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相貌有损心有伤痛而才情皆欠的女子,若是遇到一个温暖良善的男子,恰好那个男子对她表达出了怜惜与欣赏之意,这个女子自是有着极大的可能付出生命中的所有,而唐瑛已然成为赵承心中最为疼惜的孩子,她所提出的的要求,赵承自是不会生出拒绝,亦是会付出全力来完成唐瑛的心愿。
前生的唐瑛在容妃眼中自是一粒有着重要价值的棋子,她不仅仅联系着赵家,而她同样牵制着唐轩城的决定,而容妃便是在那时定下了唐瑛这枚棋,往后的一切便依照着容妃想象中的模样而发展。
书桌前的唐瑛眸间遍布阴寒,她依着前生之事发展的轨迹猜测着容妃当时的心境,亦是由此看见了原先无能怯弱的自己,全且是在别人的棋局之下过活。唐瑛且敛下眸子站起身来,前生那宋老将军只怕是看出了宋小公子重伤一事的不合理,亦是猜到了容妃心底的打算,宋老将军那时的做法看似冷血无情,实则却饱含着对宋梓凛的疼爱与保护,他的做法避免了宋家沦为夺嫡之下的牺牲,保全了宋梓凛的『性』命,更是守住了宋梓凛看待周围事物的目光与自身的感知力。
宋老将军不曾将容妃的意图尽数告知于宋梓凛知晓,更是不曾依着他的心意而为,宋老将军且是要让宋梓凛亲身经历一番,让他自己意识到身上存有的弊端,前生宋梓凛与宋家僵持了多年,在萧景焕登基为帝后的某一天,却是有人瞧见宋梓凛一人前往宋家,当时的宋梓凛自是满面悔恨与自责之态。
宋老将军在第二日便派人前往皇宫呈上了辞官的书信,倒也不待萧景焕的旨意传回,便与宋家众人一同离开了京都这片地域,一同消失在京都的,亦是有宋梓凛夫人等人,萧景焕派人在天祈找寻于宋家众人的身影,却未曾查探到任何,因着宋家对他并没有任何不安的因素,萧景焕最终倒也就此作罢。
唐瑛明白宋梓凛那时定然是知晓了容妃这恩情的刻意『性』,他认识到了自己以往认知的错误,方才放下了这么多年的坚守,而宋家在萧景焕登基那日便是有了辞官离京的打算,他们依旧生活在京都内,便是在等待着宋梓凛的成长,等待着他主动归府的那一日。
唐瑛此时想着宋家前生的结局,倒是对宋老将军此人生出了些好奇,宋老将军不曾将自己与宋家众人卷入任何纷争之中,更是不畏惧于任何力量,他并非全然是武将的心理,他的心中除了仁道忠义之外,亦是有着审度时势的直觉,而他同样不会被那忠义之名牵扯住自身的选择。唐瑛好奇于宋老将军,更是生出让赵家与宋家结好的心思,她虽是不曾与宋老将军有过任何接触,却肯定宋老将军定然足以让赵承心中生出些改变来,而这番改变更是关系着赵家日后的存亡。
赵家前生的惨烈自是因了唐瑛那错误可笑的选择,然而除去这外界人为的因素,赵家本身亦是存有致命的缺陷,饶是赵家不与皇室之人有任何牵扯,只怕亦是难以躲避被那新帝抹杀的命运。
赵承与宋老将军不同,他的心中有着坚定的信念与世代相传的训诫,赵氏子孙世世代代便以此为基准,来将自己的一腔热血奉献于这片土地之上。赵承不会将赵家放置于夺嫡之争的险境,却会在这场争斗后全心效忠于新帝,这是赵家一直以来的立场,亦是赵家自来的家规,而赵家忠于君主的本质却并不在于君主本身,而在于天祈这个国度。
赵家先辈传给后代的便是忠国为民的心意,帝王所传达的任何旨意,但凡是为了天祈这个国家为了众多百姓着想,身为臣子便是要尽力完成,这是臣子的本分与义务,更是身为天祈国民的理应做到的事情,自是容不得任何抵触与冲撞的行径。赵承这一生中均是秉持着这样的信念,凡且是为了天祈国的国土百姓,赵承自是会拼尽一切力量来完成,赵家从来不存在心中认为的君王,他们不会存有任何私心与赌注在内,如今高位上的帝王是谁,那人便是赵家应该忠心的君主,赵家的忠诚不在于某一个帝王,而在于天祈这个国家,他们世代相守的,便是脚下的国土与天祈的国魂。
赵家这般忠诚自是不会有着叛主的任何可能,他们忠诚于天祈,便会尽心辅佐于这治理天祈的帝王,如此忠义的姿态自是会有着一时的安泰之相,然而这般平静却不会长久地存与,终有一日,赵家会因了这绝对的忠诚而被新帝所忌惮。
帝王往往喜爱看重的均且是忠心于自己的臣子,天子不需要这般爱国义士,身处高位所需要的是那些敬畏并且尊崇自己的官员。赵家的态度不会危及到新帝任何,却也不会成为新帝心中的安定之源,赵家的忠心为国只会令新帝的心中存下心结,自是表明这天子之位并非新帝一人可有,往后且会有旁的人取而代之,这本便是君王正常的更替,而这般事实却是帝王所无法忍受的存在。
赵家从不会迎合于君主,他们本就是有着一腔武将的道义,亦是极难思索到每一个举动之后可能引发的任何反应,赵谨怀是赵家中一个特异的存在,而他亦是保全足保全赵家的那一人,唐瑛明白赵谨怀会努力让赵家远离于前方的泥沼,可赵承他们若是仍以原有的思维看待这君臣关系、对待这家国君主的冲突,单以赵谨怀一人的力量却仍是会留有危机,而这般亦是会让赵谨怀身上担负有更重的责任,亦非唐瑛愿意看到的场景,唯有让赵承他们改变心中的执意,让赵家众人皆是同心对外,那些存在于赵家身旁的危机才会逐一击破,便如前生的宋家一般,自是不会平白葬送任何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