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们和老五串通好了是不是？”
小轩子哪里敢认这个罪名，怕是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奴才冤枉。”
“皇上，你一回福宁宫就吐血不止，奴才们忙成一团，不知道怀恩公公送虎符一去不回啊……”
“后、后来御王来到福宁宫，抽调了一些宫人填补会景堂空缺，奴才们分身乏术，更没时间关注怀恩公公了。”
明德帝理智并未被愤怒烧光，精准分析出了他言语间的含义，“你是说老五抢了虎符并未马上出宫，反而跑到朕面前来？”
“是，是……”
小轩子瑟缩道：“怀恩公公凌晨时分被巡逻侍卫发现，他说御王抢走虎符后，他倒在地上曾听见路过的宫人说皇上突然吐血，要去太医院调药材……”
“御王害怕被人撞见，一脚把怀恩公公踢进了草丛，怀恩公公当场昏迷，再次醒来看见的就是巡逻侍卫……”
经他提醒，明德帝后知后觉回忆起江在御昨夜匆匆赶来福宁宫关心他的画面。
他吐血难受的间隙，还曾觉得老五贴心孝顺，这个儿子没白养。
现在细细想来，老五来福宁宫分明是为了试探他的虚实！
老五是想看他会不会死！
“逆子！”
明德帝气急攻心，喷出一大口鲜血。
“咳咳！”
血迹从嘴角溢出，如雨滴般不断洒落在被面上，被面上的织金万字纹变得暗淡。
小轩子遍体生寒，忙拿起手帕擦拭，大叫道：“皇上吐血了！太医，太医怎么还不来？”
“皇上息怒！你要保重身子啊。”
怀恩不在这儿，小轩子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慌得六神无主。
明德帝一把推开他，跌跌撞撞下床，没走两步就头重脚轻摔倒在地。
“马滔呢？把马滔给朕叫来！”
“朕要问问他干什么吃的？怎么就让老五抢走了虎符！”
“皇上，你当心！”
小轩子小跑上前，联合几个小太监把他扶到一旁榻上坐下。
“昨日孙俊宫变，上将军为了救驾断了手臂，自责于没保护好虎符，在殿外跪了整整一天。”
“半个时辰前重伤晕迷，奴才怕上将军伤重身亡，让人送太医院去了。”
明德帝靠在软枕上，胸口一阵阵刺痛和脑中疯涨的愤怒让他整个人摇摇欲坠，几度启唇，喉咙却发不出声音。
昨天的会景堂太过混乱，他急着回福宁宫让张维解毒，离开得太匆忙，压根没注意马滔什么情况。
就算马滔真的重伤，他也不关心，他关心的是虎符！
缓了一会儿，怒火越烧越旺。
明德帝暴怒地拍打案几，喘着粗气骂道：“马滔身为上将军，连虎符都保不住……简直废物！朕日后如何能委以他重任？咳咳……”
马滔不在眼前，他重重一脚踹在小轩子身上泄愤。
“你呢？你又在干什么？老五早上拿着虎符出城，你为何不及时通知朕？”
小轩子疼得脸上虚汗直冒，却不敢喊疼，“皇上你中毒昏迷，张院首说了不能打扰，只能等你醒来……”
明德帝吐血休克，张院首带着太医忙碌到天亮，才将将遏住毒性。
吐血昏迷又不是睡觉，岂是说叫醒就能叫醒？
明德帝只会发怒外耗别人，从不内耗，当即抡起茶盏砸在小轩子头上，“现在朕醒了，虎符也追不回来了……”
“该死……你们都该死！咳咳……”
“皇上息怒！”
小轩子连连磕头，不敢直视他因愤怒而扭曲的脸。
殿内气氛降至冰点，所有宫人大气都不敢出。
御王抢走虎符就让皇上怒极吐血，皇子公主在含元殿被大鼍咬死的事他还没说呢。
不说，这会儿后宫一片哭声，指不定下一秒就有娘娘求见。皇上要是从娘娘口中知晓，隐瞒不报的他，绝没有好下场。
说了，龙体被气出好歹，他同样难逃罪责。
小轩子陷入两难，眼泪不知不觉盈满眼眶。
明德帝捂着胸口，不断做着深呼吸，“即刻宣太尉、大将军、户部尚书、兵部尚书去勤政殿。”
“是。”
小轩子明白皇上是准备商议国事了。
福宁宫的宫人一动，后宫娘娘立刻就能知道皇上已经醒来。
她们可都在指望皇上做主。
再不说，就没时间说了。
小轩子给了几个小太监眼神，让他们立刻出宫宣皇上要见的大臣。
他本人则伏地哐哐磕了几个响头，“皇上，奴才还有一事禀告……”
明德帝发泄了一通，心情逐渐平复，“说。”
他觉得没有什么事比老五拿走虎符更严重，帝王的沉稳不会让他再失态。
“皇上，奇珍园昨夜逃脱了两只大鼍，大鼍闯入含元殿，咬断了皇后娘娘一只手臂。”
“十六公主、十八皇子、十九皇子身亡，许婕妤为了保护十四皇子，当场被咬死，十四皇子也被咬断一条腿。除此之外，罗贵人、夏才人殒命……”
明德帝身体骤然僵住，大脑一阵嗡鸣，心跳近乎停滞。
好半晌无法开口说话。
“你说什么？”明德帝表情空白，思绪停摆，恍若梦中，“你在骗朕对不对……”
“你一定在骗朕，你说实话，朕不治你的罪。”
小轩子身体抖如筛糠，颤颤道：“奴才所言句句属实，奴才不敢欺君！”
明德帝再无半分侥幸。
愤怒、悲痛、震惊齐齐涌向心尖，心脏被刺激得急速收缩跳动，快要到达临界点。
“十八、十九，皇儿，朕的皇儿……”
明德帝脸上肌肉扭曲成恐怖的形状，瞪着仿佛要吃人的血红双眼，“谁干的？”
“把人找出来，朕要杀了他！朕要把他千刀万剐！”
声嘶力竭吼完的下一瞬，身体直直倒了下去。
口鼻化作泉眼，不断往外溢出鲜血。
小轩子吓得魂飞魄散，扑了过去，“皇上！！”
明德帝抓住他的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道：“应琼，把应琼给朕叫来……”
提着药箱跟在太监身后进殿的张院首看见这一幕，当即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