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这一次让我们来决斗！
陈灵馨眨眨眼，漂浮在一边。
有些无法理解事情好端端的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不是说好了要转移污染的吗？
怎么就突然进入了隔壁的决斗片场？
但是现实并没有给她发问的机会。
眼神一片混沌的‘李幽泠’显然没有听敌人废话的好习惯。
当白泽的话才说到一半的时候。
站在他的对面，浑身赤裸的黑发少女便选择了率先出手。
能力悄无声息地发动。
身体瞬间化作虚无的暗影出现在前方。
在视野一片黑暗中，朝着敌人的位置伸出自己的手臂。
却是‘李幽泠’眼看自己没有武器。
打算直接牺牲一只手，在敌人的体内显出肢体，通过重叠血肉的方式秒杀对方。
然而，那只挥出的手臂在虚实转换中，并没有传来预想中的疼痛。
空空如也的感觉，让她迅速意识到敌人已经提前做出预判，避开了攻击。
于是少女一刻不停地取消了能力。
下一秒，在刺耳的噪声中。
幽闭且虚无的世界重新恢复了色彩。
室内带着酸臭的气味再次涌入鼻尖。
而当她的身体刚刚回到原位，正准备再次突进的时候。
一件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物品，在破空声中从前方急速飞来。
‘李幽泠’脸色不变，本能地偏转身体，与其堪堪擦身而过。
接着只听轰的一声砸在身后的金属墙上，激起的震动声响在周围不断回荡。
咣当声中，一台黑色的手机弹起，跌落，最后静静地躺在地上。
没有时间去细看究竟是什么东西袭击的她。
此时的李幽泠已经感知到，被能力锁定的目标正在快速逼近。
判断——须立即闪避，拉开距离。
心中刚闪过这样的念头，腿部刚有动作。
在耳边强烈的噪音中，来自地上的一声“呲溜”声响突然被她捕捉。
黑发少女下意识地低头。
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已经缩地滑铲至她的身边。
接着伸出一条腿，对着她的大腿腘窝一勾。
趁着她一瞬间重心受限，身体偏移。
来者单手在地上一撑，借力转腰，翻身旋拧。
身体在半空中回旋着，带动另一条腿猛然踢向她的腰背！
砰！
‘李幽泠’的身体一阵剧颤，只觉痛疼袭来。
重心失衡下，双腿不由自主地踉跄几步后，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但‘李幽泠’的反应很快。
多年的战斗经验让她快速调整姿势，在地上一个翻滚起身准备拉开距离。
身体下意识地想要发动能力，但被她硬生生停止。
确认——没有跳板能够转移，近距离缠斗中，能力发动遭到干扰，会死。
疑惑——敌人没有使用能力。
判断——还有机会，近身击退，再伺机拉开距离。
目标——保全自身。
心电急转中，经过一番机械式思考的‘李幽泠’刚抬起头。
就看见对方此时已经突进至身前，同时得理不饶人地屈臂挥拳！
看着粉嫩的拳头朝着胸口袭来，她完全不敢大意。
后退半步，伸臂“啪”的一声横挡手腕，偏转拳头的路径。
就在她准备挥手反击的时候。
突然间，黑发少女脸色微变。
只见对方迅速弯腰俯身，脚步轻转。
银色的长发划过弧线，从她的指尖顺滑地流淌而过。
接着身形如鬼魅般轻巧地左闪缩进半步，逼近身前。
速度之快，以至于‘李幽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挥起手。
顺势拨开格挡手臂的同时，翻身抡臂挥出一记背拳，穿过防守空隙的同时，重重地朝着她的下巴砸去。
“咚”的一声，下颌骨隐约传来咔嚓的声响。
‘李幽泠’闷哼一声，眼前一黑，大脑瞬间陷入一片空白。
紧接着，娇小的身体无法控制地后仰倾斜，最后砰的一声摔倒在地。
在眼前一片黑暗且充斥着恐怖嚎叫的世界中。
无数面貌狰狞的面孔正在周围嘲笑着她此时的狼狈。
于是少女浑身一激灵，意识瞬间清醒。
一边强迫着眩晕的大脑感觉回过神。
一边挣扎着，控制四肢颤抖地护住要害，以防备对方接下来的致命攻击。
但——
预想中的补刀并没有袭来。
在周遭刺耳的噪音中，只听见那无起伏的声音淡淡地传入她的耳中：
“就这？你的本事就这？我都还没有下重手呢，请你认真点好吗？”
对这些疑似挑衅的话语无动于衷。
‘李幽泠’只是在心中疑惑——
她为什么不趁机进攻？
黑发少女捂着下巴，缓缓睁眼，咬着牙挣扎着起身。
无视了周遭由蠕动的血肉和骨骼构成的诡异世界。
