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多言,来者自然就是古小辰,虽然失去了记忆,且修为全无,但此刻他的出现,还是让田伯有和巧娘等人心中升起了一丝希望……
只见古小辰迈步走进公堂,经过巧娘身旁时,四目相对,古小辰仅是微微一笑。
古小辰又看向狗二,后者低声道:“你来做什么?”
古小辰依旧没有说话,俯身拍了拍狗二的肩膀,再次向宋虎走去!
立于宋虎面前,古小辰抱拳拱手:“草民古小辰,见过知府大人!”
望着古小辰背影,宋大仁眼角微微抽动,面前的男子给他一种不安的感觉。
“你是何人?擅闯公堂是为何意?”宋虎面露不悦。
“回大人,小人并非擅闯公堂,小人乃是狗二的状师,此来一是为狗二解不白之冤,二是助大人断这杀人命案!”古小辰言辞流畅,语气不卑不亢。
闻听古小辰来意,宋虎面色瞬间阴沉下来,冷声道:“如今人证物证俱在,狗二便是杀人凶手,他有何不白之冤?”
古小辰冷笑一声:“大人所谓的人证物证无一经得起推敲,又岂能算得上证据!”
宋虎大怒:“放肆!你敢……”
还不待宋虎说完,只见古小辰便将其打断,大喝道:“你放肆!我乃当今皇上钦点金口御状,若遇不平之事,不公之断皆可出言相助,如今此案疑点甚多,本状便要奉谕旨一断,难不成知府大人想要抗旨吗?!”
古小辰此言一出,公堂内外瞬间鸦雀无声,且不说宋大仁面色如何惊慌,只说此刻宋虎一张胖脸上表情极为精彩。
狗二趴在地上望着古小辰背影,心中暗道:“这小子还有这般背景?看来老子命不该绝!”
张三也是险些被古小辰‘金口御状’的身份惊掉了下巴,心中想着:“我说他怎么如此沉稳,原来是有这般身份!”
与大多数人不同,田伯有和巧娘等人自然知道古小辰是在胡说,他一个天阳门弟子何时变成皇上钦点的金口御状了?况且古小辰如今记忆全失,就是有这般身份他也不会记得!虽说他记忆皆无,可其行事却还是那般胆大包天,可事已至此,田伯有等人也只能寄希望于古小辰了,但若是失败,所有人都别想全身而退,假传圣旨是何罪过?宋虎又岂能轻易放过他们?
再说宋虎着实是被古小辰这一番话所震慑,望着古小辰的一张胖脸青紫相间,“皇上御赐……钦点?”
耳听宋虎有所怀疑,田伯有和巧娘等人心都提到嗓子上来!
古小辰冷笑一声:“怎么?不信?圣旨便在我老家中堂供奉,需不需要现在派人取回给知府大人一看?”
要说古小辰此时丝毫不紧张那定是假的,只是眼见宋虎这般无知的举动,古小辰心中便断定,这胖子也是一个脑满肠肥的草包!
眼见古小辰如此决绝,宋虎瞬间败下阵来,他不相信有人敢拿此事作假,若前者真是皇室钦点状师,他可是得罪不起!
“御状言过了,本官自然相信,况且这公堂之内公断廉明,绝无徇私,若是有不足之处,还请御状指教。”宋虎一脸堆笑,语气较比此前反差极大。
见宋虎中计,古小辰则是微微一笑:“当真无私廉明?我看却是不然!”
宋虎和宋大仁皆是身躯一震,“御状……此言何意?”
看向宋虎,古小辰声音有些阴沉地说:“宋大人可是上清的知府?”
心知古小辰意有所指,早有准备的宋虎连忙点头,“不错!本官乃隶属上清,不过此间乃是人命案,本官这才受原告之意前来审理!”
宋虎所答严丝合缝,并无任何不妥之处,可古小辰又岂会做这无用之举?!
只见古小辰冷哼一声:“按我大靖刑律,涉及人命官司,知府确可下协审理,不过需当地知县主审,知府则作为协审,若是主审知县徇私,且结案供述被推翻,那再审之时,可由知府主审……”古小辰嘴角微微挑起,看向宋虎,“狗二一案发生于昨日,今日乃是首审,为何知府大人却如此急着主审此案?莫不是大人与原告有何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宋虎闻言色变,“御状误会了……本官是见……这歹人如此猖狂,一时心急,方才忘了律法。”宋虎言语含糊,已然被古小辰吓破了胆。
与宋虎相反,眼见前者如此,田伯有等人却是逐渐放下心来,和方师爷对视一眼,二人皆是微微一笑。不远处巧娘明眸浅笑望着古小辰的背影,双眸之中流光溢彩……
如今宋虎被古小辰所制,连忙起身对一旁田伯有说道:“田大人,本官一时情急,幸亏有御状提醒,如今还是由田大人来主审吧!”
