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顶多留在这里救人就行了,至于其他的事情,就交给别人去做不就行了?”
“毕竟现在既不是生死攸关的时候,事情的起因也不是我们引起来的,吃瓜看戏不好吗?”
看着银发赤瞳的少女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地说出这番理性而消极的话。
若是被不知情的人听见了,怕不是真的会认为对方是一个生性薄凉的人。
但是经历了这么多,对白泽的思维模式也早已习惯的陈灵馨,则是意识到对方又是想给自己上课了。
结合小白先前说的话,他需要我学会的是……理性地看待自己的行为?
当我考虑插手某件事情时,需要找到足以支撑这些行为的逻辑?
比如要清楚,我们在介入后能否带来正面的影响?
我们的行动是否有可能带来更大的风险或负面后果?
以及我们是否有足够的资源和能力去处理可能遇到的挑战?
而在陈灵馨若有所思的时候。
一名身穿军服的男人一瘸一拐地走到白泽的身前,正是那位场上军衔最高的少校。
而在不远处,一群军士包括那名四班的教官,都在用着担忧的目光注视他们。
“白帝女士,我叫谢文杰,非常感谢您在关键时刻的出手相救。”
“闲话不多说,为了避免战场的调度出现混乱,请问您是否需要接管这里的指挥权?”
与异能者在战场上的指挥问题必须明确清楚,像是别的学生什么还好说,听话就完了。
但站在面前的不仅是一位月影,还是那位在评价中极为危险的白帝。
在炎国的规定中,本身具有失控风险的异能者其实是很难获得指挥权利的。
即便是那些证明了自己拥有强大能力的同时,还具有一定稳定性的月影精英。
在战场上也需要另一位同级的军官随时配合,防止对方在突然失控后战场陷入混乱。
当然这种极端情况还是很少见的,因为每个月影都很有自知之明。
不属于自己专业领域的东西就不要碰,他们顶多就是提提意见,制定计划确保行动顺利……
不过说到这里,即便是一个普通的军官也能看出白帝的价值。
看着身边一些被念力控制住的学生,苍白的脸色中还带着一丝莫名的癫狂。
再看着眼前的白帝,脸色毫无波澜也就算了。
在随手控制住这么多人后,还能像是没事人一样站在这里吃东西,仿佛失控的问题根本不存在一样。
这就是在资料中提到过的完美之人吗?
如果白帝也能成为同志的话。
说不定会她会成为有史以来年龄最小、能力最强、且永远不会失控的指挥官,甚至是将军,乃至更上一级的也说不定……
少校感受着身上伤口的疼痛,有些失神地想着。
然后他就听见白灵馨平淡地说道:
“我没兴趣插手指挥,你们该怎么做别问我,而且我对你们的帮助也仅限于这个范围,没事别打扰我。”
少校张了张嘴,本来他还想问的是,对方能不能再发挥出那天的实力,出手帮他们一把。
不求你将敌人全都击败,但至少请把那些沦陷在此地的人救出去,好为外界大规模的火力投射清空障碍……
不过看着这周围幸存下来的人,最终少校没有再说什么。
算了,她会救人就已经超出意外,做得够好了。
鉴于她和官方之间的关系,或许需要等后续专家和她达成合作,才能请动她出手吧?
心里有些失落的军人敬了个礼,转身返回。
而白泽瞥了一眼正在想什么的陈灵馨,随手敲了个响指,将控制住周围人群的念力缓缓收缩。
紧接着,一群即便是失控,也没有任何威胁的弱鸡异能者被释放了出来。
这其中就包括文雀和吴云这两个不请自来的少女。
她们此时正保持着互相拥抱的姿势坐在地上。
一副姐妹情深,任何危难也不愿分开的样子。
直到感觉那股,将她们两人牢牢黏在一起的力量终于散去。
这一刻,这两个愁眉苦脸的人先是不敢置信地对视了一眼。
接着,才像是两条咸鱼一般僵硬地分开,最后无力地瘫倒在地。
“哎哟妈呀,我觉得自己就像汉堡的夹心肉一样,终于能分开了,傻鸟你抱得那么用力干嘛?我的腰好疼啊……”
吴云捂着腰,骂骂咧咧地躺在地上。
倒是丝毫也不敢抱怨把她们两个黏在一起的元凶。
而另一旁正在活动胳膊的文雀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咳咳当时害怕没办法嘛,而且我也没想到她那么厉害……”
说到这里,文雀抬起头。
看向那个刚刚只是抬起手,便将周围的一切全都静止下来的银发少女。
心里在一边感慨对方能力之离谱的同时。
她忍不住咧嘴笑起来,伸出手指,戳着自己的好朋友,面带嘚瑟地问道:
“呐!小云,怎么样怎么样?文雀这个朋友交得对不对呢?”
