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韵语气难平,只深呼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母亲,今日之事,可是岚儿先行了恶举?阿瑛她,可是这受害者?本便是东府造就的事端,怎生就成了轩城的错处?何以要阿瑛这个被害之人全数容忍岚儿所犯之事?”
“我们夫妇二人又如何有着私心?若我们当真存有私心,您以为岚儿可能逃过任何一道惩处?于她身上的刑罚,可能减少一分?”
赵韵面上的冷意不减,唯正声说道:“轩城是岚儿的大伯,这一点,我们都清楚,正是因为清楚于此,方会想着法子来替岚儿减轻责罚”。
“可是母亲,若您想要因着这番亲情来彻底压下此事,不愿由得此事为大理寺公审,莫说轩城不应,儿媳,亦是断不会允的”。
“今日,岚儿在施行恶举时,可有想过阿瑛是她的亲人?可有想过,她与阿瑛身上都留有唐家的血?”
“岚儿没有,她没有看重这姐妹情谊,更不曾在意自己的行径会给唐家引来怎样的灾祸,唯依着自己的私欲来对阿瑛施下恶举,岚儿如此行事,又如何能期望我们全然原谅她的过错?”
“母亲,媳妇与轩城都不是圣人,阿瑛是我们的女儿,她受到伤害,我们为其父母,定要为她讨得个公道,若今日设计谋算阿瑛的并非是这唐家之人,我们断会让她得到应有的惩处,为自己的行径承担这番后果,一丝一毫的宽容,都不会给予”。
“我们如是,母亲,您身为阿瑛的祖母,又怎能视阿瑛的委屈于不顾?”
“岚儿是在您身边长大的孩子,您看重她、爱护她自在情理之中,可是事分对错,今日,岚儿终是行了错举,母亲若不顾这事实真相,只一味包庇于岚儿,终会害了她......”
“母亲,阿瑛对您当是分外孝顺,这段时日以来,您对阿瑛亦多有爱护,若您是对阿瑛付诸了真心,又如何能让她经受这般不公?”
“岚儿是您的孙女,阿瑛亦是,于私,您不该有任何偏心,于公,阿瑛本为受害者,您亦不该不分黑白,反央着阿瑛这个受害者忍下这番恶举”。
说道此处,赵韵却是直视着唐老太太,再且温声说道:“母亲,儿媳知晓,您执着于此事,终是不愿三弟为此事所牵累,您在意三弟的一切,可您为何不为您的长子思虑上哪怕一分?他们二人同为您的亲子,何以要如此厚此薄彼?”
“儿媳在侯府多年,明白您待三弟亲厚,知晓三弟所求之事,您费尽一切都要成全,然而儿媳心中却总以为,您待轩城虽不如三弟那般尽心,却亦该是持着一番真心相待,可您这一番话却让儿媳明白,这些年来,儿媳终是会错了您的心意”。
赵韵眼神生冷,回顾这些年来唐轩城为唐家所做的一切,心中便更替唐轩城不值。
“母亲,您方才亦是说了,轩城同是您怀胎十月辛苦所得,儿媳便是不明,您为人生母,如何能这般对待自己的亲子?”
“您一心为了三弟便罢,对轩城从无关切,仅将他看做谋利的工具亦罢,可是您却不该如此践踏轩城这些年来的付出,您方才所言,已然将轩城这些年来的作为尽数否定,何其荒唐!”
赵韵说道此处,眼中只生出一抹凌厉之态,唐老太太瞧在眼中,却是生有后怕。
这方,唯听得赵韵冷声说道:“轩城勤学多年,是靠着他的奋进、靠着自己一步一步的努力,方得以担得这侯爷之位,担得此位自非易事,位居此位更是极难......”
“这些年来,您可有将轩城经历的一切苦楚放在眼中?可有体谅他任何?您没有”。
“您只是将一件件重担强加于轩城一人身上,任由他受尽诸多烦扰,您给予他的,尽是负累,您待轩城,亦从无为母的亲近,从始至终,您都未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上来对待轩城,又怎能心安理得地要求轩城始终站在人子的角度上来待您?”
赵韵语气稍缓,却是抬步向着唐老太太那处走去,语气却更以坚定。
“轩城一心为着这个唐家,尽着最大的可能性来帮佐唐家诸多兄弟,如今,无论是二弟、四弟还是五弟,均对轩城持有着敬意与感激,各府老太太亦是深念轩城对各个兄弟的帮佐......”
“母亲,连着几位老太太都知晓轩城对唐家付出至深,您为其生母,又如何能道出这番诛心之言?难道轩城待二弟他们,会比待您与三弟更以尽心?”
“即便您非轩城的生母,经由这几十年的相处,心中亦该对轩城生出几分疼惜才是,可是您没有,您未对轩城有着丝毫感激与疼惜,您有着的,尽是一日多于日一的索取......”
“好似轩城理应如此对您,理应将自己这一生全然奉献于您,断不该有任何抗拒,若有一丝不赞成出现,便是轩城的过错,是他不敬长辈,不尊于您这个生母,母亲,您可有有见过哪个生母如您这般行事?”
“您是对轩城有着生养之恩,可这并不意味着,您可以依着这生母的身份决定轩城的一生,母亲,您没有这个权利,您又可曾想过,若您如对待轩城这般对待三弟,三弟可愿于您身边多待一刻?”
“您再且问问自己,这唐家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哪一样不是因着轩城而存在着,这个唐家,是轩城在撑着,您与三弟的尊荣,亦是因轩城而生......”
“这诸多仆从,这富贵生活,皆是轩城所给予,您将这一切利处都占尽,享受着轩城带来的一切,如今却是说的,轩城未为唐家付出过任何,叱骂他不尊不孝,指责他为了私心不顾大义?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母亲,儿媳便想问问,您说出这违心之言,于心中,当真无愧?”
赵韵只将心中的话全然道出,虽知晓这番话实属不妥,然这心底,却并未有丝毫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