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话说此前高唐州张清和曾家四虎一战后,次日童贯便将曾家四虎尽被张清阵斩的消息派快马回报给曾头市长官曾弄得知。
曾弄共有五子,甫经一遭,竟然就损失了四个儿子,这让曾弄如何能承受得住。
古有韩徳一日失五子,今有曾弄一战亡四子。
这险些让自己绝后的消息一传到曾弄耳中,曾弄当即就喷出一口老血,身子一歪昏死过去。
好在曾家五虎中最小的曾升还陪在曾弄身边,有曾升的照拂,一口去了半条命的曾弄才渐渐缓过神来。
见自家老父亲终于缓上一口气,曾升就怒气冲冲道。
“父翁,梁山贼子端的可恨!”
“那梁山贼胆大包天,害死四位哥哥,全然没有将我曾头市放在眼中,当真乃奇耻大辱!”
“父翁,我欲请命带五千精卒前去那高唐州一会梁山,必斩杀几个梁山贼子,以为哥哥们报仇雪恨!”
“还有那童贯老贼,眼睁睁看着我曾家受梁山贼子围攻,却不开城相援,儿子此去,定要向他讨得一个公道!”
“来人,备齐战甲、马匹,随我——”
语犹未绝,曾弄便一巴掌扇在曾升脸上,一脸悲愤的呵斥道。
“孽障!休得胡言!”
“你那几个哥哥都不是梁山贼子的敌手,何况你乎!?”
“曾家眼下只有你一人了,你莫不是想要我白发人送黑发人,致使曾家难续不成?”
“梁山贼人定然不是我曾头市可敌的。”
“老夫悔恨当初啊!呜呜呜......”
说着说着,曾弄那老脸上就涕泗横流,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着曾升痛哭不止。
见此情形,曾升只觉得心中涌出阵阵无名火气,却又没有可以发泄的地方,憋屈的十分难受,他愤懑喝道。
“我确不是那梁山贼人的敌手,可那梁山贼人害死众位哥哥的大仇难道不报了吗?”
曾弄强忍内心伤痛,目露凶光道。
“怎得不报!?”
“梁山贼人害死我儿,如此大仇,必得血报!”
“老夫心中恨不得将那梁山贼子全数杀尽,杀他个鸡犬不留,杀他个尸横遍野,杀他个血流成河!!!”
“甚至那见死不救,坑害我儿的童贯,枉他身为大宋太尉,竟然胆小如鼠,坐视我儿血战梁山,却紧闭城门不相支援,端的是无耻至极!”
“老夫都恨不得将那厮一并给杀了,若不是他,魁儿他们如何会去那高唐州寻那梁山贼人!”
听得曾弄所言,曾升立刻点头道。
“父翁既是也有此念,为何还阻止孩儿前去报仇?”
“孩儿自知不是梁山贼子的敌手,可大仇当前,焉有惧怕之理!”
“那梁山贼是人,孩儿亦是人,且孩儿身为大金勇士,我大金攻无不胜,战无不克,从未有怯战之人。”
“当初大金能从辽人的欺压下,奋起一搏,夺得如今这般大胜果,可有相惧辽人乎?”
“今次梁山贼人虽强,可孩儿亦是大金勇士,身上流的是骄傲的雄鹰血脉,便是那梁山贼再是强大,孩儿也不曾惧怕他半分。”
“纵是拼的一死,只要能不堕大金威风,孩儿虽死而无怨矣!”
见曾升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一口一句满满的都是大金颜面,曾弄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既是为曾升能有这般勇气而骄傲的赞赏之意,亦是有为曾升悍勇有余而智略不足的心酸。
须知曾弄最喜爱的儿子便是曾升,可他最寄予厚望的儿子却是曾魁和曾密。
概因父喜幼子,曾升最是年幼,故曾弄喜他。
而曾魁的武艺和曾密的智谋,却是曾家五虎中最是了得,曾弄心中晓得想壮大曾家,能靠的便是二人。
可现在除却曾升,其余四子都已经被梁山斩杀,曾升已经是曾弄唯一的儿子了。
偏偏曾升为人急躁,爱好武力,不喜用脑,在才能本事上,远不及曾魁和曾密。
若不是曾升还算听曾弄的话,怕不是曾升连一点优点都不会有。
可对于这仅存的儿子,即便曾升再怎么烂泥扶不上墙,曾弄也不希望他丧命沙场。
曾弄是金人不错,但不是每一个金人都是无畏生死的,尤其是曾弄在大宋多年,早就已经被大宋的繁华迷花了眼,他金人那桀骜不驯的狼性已然被消磨殆尽,
为了金人的未来不惜性命的志向,早已经被曾弄给忘记了。
他现在所想的,只有一心壮大曾头市,将曾家给发扬光大,在为大金做事的同时,也顺便为自家捞上不少好处,以资助曾家真正成为金人中的贵族。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曾弄心中的兽性早已从狼性转变成了狈性,大金在他的心里全然不是曾经的第一位,而是只能屈居在自家利益之下。
而且曾家五虎都有四个算是为国捐躯了,亦算是他对得住大金对他的支持。
再加上曾家四虎是为了维护宋金联盟才去和梁山作对,以至于被没羽箭张清给临阵斩杀,这是为国出力啊。
他曾家遭受如此巨大的损失,既是为国出力,当由大金为其做主。
正好近来曾头市有一批物资需要运送到金国故土,曾弄原本准备让曾升运送,现在他决定亲自运送回金国,向那些真正厮杀在前线的金人勇士求助。
曾头市是金人在大宋的钉子,不止为金人提供物资,更是宋金联盟的前站,但凡是金国上使前来大宋,必是要在曾头市休息一番的。
现今曾头市被梁山如此欺负,那打的何止是曾头市的脸,而是战无不胜的大金的脸面啊。
打狗也得看主人,梁山实在是太猖獗了。
曾弄决定从金国邀兵,一方面是金人强大,可以依靠金兵剿灭梁山泊,报梁山杀死曾家四虎的血仇,另一方面是为了借金国之势,看看有没有机会从童贯身上找到一丝报仇的可能。
若无童贯,曾家四虎如何会去找梁山泊的麻烦,曾弄可不会忘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