只是像一头受伤的野兽蹲伏在地。
警惕地注视着前方与周围世界格格不入的美丽身影。
而相比她闭口不言的模样。
另一边的陈灵馨看见场面进入对峙状态，这才开口询问道：
【小白，这就是学姐的第二人格……或者叫人格暗面？你觉得她有没有交流的可能啊？】
少女的心中对白泽的战斗没有什么忧虑，只是语气中带着些许好奇。
而在询问的同时。
她还自觉地漂浮在黑发少女的背后，随时警戒着对方可能的小动作。
白泽随手捡起刚才被丢出去的手机，看着完好无损的表面，满意地点点头。
听着少女的问话，他一边开机检查，一边在心中回复道：
“有的，李幽泠称呼她为小幽，能沟通，会思考，指令什么的也能听得懂。”
“但是在其塑造者有意的操作下，对方的心智并不成熟，对于……某些指令有着超乎寻常的执念。”
早在船上的时候。
李幽泠在与白泽相处时，就已经把她人格暗面的一些秘密透露得底朝天了。
目前可以知道的是，对方虽然能够交流，但只能明白有限的信息。
而更麻烦的是，在其塑造者的催眠下，那个人格对于一切来自【黑渊的事物】有着强烈的敌意。
也不知道在第一次的交手中，她从白泽的身上察觉到了什么。
以至于李幽泠希望对方放下敌意，大家一起手牵手当小狗的主意，被对方果断地拒绝。
用当时对方的话讲，那就是——
我就是死，被打死，死在黑暗里，也不会给一个黑渊中的敌人当狗！
何等的铁骨铮铮，催人泪下。
因此，想要完全的收服李幽泠，那就不能无视她另一面的抗拒。
用温柔的语言期待对方回心转意。
那是没有什么长处，只剩下亚撒西的后宫渣男才会做出的软弱决定。
像是真正的猛男。
只会用自己的铁棒让对方跪在地上，悔过自新，从此再也不敢升起别的念头。
这才有了今天的计划。
先准备好一栋有着铜墙铁壁的房子阻止对方物理逃脱。
接着疏散，并封锁周围的环境不允许任何生物靠近，防止被对方能力锁定。
保险起见，还要在这个连空调都不安装，且周围被围死几乎无法通风的环境中。
让对方的身体时刻处于轻微脱水，半缺氧的状态，以大幅度削弱能力的发动速度。
等到李幽泠入住熬上几天，彻底消除对一些路人的锁定后。
白泽就可以着手转移身上的混沌熵。
等到李幽泠的人格暗面上浮，替她承担精神污染时。
剩下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一方面让系统将剩余的污染转化为能量。
另一方面，在这个等待的过程中。
用拳头这种大家都能听懂的语言，和那条野性未脱的小狗好好地聊上几天几夜。
等到什么时候，对方不对他龇牙咧嘴地哈气了。
那么这场友好的交流就能宣告结束了。
整个计划充斥着一种简洁的美感。
简洁到哪怕是陈灵馨提着放大镜，都难以从中找到一丝人道主义的痕迹。
不过有一点白泽没有说明的是。
按照李幽泠之前的解释。
她想要切换人格，就必须通过自述、或者听到某句暗语才能成功。
但是回想刚才人格切换的流程好像有哪里不对。
当时少女的表现就像是突然失去了意识，这才导致了人格暗面的上浮。
这其中发生了什么？
是被突然注入的过量污染所影响？
还是这个过程中有什么地方是他没注意所导致的？
在白泽心中思索的时候，就看见陈灵馨摇摇头说道：
【虽然我没有说这句话的立场，但学姐会同意这样的方案，还是让我感到难以置信……】
换位思考一下，要是有人提议。
希望通过欺负自己的第二人格以达成某种目的。
那到时候别说是赞成了，自己怕不是要和对方当场拼命。
不过想到学姐那明显不正常的心理状态。
最终陈灵馨还是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
只是看着李幽泠身后正泛起淤青的后腰。
再看着对方依旧是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
少女微微一愣，随即想到什么，连忙开口问道：
【等等小白，话说学姐这个人格暗面，在理论上应该也是身经百战的对吧。】
【看这身肌肉的模样，经常训练的她真的会因为一场挨打，一点疼痛就屈服我们吗？】
“好问题，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有些欣慰少女能够意识到这一点，白泽也不卖关子。
他的策略也很简单——不杀人，但必须诛心。
李幽泠不是除了战斗之外没有任何才能吗？
那好，那我就让你知道，你其实连战斗的才能都没有。
我连念力都不用，相反你的能力随便你怎么使用。
而在这种情况下，我都还能在正面的战斗中以绝对优势击败你，那你还有什么可坚持的？