“你还觉得文雀大人是在做毫无意义的事情吗?嗯?小云子你说话呀,你为什么不说话捏,好奇怪呀哈哈哈……”
“啧。”吴云嫌弃地听着对方的傻笑,偏过脸,不想看她这副小人得志的表情,
但随即,她的瞳孔一缩,忍不住伸手抓住文雀的胳膊,紧张地喊道:“哇哇哇!前面!看前面!”
其实不用她的提醒,周围人的目光都早已被前方巨大的动静所吸引。
在遍布凹陷的深坑和裂痕的地面上,伴随着轰隆震动的巨响再次传来。
所有人就看见有更多的触手破土而出。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这些大而弯曲的身影如巨蛇攀爬着无形的林木。
划过空气,漫过高空,吞噬阳光,最终在地面上投下了密密麻麻的遮天巨影。
而随着触手带动着周围破碎的地面不断地向上翻涌。
结构逐渐崩塌的地板,也将地底中一个巨大的血肉巢穴缓缓显露了出来。
它庞大得不可思议,深邃的黑红色体表上覆盖着一层层脉动的血管,如狰狞的蛇群缠绕在身上的每一个角落。
那不断鼓起,收缩的外层血肉,让它看起来像一头被剥了皮的巨兽,正趴伏在地上缓慢呼吸着。
而随着触手的林立,遮挡住室内本就零零散散的光线。
渐渐的,黑暗也随之降临大地,将眼前可怖的一切都掩盖了下来。
一时间,整个场地里只有跳动的火焰,以及手机上零星的灯光正在微微发亮。
像是被那惊鸿一瞥的画面所带来的恐惧所震慑。
此时的人们几乎失去了语言能力。
无论是陈灵馨,还是刚刚还面露喜色的文雀,都在这一刻变得面色苍白。
持枪的军人们下意识地呆愣片刻,茫然中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对付这样的敌人。
一些本就有些濒临失控的学生,看见这一幕更是发出歇斯底里的喊叫。
但还没等他们做出什么疯狂之举,随即就被无形的力量一拳打入了安详的沉睡。
仿佛被尖叫声惊醒。
周围人都有些无措地把目光看向中间,那位一直面无表情的银发少女身上。
而白泽面对众人的目光视若无睹,只是双手环胸,赤红的眼眸看着上方,暗暗点头。
原来身处在巢穴中是这种体验啊,别说还整得挺有意思的。
从来只是将那些巢穴当做解压玩具的巨人,此时在心里有些感慨地想着。
而就在这时,只见缩在一旁的文雀突然伸手抱紧了身边的好友,害怕地尖叫:
“上面!我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闻言,众人紧张地端起枪,抬起头,朝上方看去。
但是在顶部那一片黑暗的视野中,根本什么也看不见……
不对,顺着电路上那些爆闪的火花,向附近看去。
隐约能发现在黑暗中,有一些轮廓上长满了尖刺的可怖生物,正在巨大的触手上奔跑跳跃着。
“发现目标,全体注意,恶魔,是恶魔!”
“全体更换破魔穿甲弹,来几个人打照明弹!或者照明棒也行!我们需要视野!”
眼尖的军官看见这一幕顿时毛发尽竖,随即他的脖颈青筋暴起,大声怒吼着。
而就在身边的人,有些颤抖着从装备里掏出荧光棒时。
一名学生先是有些犹豫地回望一眼白发少女,眼看对方毫无反应。
他便吞咽了一下口水,接着站起来,双手高举,释放异能。
下一刻,只见大量如萤火般的光点在周围缓缓地聚焦浮现,飘散于空中,将周围的黑暗勉强地驱散。
“很好,全体都有……”
面色缓和的军官松了口气,抬起头,张口欲言。
但接下来看见的画面却是让他瞳孔紧缩,心脏不由自主地剧烈跳动起来。
随着萤火的光点,掀开了上方被黑暗遮蔽的一角。
只见有一头体型硕大,肌肉虬结,全身长满尖锐利刺的骇人怪物映入了所有人的眼帘。
它形似鼠头的面貌,一边张开遍布歪曲利齿的狰狞大口。
在大声咆哮中,一边以惊人的速度从天而降。
“砰砰砰!”
