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是皇后之下第一人,在后宫可谓位高权重,而怀恩是父皇的人,他俩不应该结仇啊……”
江在凌惊讶地瞪大眼睛,“是父皇!”
父皇容不下贵妃娘娘!
江在凌更加不解了,“为什么?”
淑妃,不、现在应该叫方婕妤。
方婕妤摇头,“我也不知,我问了白婉蓉,她同样不知。”
两人沉默片刻。
方婕妤继续道:“白婉蓉说她在宫中发现了一个黄泉教的探子,若是把消息透露过去,说不定能借黄泉教之手,清理掉一些讨厌的人……”
江在凌心领神会地没追问她讨厌谁,而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白娘娘她为何要把消息告诉母妃?”
“按她的说法是提前交好……”
方婕妤勾唇,轻蔑道,“这还多亏了苏隐月那个蠢货!抓到徐金元不私下处置,反而闹得御王府人尽皆知……”
徐金元死后,消息灵通的王公大臣基本都知道了明德帝的谋划。
此事过于惊世骇俗,无人敢揭开这层遮羞布。
相反他们还联手遏制了消息扩散,不少官员都被蒙在鼓里。
很多消息依赖宫外传递的后宫妃嫔,不知道的就更多了。
方婕妤庆幸道:“你近女色时间早,遭皇上嫌弃……”
江在凌表情立时变得精彩,不知该庆幸有命在还是该难过被父皇嫌弃。
一时间,脸色硬得像石头。
“做这副样子干什么?你该高兴。”
方婕妤注意到他的表情,安抚了一句,说回正题,“白婉蓉担心她的八皇子步御王后尘,便想提前卖我一个好……”
如果所有皇子的下场都按明德帝设想那般走的话,提前被嫌弃、年纪也最大的江在凌很有可能成为最后的赢家。
白婉容提前下注的说辞,方婕妤当时并未怀疑。
将怀恩欲对赵汐下手的消息透露给黄泉教,引导黄泉教放出大鼍冲进含元殿大吃特吃,所有事全是白婉蓉干的。
方婕妤看着江在凌腰间的鹅黄色香囊,“一开始,白婉蓉选定的是那头白虎,但白虎行动太快,放出来恐伤了自身。”
“等到确定大鼍时,距离游园宴会已经不剩几天了。”
“这三个香囊还是我让琴襄琴蓉连夜赶制的,不然早送到谨郡王府了,那会游园宴会当天送给你和绮兰……”
方婕妤惆怅叹气,“我什么都没干,反而被怀疑是始作俑者,未免太冤枉……”
江在凌取下香囊,自责道:“都怪儿臣无用,要是母妃不把香囊给儿臣,说不定不会……”
“和你有什么关系?”
方婕妤疼惜地摸了摸他的脸,慈爱道:“你是我儿,就算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会被大鼍伤到,我也不允许。”
话落,她猛地想起当晚含元殿一个细节。
白婉蓉让宫女将八皇子送回春锦宫,八皇子身上却没有一点驱赶大鼍的物品。
“她为了避免嫌疑,倒狠得下心……”
方婕妤摇头感叹,见儿子神情消沉,决定换个话题说些开心的。
“凌儿,你父皇大你三十岁,你总会熬死他……”
殿中没有外人,她说得话更加直白。
“现今你父皇中了毒,金承宗还率领二十万人马堵在康州,外忧内患,快的话,过不了几年,你父皇就……”
“咳咳!”
江在凌咳嗽几声,打断了方婕妤畅想未来,闷声道:“母妃,那是我父皇,你别这么说……”
方婕妤恨铁不成钢地戳了他一指头,“你父皇那么多孩子,我只有你一个,我全心全意对你,你的心反而向着那个男人……”
“小没良心!”
江在凌瞬间愧疚起来,急切道:“母妃,我不是,我没有……”
“好了,母妃知道。”
方婕妤给他整了整衣服,温声道:“既然你父皇把你从寰山阁放出来了,你就赶紧出宫吧。”
“绮兰为了保护你,伤了肩膀,还受了大鼍的惊吓。”
“你关在宫里两日,她就在府上提心吊胆了两日,你要多多体贴……”
提到杜绮兰,江在凌表情变得柔和,“儿臣知晓。”
“兰儿是儿臣求了很久才娶进门的,儿臣自会待她好。”
走到门口,他迟疑道:“母妃,老五拿着虎符去了康州。”
“他要是胜了,以后朝堂哪有我的立足之地……”
方婕妤出言宽慰,“你父皇在一天,他就不会让御王独大。你父皇封你王位就是为了制衡御王。”
江在凌冒犯赵贵妃,明德帝关了他两天,没有任何惩罚,更让方婕妤确信了这点。
方婕妤比江在凌沉得住气,“你现在要做的是蛰伏,顶在前头的御王就是你的磨刀石。”
“你外公被流放,迟早有回来的一天。”
江在凌当然知道这个道理,母妃的肯定让他吃下了一颗定心丸,信心更足了。
“母妃好生休息,儿臣告退。”
-
福宁宫。
朝阳初升。
明德帝睡了一觉起床,感觉身体沉重,全无以往的轻盈。
他知道这是体内的毒在作祟。
招来宫人询问,发现私下寻找名医的事情因时间过短并无进展,狠狠发了一通脾气。
怀恩迈着小碎步走进内室,“皇上,谏议大夫求见。”
谏议大夫就是孙守。
他大义灭亲举报哥哥孙俊谋反有功,明德帝给了他一个从四品的谏议大夫。
“宣。”
进殿,叩首。
孙守双手呈上一个奏折,“皇上,微臣命流民洗劫的京中财物,全记录在这儿……”
明德帝脸色微沉。
怀恩一惊,忙咳嗽打断,“咳咳!”
现在谁人不知早在孙俊造反前,孙守就是明德帝的人了?
孙守命令流民洗劫财物,和明德帝命令流民洗劫财物有什么区别?
虽然,这事的确是明德帝下的令。
祁国一年财政收入大约有三百万两白银,把纳粮也折合成货币,年收入大约是两千万两白银。(这个数据是明朝财政年收入)
明德帝单单修个奇珍园就花了一千五百万两白银,一年收入填进去瞬间没了大半。
他还想挖河道坐船去江南视察,那又是一个无底洞。
修园子挖河道把钱花了,赈灾平叛就没钱了。
银票就是明德帝想出来的措施之一。
但他没学过经济学,银票发行不过八年,购买力就大不如从前。
他隐隐感觉继续发行银票不太对,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