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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逸面上的伪装,是他对自己的保护,而风痕与风墨的行径,便是击碎了萧逸的保护层,让安诗滢清楚地看到萧逸心中所想。

这些年来,萧逸花费了极盛的心力,方才令周遭所有人都以为,安诗滢在他的心中并无甚重要性,饶是安诗滢本人,亦该如此认为。

这番自欺欺人之举,对萧逸而言却是必要之事,而今日,却是因了风痕与风墨的举动,让萧逸这一切的努力付诸东流,将萧逸努力维系的洒脱模样,彻底损毁了去。

若换作旁事,萧逸自不会因了风痕与风墨二人私自行动便心生责罚之念,可今天这样的行径,定会引发萧逸极大的怒火,这场愤怒,风痕亦是甘愿承受。

今日,萧逸的心意已为安诗滢所知,只怕明日,萧逸便更不愿出现在安诗滢面前了。

此刻,在风痕的心中尽是充斥着自责与悔恨,他只愧疚地望着脚尖前方。

风痕已然清楚了此事会产生的影响,自是明白他与风墨今日的行径,当真是操之过急了些,更是至为愚蠢之举,而他同样认真思索过安诗滢话中的严重后果,便也清楚了安诗滢这番话所要表达的深意,因而安诗滢的这番话,倒也是真正警醒到了风痕。

与此同时,风墨亦是一番沉思之状,但是他的心中,并非是因了今日的莽撞而产生出懊恼与悔恨,他心中产生的情绪,却是对于安诗滢的质疑。

安诗滢所设想的危机,风墨并不否认,他同样并非在否定着安诗滢的这番好意。

风墨一直便清楚,事事皆该依着萧逸的旨令而为,战场上更是如此,军令国情容不得私心是真,但是在人的心中,终归是有着取舍,这同样是事实。

这个世间,便是有人以家国为重,有人以一人为主,全关乎于个人选择,而在风墨心中,萧逸永远会是被他选择的一方,这是风墨的理念,从无更改的道理。

风墨并非不懂得萧逸在安诗滢一事上的心境,更非不知晓萧逸心中的家国抱负,只是在风墨心中,旁的一切,都及不上萧逸来得重要。

在萧逸的性命不会受到威胁之时,风墨自会伴着萧逸,实现他所想要达成的一切心意,可若萧逸本身便处于极其危险的境地,风墨便不会再顾及任何旁物。

安诗滢方才所设想的情形,自是有可能发生,风痕会因着安诗滢的这番话而知晓其中利害、会改变原有的选择,但是风墨却不会。

即便风墨知晓那样做的后果是何,却依旧会毅然决然地护得萧逸的性命。

于安诗滢方才的设想中,萧逸身旁是留有风墨和风痕两个足以全然信任的属下,在那样的情况下,风墨尚且留有选择的余地,为此,他方会产生犹豫。

可若萧逸身旁只余下风墨一人相伴,他便不会再有任何犹豫之处。

风墨断然不会应了萧逸的旨令,却是让萧逸于那战场上拼死对敌。

这样的事情,风墨做不到。

在心系天下的抱负与萧逸的性命之间存有冲突之时,风墨会做得那个违命之人,即便这结果,会毁了他与萧逸之间的主仆情谊,令萧逸自此待他形如仇人,风墨亦不会后悔。

风墨同样明白安诗滢话中的含义,安诗滢的心意,他是肯定的,他亦是因了安诗滢这一番话而心生警惕,然而他的警惕心不同于风痕。

风墨的警惕心,会令他从这一刻开始,更为严格要求自己,他要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断然不允许安诗滢所设想的局面出现在眼前。

萧逸不会面临那样的困境,因而风墨便也不需要于家国与萧逸之间作出选择,在这寻常生活中,风墨同样不会由得任何人来离间自己同萧逸之间的情谊,因而那细微之处,断然不会滋生出危害来。

思及此处,风墨眼中只显出一抹冷意,他现下并未将心思放置在自己同萧逸之间,且是着眼于安诗滢今日的举止。

安诗滢今日的言行举止,只令风墨心中感到了一丝不妥之处,这丝不妥随着安诗滢言辞的增多,便在风墨心中逐渐被放大,一时之间,倒是难以散去。

一阵风拂过,风墨只抬眸瞧向前方。

“属下明白”,风墨掩下心中思绪,且温声应道。

风痕听到此声,方才自悔恨中惊醒,倒是连忙出声回道:“属下亦明了,多谢王妃的提醒,王妃的一番苦心,属下二人定不会辜负!”

风痕语气中尽是恭敬之意,风墨听在耳中,便明白风痕已然对安诗滢多有信服,心中不由得为此轻叹了一声。

尽管风墨心中微动,然他面上却未显分毫情绪,倒是如风痕一般恭敬地瞧着安诗滢。

安诗滢瞧着二人面上的正色,便也散去了三分严肃,再且瞧了眼竹园那方,而后方继续说道:“你们知晓我心意便好,如今的天气当真是冷极了,逸儿的心思已定,旁人自难劝解......”

“你们亦无须劝他,且由着他吧,我回院熬上些暖身的姜茶,一会儿令南巧送来重安居中,你们之后由着逸儿用些,也好暖暖身子......”

“不必相送,照顾好逸儿便是”。

“南巧,代玉,走吧”。

“是,娘娘”。

南巧和代玉二人闻声应道,而后便对风痕与风墨微微颔首,且伴在安诗滢身侧缓步向着重安居外而去。

“属下恭送王妃”。

风痕风墨二人正声道,倒是目送着安诗滢与南巧、代玉三人走出了重安居中。

直到安诗滢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风痕方才轻呼了一口气。

“风墨,我以前以为娘娘定然是个如菩萨一般的人物,就那种周身遍是佛气,瞧一眼便与常人不同,今日瞧见娘娘第一面,却是颠覆了我的想象,娘娘这身冷意,倒是同主子如出一辙”。

“只是娘娘虽是瞧着冷冽,待人却是极为温和,这点却是同主子大不同了,主子无论是待人还是说话间,都似淬满了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