无需提醒,所有人警戒的军人在看清敌人的瞬间便已扣动扳机。
震耳欲聋的枪声同时响起,大口径的特种穿甲弹顺着枪口爆射而去。
在黑暗的背景中划过一道道明亮的轨迹,交织出赤红的网线笼罩前方。
一瞬间集中的火力,就将最前方的恶魔打成了破碎的残躯。
然而没有人露出喜色,只见头顶没有被荧光驱散的黑暗中,有更多的身影接连地冒出。
那些丑陋的脸上,数枚大小不一的眼珠在凸起中不停转动着。
在看到前方同类的惨状后,它们当即从四肢关节处延伸出长如刀刃般的骨刺。
接着狞笑着在空中不停挥舞着,与子弹的轨迹撞在一起,在一片铛铛声中擦出锃亮的火花。
“该死!他们不是那种阉割品种!后退,燃烧弹!班组射击!”数名军官高喊着指挥射击。
此时,刺鼻的火药气息弥漫四周,无数弹壳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周围的医护人员和受伤的警卫正护着伤者就地趴下。
异能弱小又没有枪械的学生连连后退,慌乱中下意识地向着中间的白发少女靠拢。
倒是一旁被念力控制住的学生,这时候已经忍不住挣扎起来,大吼道:
“快放开我们,让我们来帮忙!不然我们要被你害死了!”
也就在他们高喊的时候,天空上一只恶魔突然伸手抓住一旁落下的同类。
将它猛然投向下方吸引火力的同时,它自己的身体在空中变轨,旋转,跳跃。
一瞬间,就已经来到这片完好的、被母巢标记为可疑的地面上空。
啊哈!
看着下方一群套着布料,浑身散发着弱者气息的肉块聚集在一起瑟瑟发抖。
恶魔身上的孔洞在收缩中不停吸入空气,同时分析着其中信息素。
啊,何等鲜美的血肉!
这头恶魔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撕肉碎骨,痛饮鲜血,聆听它们的惨叫。
念及于此,它背后的肌肉猛然缩紧,随即将刚刚吸入的空气与棘刺一同喷出。
带动着它的身体在空中加速下坠,避开了那些呼啸而来的子弹。
在呼啸的风声以及肉块们的尖叫声中。
顷刻间,它便抵达了中央那块看起来最可口,也是最显眼的白色肉块上方,猛然挥出利爪!
誓要将对方爆杀!劲杀!狂杀!
我要吃你的肉,喝你血,我要把你的两颗红色的眼珠子掏出来按在我的脸上,我还要……
咦?
就在恶魔畅享着愿望清单的时候,它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对。
眼珠子一转,却是惊愕地发现。
自己的利爪在对方咫尺间的距离上,竟如遭遇无形的壁垒,再也无法寸进。
不仅如此,自己的整个身体也不知为何无法动弹,只能保持着伸爪突刺的姿势悬在半空。
而还没等它鼓动肌肉,吸收空气,将身上的尖刺作为武器射向敌人。
就看见一根纤细的食指轻轻伸出,微微一动。
下一刻,空气中瞬间爆发出恐怖的力道。
恶魔只觉得双爪传来剧痛,随后是一阵湿漉漉的声音传来。
垂下的眼珠子亲眼见证了自己的爪子,连同鲜血和肌腱,在这股无形之力下被毫不留情地抽出。
紧接着,它身上那层坚硬的外壳也未能幸免,被逐一地击碎、剔除,暴露出柔软的腹部。
腹膜外层遭到撕裂,筋骨被抽离,肌肉组织被对方以极其细致,且残忍的手法层层剥开。
直至混杂着粘稠的体液流淌而出。
体内的内脏器官如陈列品般暴露在外,被对方以挑剔的目光注视着。
恶魔完全无法理解对方这种熟稔的手法是从何习来。
只觉得这般前所未有的痛苦中,连时间都变得无比缓慢。
它甚至开始质疑自己存在的意义。
不是,都是一个巢穴产出来的东西,为什么就它要经历这般折磨?
注视着那双毫无感情的猩红眼眸。
此时它颤抖的内心只剩下一个想法——
咕!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