就是对皇上心怀怨怼。
一旁的杜绮兰担心明德帝会问怀恩，江在凌接旨的表现，飞快收敛好没有拿到金印宝册的失落，让心素赏了银子，把怀恩送走。
待怀恩的马车驶远，她才握住江在凌的手，担心道：“王爷……”
江在凌强颜欢笑，“……我没事。”
“兰儿，你还伤着，我们进去吧。”
接下来的时间，江在凌一直在书房和幕僚议事。
直到天色渐晚，杜绮兰派人请他出来用晚膳。
舀起一勺龙井虾仁吃下，他压抑了一下午不能在其他人面前表现的憋屈和怒火终于找到了发泄口。
“哗！”
将瓷勺狠狠掷在地上，阴沉着脸问：“这道菜谁做的？把人带上来！”
侍卫得令立刻去办。
杜绮兰舀了一勺品尝，没尝出什么，疑惑道：“王爷，这菜怎么了？”
很快，厨子被侍卫抓了过来。
江在凌冷脸质问：“府上盐多得吃不完吗？你把龙井虾仁做这么咸？”
厨子一愣，给王爷试毒的下人吃了，没说咸啊。
可王爷现在说菜咸，厨子只得昧着良心磕头认错，“许是小人手抖，放多了盐。”
“小人知错，王爷恕罪。”
江在凌脸色依旧冷硬，“你之前做菜总是盐分适中，偏偏今日加这么多盐，你是不是受了老五指使，想齁死本王？”
巨大的黑锅从天而降，直接把厨子砸傻了，连求饶都忘了。
“本王庙小，容不下老五的人。”
江在凌神色睥睨，对一旁的侍卫吩咐道：“左武，将他拖下去乱棍打死。”
厨子面露绝望，咚咚两下就把额头磕出了血，“王爷明鉴，小人和御王素不相识啊！”
左武招手，两个侍卫一左一右扣住厨子双肩，强行往外面拖去。
没等跨出门槛，管家神色匆匆迎面而来。
侍卫抓着厨子退到一边，让管家先入内。
“王爷王妃，宫中传来消息，皇后娘娘病危。”
江在凌和杜绮兰对视，眼神传递着同一个想法。
皇后中百宝树之毒已深，还在含元殿被大鼍咬断了一只手臂。
这些天昏迷的时间多，清醒的时间少。
她恐怕不行了。
江在凌看了眼身上穿着的殷红底团纹锦袍，道：“兰儿，你我这身衣服进宫不合适，我去换件素色袍子。”
话落，大步出门。
见他离开，厨子看向杜绮兰的眼神闪烁着求生的光芒，“王妃明鉴，小人和御王毫无瓜葛，求王妃饶了小人！”
杜绮兰忙着换素色衣裙进宫，头也不回道：“王爷下的令，本王妃也不能违抗。”
她知道江在凌在迁怒，但她没必要为了一个厨子驳了他的命令。
会做饭的厨子多得是，这个没了，换一个更好的就是。
舅舅家流放、母妃被贬，还得了那样一个封号，王爷近几个月心理压力太大了，借此发泄出去也好。
杜绮兰是高高在上的贵女，她的温柔仁慈、善解人意，只会对宗亲勋贵和士大夫阶层展示。
厨子心中泛起无限悲凉，明白今日自己非死不可，不再开口喊冤。
顺着侍卫的力道被拖出大门。
-
仁明宫。
看见皇后的第一眼，苏隐月就知道她已经油尽灯枯。
死期就在今明两天。
考虑到所有妃嫔不眠不休守在皇后榻前身体会吃不消，赵贵妃让她们轮流过来。
此刻，守在仁明宫的是薛美人。
她端着药碗，一勺一勺给皇后喂着汤药。
皇后背后塞了三个软枕，方便她半坐着喝药。
喝完药，皇后感觉精神好了些，看向苏隐月，“御王妃，你说本宫的身子还能好吗？”
苏隐月随口安慰，“母后吉人自有天相，身体迟早能恢复如常。”
话是这么说，她内心却开始琢磨皇后丧事会办多久。
算算日子，江在御给她找的五位师父明后两天就该到了。
好在进宫之前，她嘱咐了福伯和画眉，让两人好生招待。
皇后的葬礼想来异常隆重，没一两个月下不来，她练武的时间只能往后推了。
“太医说本宫活不过三天了……”
皇后眼睛死死盯着苏隐月，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本宫偶然得来一法子，可活人性命，御王妃可愿为本宫分忧？”
薛美人手指一顿，有些不明所以。
苏隐月敏锐发现皇后这老东西又要作妖，暗暗警惕起来。
皇后闭眼缓了缓，感觉力气恢复了一点，继续道：“祥瑞预示福佑好运，见了祥瑞，本宫心情好了，身体自然也会好。”
“祥瑞？”苏隐月微讶，“母后是想念百宝树了？”
“这好办，儿媳立刻出宫，把百宝树送来。”
她进永宁侯府就跟进自家后院一样，轻轻松松。
皇后闻言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她落到今天这个下场，那棵有毒的百宝树功不可没。
怎么可能还想看见它？
苏隐月这个回答把她肺管子戳得钝疼，“苏隐月，你是真不懂，还是在本宫面前装……咳咳！”
薛美人连忙给皇后顺气，“娘娘息怒。”
“御王妃年纪小，甚少服侍娘娘，有什么话还请娘娘明示。”
皇后喘匀气，已是冷汗涔涔，眼前更是升起一个个黑团。
她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索性直说：“本宫认为玉猫抵得上世间万千祥瑞。御王妃可寻来玉猫令本宫开怀。”
玉猫就在苏隐月空间。
一旦拿出来，就坐实了她偷盗的罪名。
她不会承认。
见她没说话，皇后眼中凝结出一抹杀意，“若御王妃寻不来玉猫，本宫这儿还有一个偏方。”
“以人肉为引，煮成汤喝下，可起死回生。御王妃可愿割肉放血，救本宫性命？”
苏隐月眼皮一跳，眉目森然。
老家伙，病入膏肓了还不消停，今天就是你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