田伯有偷瞄了古小辰一眼,后者也是同时向他望来,四目相对,一切尽在无言,只见田伯有缓缓起身对宋虎说道:“谨遵知府大人之命!”
田伯有和宋虎二人互换位置,一旁宋大仁心中却是凉了半截。
坐到公案之后,田伯有装模作样地对古小辰说道:“御状说此案疑点甚多,大可一一道来。”
闻言,古小辰则是面色一沉,对田伯有冷声道:“田大人!没曾想你也对我大靖刑律如此轻视!”
田伯有一头雾水,不知古小辰意欲何为?看了看方师爷,却见后者也是一脸疑惑,再次望向古小辰,田伯有有些无措道:“不知御状所指何事?”
宋虎坐在一旁看着古小辰,心想后者乃是一疯狗,若被其咬上定然入骨三分,心中庆幸自己果断抽身在外。
只见古小辰缓缓摇头,“罢了,我今日便再为田大人普及一下我大靖刑律!”说罢,古小辰转眼看了看狗二,见状,后者咧着大嘴一笑,古小辰并未有何回应,接着说:“方才我对知府大人所说其下协审案之刑律,便是当今朝廷未防有人弄权不公所设,而此律法之下还另有补充,即是:任一大靖子民若有意状诉,需首先上告当地直管衙门,若是不经允许直接越衙上告,那便不问情由,立即斥其五十大板!”目光缓缓扫过宋虎和田伯有,古小辰沉声道:“今日这一案便有两处违反我大靖刑律,你们让百姓如何相信这公堂之上能解他们所受之冤,又如何能还这死者一个公道!”
古小辰言辞犀利,一番话荡气回肠,直叫在场之人哑口无言。
听完古小辰所言,宋大仁只觉得后脊之上凉风直冒,只见田伯有故作为难之状,无奈地看了看宋虎,又对堂下差人喝道:“来人!将宋大仁押过来,杖责五十!”
宋大仁连忙跪倒在地,大喊道:“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
此时宋虎已是不敢多言,可差人岂能管得了这许多,宋大仁本就名声在外,且今日他借宋虎之威让一众差人十分为难,如今得此机会,差人们岂能错过?
只见一齐走上来四五位差人,一把便将宋大仁按倒在地,两名差人手持水火无情棍,在宋大仁的惨叫声中,差人们直将这水火无情演绎到了极致!
众人眼见宋大仁被打皆感大快人心,就如巧娘这般善良温柔的性格,此刻都认为宋大仁是罪有应得!
反观古小辰则未曾多看宋大仁一眼,而是借此时机,俯身仔细检查春花的尸体……
眼见春花胸前的伤口,古小辰心说:“果然如此,心脉已断!”
古小辰继续在春花尸体上细细查看,与大多百姓盯着挨打的宋大仁不同,田伯有、方师爷以及巧娘则是视线全部汇聚在古小辰身上,心大如狗二却是和百姓、差人一样,咧着大嘴看着不断哀嚎的宋大仁。
比不得狗二,宋大仁体弱神虚,不过三十杖落下,已然是没了声音,差人不敢再打,面色有些为难的望向田伯有,“大人,宋大仁晕刑!”
此前田伯有注意力皆在古小辰身上,闻声望去,则是随口对差人喝道:“熏醒再打!”
差人相互对视一眼,又对田伯有低声道:“老爷,再打出人命了!”
田伯有一怔,想来也是没料到宋大仁如此不经打,看向方师爷,后者微微摇头,田伯有授意对差人摆了摆手,此时古小辰似也是检查完毕站起身来。
“御状,五十板子刚打一半,这宋大仁便不省人事了……”田伯有对古小辰说道。
古小辰并未过多在意,看都没看如死狗般的宋大仁,只见其对田伯有说道:“田大人,此案在下已是了然于心,还请大人传仵作上堂!”
“传仵作!”田伯有连忙对一旁差人说道。
不过片刻,一中年男子走上堂来,便是下乙仵作。
古小辰对田伯有说道:“烦请大人允许仵作验明死者死亡时辰!”
田伯有对仵作说:“照御状吩咐办,快验明死亡时辰!”
