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韵儿,我实是亏欠于你,母亲不喜你、排斥你、中伤你,从不是因了你出身将门,而是因为你是我心中爱慕之人,你是因了我,方得了她这些年的冷眼相待......”
“是我不得母亲在意,方令你身受母亲抵触,这一切由起皆是因我,若非是我,你断不会经受这许多不快......”
“我这个长子的身份令你在一开始便不得婆婆喜爱,而这些年间,我的所行所举更是伤你至深,我方是这罪魁祸首,你......该怨我”。
赵韵闻言,倒是轻摇了摇头,亦温声应道:“轩城,那些都过去了,不再重要了,我知晓这并非你的错,自来便是以孝为先,夹在母亲和妻子之间,自是令你难为......”
“你以母亲的意愿为先,实属应该,母亲虽不喜我,却从未苛待于我,因而我并非煎熬度日,何况这些年来,你虽未能处处站在我这处,却是始终护我......”
“你尽着最大的努力来给予我想要的一切,这份情谊于我而言,已是幸事,若将我换作你,未必能做得比你更好,于母亲这处,我并不怨你......”
“我怨你,是因误解了你,尽以为你早已忘却了年少时的约定,淡了心中的情意,如今我已然瞧清楚了你的心意,亦知晓了自己的错处,自不会生有任何怪怨......”
赵韵眼中生柔,倒是向唐轩城肩头更靠近了几分,唯轻声说道:“轩城,你方才说不会再由得任何矛盾存于你我之间,我亦如此”。
“多年前,因了一个误解,我封闭自己的心意,更是冷待于你,不愿接纳你,这个误解带来的影响我深记于心,断不愿再经历,所以以后,我定也不会再藏着自己心意,不会只依着自己的所以为而行事......”
“我会与你相谈,同你商议,你我夫妻,一同做出决定,只要你心意不变,旁的任何,都影响不到我们,你若心在我们这个家,阿瑛与钰儿,定会顺遂平安,所以这些过去了的事情,便无需再提了,重要的,是当下,是我们的以后”。
唐轩城闻言,心中唯生出暖意,且反手紧握住赵韵的手,亦柔声说道:“韵儿,你放心,我定会护得阿瑛和钰儿平安,护得你周全......”
“这些年来,我从未同你提过我的心结,现下提起,这心结却已然解得”。
唐轩城轻笑了一声,心中倒是释然了几分。
“韵儿,我对母亲的恭顺,对三弟的包容是责义所在,同是出自我的本意,我愿意做得一个孝顺的儿子,乐意做得一个合格的大哥,对母亲和三弟,我问心无愧,因而这些年所做的一切,便也不算枉费”。
“今日同你说出这些,是为了解开我的心结,同样,是想要告诉你一个决定”。
赵韵听到此处倒也坐端了身子,自望着唐轩城说道:“你说,我听着”。
“我自小便以光耀唐家门楣为心中大任,更期望唐家族内诸人能始终团结,不会存有旁的世家族门的内斗,更不会因了族内之事而惹得人心不宁......”
“自认为同出一脉,便应齐心为了家族大业而奋力,共御外敌,断不可将这剑刃反而转向血脉至亲面前,唐家全族我尚无力应付,然父亲这一脉同出的兄弟姐妹们,我却有着能力帮佐与规劝......”
“至少可让父亲这一脉所出子女、下辈,能始终长存真情,这是我的愿景,同样是父亲的心意,父亲心意如此,生前亦留有嘱咐,只唯愿他这一脉,世代不分家,兄亲弟恭,一家和睦......”
“这些年来,我当与父亲持有着相似的心意,自谨遵父亲之愿,遵从母亲所言,与二弟、三弟他们同住这一府之内,唯愿这唐家众人能共享天伦......”
“可是如今,这偌大的府门内,瞧着和睦融洽,实则内里早已散了亲情,情谊本便淡薄,何苦再死守着这番假象?”
“若是可能,我自愿实现父亲的心愿,然而现下的一切都在告诉我,这个心愿已然不可实现,我断不可让你和阿瑛、钰儿再受任何欺辱,更不允任何危险存于你们周遭”。
赵韵闻言,心中忽的大惊,此时亦隐约猜到了唐轩城的心思,眉头不由得逐渐紧蹙,且是坐直了身子,只目露郑重地看着唐轩城。
“轩城,你......”
“韵儿,你听我说完”。
唐轩城未给赵韵质疑的机会,只继续着自己方才的说辞。
“这些年间,无论是你、阿瑛还是钰儿,都因了我的态度而深受影响,是我过于遵从于母亲,方令府内下人们对你们心生懈怠......”
“以前我尽以为,寻常下人们的心意自无关紧要,他们可更以遵从母亲所言,却不会因此轻视慢待你们,母亲为一府老夫人不假,可是你亦是当得这一府主母,单是这主母一名,便足以威慑下人,阿瑛和钰儿为这嫡出子女,更无人胆敢轻视”。
“然而事实证明,是我错估了人心,府内诸多不甚起眼的下人们却是起着关键的作用,我这些年来的态度已然让他们心中有了度量,他们知晓这唐家旁的任何人,都比不得唐老太太在我心中的重要性......”
“所以,你这个一府主母在外人瞧来虽是荣耀,然而于这侯府内,却不过是个空架子,你说的话,从来抵不过母亲所言,在诸人眼中,侯府内院真正做主的妇人,是母亲,而不是你”。
“加之母亲从不喜你,唯处处与你生难,我虽知晓于此,却亦是站在母亲那处,从不为你分辨,我这般态度,更是加剧了下人们心中的偏向......”
“长久以往,下人们只会渐渐失了对你的敬畏之心,他们愿谋得更好的差事,便会寻得更以强大的靠山,利益驱使下,诸人自会转向母亲那处,为母亲所用,珍视母亲所重视之人”。
“事实便是如此,确是我的态度、我的作为,祸了你、殃及阿瑛与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