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金波离开后,我独自一人在客栈对面的长椅上坐着,看着空『荡』『荡』的街,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毕竟曾经在这里付出过心血,也看到过希望,如果不是中途有中介介入,扰『乱』了这里的市场,我们只差一点点,就可以将这条商业街给做起来。
也许九隆居真的就像传说中那么邪门,它的邪门,正好体现在我们的只差一点点上……明明我们已经无限接近成功,可在我们准备迈出最重要的一步时,它就像大厦一样轰然倒塌了,且没有任何征兆。
……
我点上了一支烟,客栈里面的曹小北也在抽烟,我们中间只隔着一条冷冷清清的街。
我先是对他笑了笑,然后喊道:“好久没见了,出来聊会天。”
“没空。”
“整条街荒的一个人影都没有,你能忙什么?”
“我他妈不想和你聊天,行不行?”
“我这儿有一盒从山东带回来的烟,平常抽不到……出来吸一根。”
曹小北看了我一眼,没有理我。
我又对他说道:“说点正儿八经的……你这客栈生意怎么样?”
曹小北从客栈里面走了出来,他环视了一圈之后对我说道:“知道我爸刚刚为了什么事儿训我吗?”
“你这么问,肯定是为了客栈的事情。”
“当时九隆居的商铺,最高被炒到了300万一套,他想在那个时候卖掉商铺,我没同意,我坚持要开客栈……他现在老拿这个事情来训我……可是我错哪儿了?我就是想好好做一件事情!”
“你爸那人,你还不知道嘛,他就是一彻头彻尾的商人,资本家思维……说难听点儿,叫唯利是图……所以,你肯定没错,先不管客栈这事儿有没有做好,最起码你是为了梦想活着的,这就已经是高人一等了!”
我趁机挤兑了曹金波一把,没想到却换来了曹小北的认同,他竟然点了点头,然后伸手和我要了一支烟。
看样子,我离开的这近一年,他一点也没变,还是那副不了解人间疾苦的臭脾气……他不知道,这年头说“梦想”这个词儿,是会被别人笑话的,因为已经没有人相信,所谓梦想能治好自己的伤口……冷酷和残忍倒是可以,所以大家都乐于称呼自己是一个冷酷的人、或就索『性』做个残忍的人。
曹小北点上烟,眯着眼睛吸了一口,然后对我说道:“客栈的生意其实还不错,但是肯定没有卖商铺赚钱……可也不是所有事情都得拿钱衡量的吧,他得看到我这一年来的努力。”
“对嘛……他要是下次再拿这个事情训你,你就告诉他,今天他不让你为了梦想奋斗,明天你就能败光他全部家产……你让他自己选,到底是让你做一个有梦想的人,还是做个败家子儿……反正我是觉得,拿九隆居这几套商铺,换一个觉醒的接班人,真的是值到不能再值了!”
“说到我心里去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和他说这些?”
我笑了笑,回道:“那是因为你没有把自己放在一个和他平等的位置上……你心里有点儿怵他,你以为自己嗓门大点,就能掩盖自己怕他的真相,可是道理这东西,从来都不是靠嗓门吼出来的……你首先得平心静气,才能真正看清自己的优势在哪儿。”
曹小北点了点头,半晌对我说道:“你是个聪明人,所以思思她会喜欢你……我以前一直不明白,觉得你哪儿都比不上我……其实,我和你差远了,你能把整个九隆居的人都给玩了,我却连自己的老子都搞不定!”
稍稍沉默之后,他又说道:“我以为把思思留在客栈工作,我多给她一点钱,她就会安心……可是,你不声不响,就替她赚了大几百万,她当然会喜欢你,因为你才是那个能给她安全感的男人!”
曹小北的这些话,当然有偏颇的成分,但我还是能看出来他的成长,最起码他愿意去正视一些事情了,而不是像以前那样,说到自己的痛处,就想和我动手,就算不动手,也会扯着脖子骂我几句。
我以为他没变,其实连他也变了。
重重将口中的烟吐出,我终于开口对他说道:“你这些话,对也不对,九隆居的生意,说白了就是一场资本运作,有眼光的都赚到了钱,根本不存在谁玩了谁。”
曹小北抬头往远处看了看,然后回道:“我在意的不是九隆居……我就是想问问,你会和思思在一起的吧……一年了,身边追她的人那么多,可她一直单着,我们都知道她是为了谁。”
我不言语。
曹小北又说道:“你放心说……这次保证不和你翻脸。”
“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
从曹小北那儿离开后,我又在古城里晃了一圈,转眼就已经是中午时分……我给车行的小宋打了电话,让他给我弄辆车,在鱼头没有把我的吉姆尼送过来之前,我还是需要有一辆车来方便出行的。
自从买过一辆宝马740li,小宋已然把我当成一个大人物,就算我事先告诉过他,只是临时用两三天,但他还是给我送来了一辆宝马z4,他说,这车才能匹配我现在的身份。
我留小宋吃了个饭,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下午。
曹金波说,叶芷下午到大理,想必也已经到了……但那又怎样,我还是不会像曹金波以为的那样,会和她一起去搞应酬……我们就得这样,即便两个人的身体只有一毫米的间距,也要装作看不见对方。
……
小宋走后,我又去见了几个朋友,可是心里却总有一种无所事事的空虚感,这也是必然的,我不可能在刚回大理的第一天,就迅速进入到工作的状态中,我需要一点适应的时间。
可是,这种空虚的感觉却让我越来越烦躁……以至于和别人聊天不专心,沉默的时候也不专心,总是会东南西北的『乱』想一通。
我这是怎么了?
……
恍恍惚惚中,就到了黄昏,独自待在客栈房间里的我,又有了无处可去的焦虑感,我『逼』着自己睡一会儿,可只要一闭上眼睛,脑子里便全是苍山和洱海,继而有了一种被困住的感觉。
可是又不想出去,因为窗外的世界阴沉沉一片,待会儿可能就会有一场大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