白泽就是要通过不断的胜利，向对方传递出这样的意思。
一点一点地夺走她心中最后一点立足之地，彻底粉碎她最后一缕尊严。
等到对方彻底破防后。
再用言语催眠对方，告诉她只要乖乖当狗，做好家务就是人生最大的意义。
从而让她再也提不起对抗的意志。
至于这样做是否会影响李幽泠的战斗力。
那只能说在得与失之间。
白泽对她的战斗力是最不看中的。
有最好，如果没有那也无所谓。
只要小狗在平日里能做好四菜一汤，当好储存污染的容器，未来没事再跑跑腿就行了。
【从某种意义上讲，小白你是真不似人啊。】
听完白泽的计划，陈灵馨虚着眼，忍不住感叹地吐槽道。
看着‘李幽泠’一边保持着警戒的姿势缓缓退至边缘。
直到后背都贴在金属隔板上，一只手谨慎地在周边摸索是否有开关。
目光不自觉地顺着对方的腹肌向上延伸。
少女意外地发现，她们两个同样是飞机场，但对方的起伏竟是比自己还有料。
你的风阻比我大，这就是你败给我的原因。
没有什么沮丧，开始接受白泽实用至上理论的少女。
只是一边在心中如此调侃着，一边随口问道：【呐，小白，不是我说丧气话。】
【假设，仅仅只是假设，要是对方一直是死脑筋的样子，怎么打都不服怎么办？】
“那就没办法了，打不服也得打，至少也要打出她的心理阴影，让她以后对我们出手都得犹豫一下。”
白泽脱掉破洞的运动鞋，将其丢在一边，随口回答道。
他从没指望一次战斗就能彻底驯服对方。
反正他的要求很低，只要对方在这段时间内别添麻烦就行。
抬起头，看着对方还是一副不死心，准备尝试逃跑的模样。
白泽平淡地说道：“不用试了，这个地方连通风口都堵住了，你逃不出去的。”
“只要能乖乖做我的狗，我能保证你们没事。”
“开心点，我给你起了一个新的名字，李幽泠是小狗的话，那我管你叫二狗怎么样？”
就在一边说话时，看着对方脸上毫无波动的表情。
白泽还心分两用地向少女请教了一个问题。
【你问我有什么挑衅的话能刺激对方？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擅长这种事情？】
陈灵馨微微一愣，随即联想到白泽以前阴阳怪气说话的样子。
于是脸色有些微妙地说道：
【说真的，我觉得您只要正常发挥就行了，就是用那种阴气十足的味道说话……】
“我这不是担心对方听不懂吗，所以我觉得你那种简单直白的挑衅应该是最有效的。”
哦哦哦，原来如此……
等等，什么叫我这种简单直白的挑衅？
而且听你这么说，你以前确实是在故意阴阳我咯？
陈灵馨脸色有些发黑，但想到这是第二人格少有的求助。
还是在一番思索后，有些忐忑和不好意思地向白泽传授了一些网络用语……
另一边。
‘李幽泠’看着对方没有进攻的准备，眼眸不动声色地环视四周。
无视了血肉世界中的恐怖，只是将可能的家具位置，环境信息记在心里，方便一会的作战。
就在这时，她听见对方说道：
“看来你有不同的看法，不过没关系，我一向很听得进别人的意见，如果你有什么不满，我们也可以用拳头来交流一下。”
“正好，战斗不是你最引以为傲的本事吗？那就让我领教一下你的才能有什么特殊之处。”
“放心，我不用念力欺负你，至于你的话，能力可以随意使用，”
‘李幽泠’微微一愣，似乎从未听过有人提出这样的要求。
但随即，她就看见对方瘫着的脸，突然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点点头，说道：
“我懂了，你还是怕打不过我？那我就用一只手跟你打好了。”
在‘李幽泠’稍稍睁大的眼睛中。
就看见银发赤瞳的少女保持站立，将左手藏在身后。
另一只手伸直，朝着她挑衅地勾起手指，用着没有情感起伏的声音说道：
“怎么？都这样了你还不敢打？不会吧不会吧？”
“听某人说，自己就是死也不想当我的走狗？这就是你的骨气？连反抗都不敢？”
闻言，‘李幽泠’的拳头在不经意间拧得咯咯响，就连呼吸也微微急促起来。
见状，白泽嘴角微微一提，想到陈灵馨教过的话。
一只手虚掩着嘴，一边用念力将声音传递到对方的耳边，轻轻地说道：
“要不，您还是别自诩什么人类对抗黑渊的希望了，乖乖地做狗不是很适合你吗？”
“啊不对，说不定您做狗都没人要，毕竟您没有什么才能嘛……”
“呵，真是一把没用的武器呢，杂鱼，杂鱼喵~”
陈灵馨第一次在这个李幽泠的脸上，看见了其他表情。
只见她的脸色迅速阴沉下来，咬着牙，拧着拳。
接着手臂前伸摆出一副格斗的姿态。
判断——我，生气了。
目标变更——我要，打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