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楚的国书递交上来。
李元景神色不悦,打开南楚国递交来的国书,一目十行读完。屋子里的红梅暗香浮动,李元景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看完南楚国的国书,随手搁置到一边。
身边的李承泰伸出小胖手,翻开南楚国书。李承泰嗓音软乎乎:“南楚要和我们大庆商议边境互市,来年开春派一个使团过来商议详细内容。此外,还要去秋凉宫祭拜先祖遗址。”
秋凉宫,南楚开国女帝曾经的住处。
至今没有拆除。
李承泰:“父皇,南楚这是要求和吗?”
李元景颔首:“算是。”
恒王李元礼夺嫡失败,逃离庆国疆土,跑回南楚国。他身上有一半的南楚皇室血脉,凭借铁血手段,竟让他当上了南楚的皇帝。
南楚本来想联合东临,反击庆国。奈何东临国被一道堤坝扼住了咽喉,两国联盟不攻自破。
如今,南楚的李元礼主动奉上国书,似乎在求和。
李元景神色晦暗不定,对于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他向来充满戒备。
李元景取来纸笔,唰唰颁布两道圣旨。
南部继续练兵,边境防守加强,不给南楚越界的机会。
...
...
半月后,南楚皇宫。
南楚位置偏南,只有北边靠近庆国的疆土才有雪天。其他大部分疆土,入冬以来只是天气降温,并没有大雪飞纷。
奢华的帝王书房里,暗香浮动,一簇簇蔷薇在角落盛开。帝王案桌边角放置一个极其柔软的羊毛软垫,肥胖的白狐狸正趴在软垫上酣睡。
几个白发苍苍的大臣跪在地上磕头,哀求道:“皇上,后宫无主,天下不宁。请您册封一位宫妃为后,稳定大局。”
老臣们苦苦哀求。
南楚新帝登基后,杀伐果断,从鲜血堆里缔造了他的王国。李元礼登基后,不算太仁德,也不算昏庸,性格略显暴戾和随性,谁也不能琢磨他的心思。
南楚后宫嫔妃有十来个,却没有哪个独得李元礼的宠爱。他至今没立后,大臣们劝了好几年,李元礼依然不予理会。
李元礼随手把奏折一扔,奏折稳稳落到一个老臣头上,他挑眉:“后宫无主,天下不宁...朕倒要看看,怎么个不宁法。”
几个老臣不吱声了。
李元礼手一抬:“尔等再聒噪,今日把命留下。”
老臣们冷汗涔涔。
南楚国混乱多年,最近二十年,皇帝已经换了十几个,明争暗斗不断,皇族斗得你死我活,百姓苦不堪言。眼前这位皇帝,是从杀戮堆里走出来的王者,他以武力镇乱局,坐稳帝王的宝座。
和他讲道理,行不通。
曾有一帮老臣和不甘心的皇族,屡次试图谋反。奈何李元礼手握军队大权,还掌握一批杀戮的暗卫。
李元礼此人从不讲礼法,来来回回杀了十来次,南楚能夺位的皇族人员被他杀了个七七八八,所剩无几。
他杀的皇族和大臣,多是敛财贪污之辈,这一杀,李元礼在百姓中的口碑竟很不错。
南楚乱了几十年,不需要仁君,需要一个“暴君”稳住朝局。
李元礼散漫道:“滚。”
老臣们哆嗦着,垂头离去。
李元礼靠在龙椅上,俊眉妖冶眼眸微敛,藏住眼里的厌恶和暴戾。屋子里安安静静,蔷薇花香味在鼻尖萦绕。
他合眼小憩。
白狐狸安安静静趴在软垫,呼吸起伏。
片刻后,一个太监低头走进来:“皇上,庆国的国书送来了。”
李元礼缓缓睁开眼。
太监捧着庆国国书,禀报道:“皇上您放心,纸张内外已仔细检查过,无毒残留,您可放心翻阅。”
两国皇帝关系不佳,都担心会在国书里夹毒。经过仔细排查后,国书才会送到御前。
李元礼翻看国书,一目十行读完,唇角不屑一瞥。
...
庆国。
日暮黄昏,皑皑白雪覆盖皇城。李元景忙完公务,踏雪返回永宁宫。
天儿冷,沈薇终日缩在暖阁里忙活。
李元景走进暖阁,瞧见倚在绣金软榻上翻书的沈薇。屋子里暖融融,沈薇只穿了件单薄的绯色绣梅长裳,身量纤细,日光透过她身后的窗棂渗进来,在沈薇身上撒了一层薄薄的光晕。
案桌边的白玉瓶儿里,红梅绽放。沈薇沉迷看书,青葱手指翻了一页书扉,轻微的哗啦声。
宛如一幅精美的工笔画。
李元景驻足欣赏片刻,这才走了进来。
“皇上,回来了。”沈薇似才听到脚步声,放下手里的书。
李元景在旁边坐下:“看什么书,这般着迷?”
沈薇笑道:“燕京城内流行的话本子,母亲昨日带来的。”
沈薇的母亲沈氏,偶尔会进宫陪伴沈薇一两日。沈氏怕沈薇在宫里无聊,特意带了不少有趣的话本子。
沈薇偶得空闲,就翻翻话本子。这些话本子几乎都是她的书行出品。
多讲的是男女之间缠绵悱恻的爱情,再融入了一些现代狗血偶像剧的元素,在燕京很流行,尤其深得闺阁小姐的喜爱。
话本子流行起来,又改编成戏剧,在沈薇开的梨园里上演,梨园场场爆满。
靠着这些话本子和戏剧,沈薇新开的书行和梨园又赚得盆满钵满。
“这话本子真有这般有趣?”李元景来了兴趣,“朕也看看。”
天寒地冻,两位依偎在暖阁里,一起翻看图文并茂的话本子。窗棂忽地被寒风敲打,虎卫来到暖阁外,似有急事禀报。
李元景掀开门帘:“何事?”
虎卫道:“皇上,云州东边五县的百姓反了!火烧郡府,冲入粮仓抢粮和棉麻!”
李元景神色一寒:“召兵部孙征、叶裘二人进宫!”
李元景欲要离去,走了两步又告诉沈薇:“今日晚膳不用等朕,早些歇息。”
沈薇轻点头,送李元景出门。
直到李元景的背影消失在雪天里,沈薇才返回暖阁。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北方多处有小范围的雪灾,朝廷及时发下救济粮,收购大批棉花,降低棉花价格,尽可能保证百姓能熬过寒冬。
各州府风平浪静,百姓勉强能扛过寒冬。为何偏偏云州百姓闹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