仵作授意,开始对春花尸首查验。
对于仵作来说,验明死亡时间乃是最为基本,不过片刻便有了结果。
仵作对田伯有说道:“回大人,死亡时间乃是寅时到卯时之间。”
田伯有摆手让仵作退去一旁,随即看向古小辰。
听了仵作的话,古小辰又对田伯有道:“还请大人传更夫权叔上堂。”
田伯有吩咐差人带权叔上堂,堂外张三已是等候多时,立即将权叔带了上来!
站在公堂之上,权叔略显紧张,古小辰对其说道:“如今有两位大人在此,权叔你不必有所顾及。”
田伯有看向权叔点了点头,宋虎则是将视线从半死不活的宋大仁身上转移开来,也是勉强笑了笑。
望向古小辰,权叔心知面前的年轻人非同一般,四目相对,权叔重重地点了点头。
古小辰问道:“权叔,你昨夜打更时恰好在美凤楼前遇到狗二,你可记得狗二去美凤楼的准确时间吗?”
权叔连忙道:“子时,我是子时在美凤楼门口遇到狗二和铁头的!”
闻听权叔如此一说,狗二连忙大喝道:“权叔说的不错!昨晚是铁头找我去的!”
“绝无此事啊大人!昨晚只有狗二一人!”一旁老鸨连忙开口反驳。
狗二对老鸨怒目而视,样子好似要咬人一般!
“啪!”
惊堂木落下,田伯有官威十足,“你等安静!”又看向古小辰,示意其继续。
古小辰又问:“权叔,你可以确定是子时遇到他二人的吧?”
权叔很是确定地说:“可以确定!那会儿我刚刚喊完更,正好遇到,记得十分清楚!”
古小辰点了点头,“那时狗二可曾饮酒?”
“喝了酒还去美凤楼作甚?我自然是要去美凤楼喝酒!”狗二插言道。
古小辰并未理会狗二,而是依旧望着权叔。
望了眼狗二,权叔说:“不错,他当时与我说笑,看他模样不似饮过酒。”
古小辰嘴角一挑,又看向张三,后者会意将权叔拉去一旁。
只见古小辰又对一旁老鸨三人笑道:“权叔说狗二和铁头是子时来到美凤楼的可对?”
“没有铁头,只有狗二一人!”老鸨尖声道。
“老婊子还敢放屁!老子和铁头一进门便看到你,你见了银子乐得直管我二人叫干爹!”狗二破口大骂。
一般女子见狗二如此,想必早已不敢多言,可老鸨岂是一般人?只见老鸨戏份十足地说道:“大人可不要听这厮乱说,凭这狗东西的秉性,什么事做不出来?我可是正经生意人啊!又怎会平白无故为难客人?”
老鸨不愧是女中豪杰,这一番话声情并茂,连古小辰都险些相信于她。
狗二瞪着大眼看向老鸨,心想:“婊子无情果然不假,昨晚还叫狗爷,现在变成狗东西了!”
古小辰对二人摆了摆手,示意不用争辩,“无需在铁头身上多做争辩,我现在只问狗二可是子时来到美凤楼的?”
老鸨眼珠滴溜一转,感到面前这年轻人有些危险,可古小辰岂能给她多想的时间,只见其面色一沉,对老鸨大喝:“本状问话为何不答?若是欺瞒公堂,那便与犯人同罪!”
老鸨大惊,来不及多想,脱口而出道:“没错!狗二是子时来的!”
古小辰微微一笑,又看向秋雯,“之后便由春花和你陪狗二饮酒,他饮酒不过一壶便发疯将春花杀死,可是这样?”
闻听此言,老鸨双瞳一紧,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额头瞬间冒出冷汗,可其刚欲开口,却被古小辰冷冽的目光所制止!
反观秋雯却是不比老鸨,本就慌张的她见古小辰气势凌厉,只得连忙点头道:“没错!就是这样!”
话音落下,老鸨整个人犹如漏了气的葫芦,身体瞬间瘫软下来。
古小辰又看向伙计,“狗二杀人之时,你正巧开门看到?”
伙计较比秋雯更是慌张,抹了把脸庞上的汗水,惊慌道:“回大人……正是如此。”
伙计话音落下,只见古小辰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直叫众人心里发毛,身后田伯有不知古小辰作何打算,忙低声说道:“御状,你有话说话,笑什么?”
古小辰缓缓收起笑容,面色却是阴沉下来,看向老鸨三人,厉声道:“你三人果真一派胡言!如此欺瞒公堂,污蔑他人,你们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