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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轩城听到此处只止住了步子,却仍未转过身来。唐老太太看着唐轩城不再动作,便继续说道:“我如何要『逼』迫瑛丫头?瑛丫头亦是我心尖尖上的孩子,若是她没有这个心思,我又如何能对你说出这番话?自是因为她一早便告诉我,说她亦是有着做那天下女子皆为艳羡之人,她愿意以此来谋得唐家日后的荣宠,而你此时如此作态,当真是要气死娘不成?孝义尊理便是如此教你?如今亦是要将娘放置在那等无义之上,当真是不孝至极!如今亦是说出那般不敬唐家之言,你爹知晓你这般行为,又如何能安息?唐家的列祖列宗又如何能原谅你?”

唐老太太说罢仍未见唐轩城前来告罪,心中不由生出一丝不安,还未等她再次开口,便瞧着唐轩城转过身来,眸间却是从未有过的阴沉之『色』。

“不尊不孝不义?儿子若真是如此,当年便不会顺从您的心意纳了向姨娘与安姨娘二人,便不会纵着您处处难为韵儿,儿子若当真是那等不孝之人,如今的生活便会平安自在许多。母亲,您便是如今还且要将那心思加在阿瑛身上不成?阿瑛的喜好,我身为父亲比您这个祖母更加明白,阿瑛断然不会存有这样的想法,她最是喜欢自在,又如何能居于那深宫?儿子不求您如何喜爱阿瑛,但求您莫要将阿瑛当做那谋得权利名位的存在,若是您依旧要以阿瑛的一生为代价,儿子自是会成了那不尊不孝之辈,您当真是累了,儿子先行告退......”

唐轩城说罢便转身推门而去,再也没有半分迟疑之态,他一路疾走,越来越感觉到自己这么多年来的软弱无能,他对待唐老太太尽了所有了孝义,却不想唐老太太却是要为了那身外的名利来押上唐瑛一生的欢笑,这如何能让唐轩城心中平静,这么多年来,为了让唐老太太万年安泰喜乐,他已是赔上了赵韵十余年的欢乐,又岂能再且赔上自己女儿一生的光阴?

唐轩城一路走着,眼前亦是浮现出多年前赵韵痛苦而故作平静的表情,心中愈发似尖刀抵着般沉痛,他知晓自己不是个好丈夫,这么多年来为了孝顺尊敬唐老太太,均是事事按着唐老太太的意愿来行事,他亦是凭借着赵韵对他的爱意来心安理得地当好这个孝子,赵韵自是将他当做了唯一,然而他唐轩城却是把赵韵看做了人生中的一部分。

那时的唐轩城刚且与赵韵成婚不过几日,唐老太太便下令将向姨娘与安姨娘二人赐予唐轩城做了通房丫鬟,更是要唐轩城在一月后将二人抬为姨娘,唐轩城心中不愿,却不知如何开口拒绝唐老太太,自是陷入了两相抉择之境,而唐老太太亦是寻了赵韵谈话,唐轩城不知道唐老太太究竟与赵韵说了些什么,他只记得赵韵笑着唤来向姨娘与安姨娘二人,先且说出了令其为姨娘之言。

唐轩城想到此处不由握紧了拳头,以前的他自以为赵韵体谅他处在妻子与母亲之间难以选择,亦是以为赵韵定然明白自己唯一心爱的女子只有她一人,那些表面的存在全然不会影响到他们夫妻二人的感情,然而这一切不过都且是唐轩城自己的以为罢了,世界上有哪一个妻子愿意自己的丈夫身旁有着旁人,又有哪个女子面对心爱之人的小妾不会心生悲切?以往的平定全且是赵韵陪着他所演的一场戏,直到云姨娘的出现,方才让赵韵再也没有了伪装的意义,云姨娘便是让她意识到自己再也不是唐轩城那唯一心爱之人,亦是因此剥夺了她长久以来的信念,她知晓自己无论是在表面还是在内心深处,都且失去了这年少的爱人。

唐轩城的眼中有赵韵、有事业、有理想、有着仁义忠孝各种羁绊,而他亦是在无形中将这些枷锁加在的赵韵身上。唐轩城记得多年前的赵韵,她明媚夺目亦是肆意生活,而这十几年在侯府的生活却是生生将她打磨成贤良大度的侯府夫人。唐轩城不断想着过往之事,只觉心口愈发沉闷了些,他亦是想到先前唐瑛对他所说的那些孝道之言,那些年的默许当真是愚孝之行。方才在听到唐老太太那一番话后,唐轩城便明白这多年因了那愚孝葬送的一切全且成了笑话,他因了那愚孝伤害了身旁爱人,亦是因此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什么忠孝之名,尽且是往日寻觅的借口,你唐轩城不过是个怯懦无能之辈,且连自己心爱的女子都无法保全,又如何身为男儿立于这天地......自此愿做那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人,定要保得韵儿与阿瑛她们余生喜乐无忧......”

与此同时,松竹院中的唐老太太已是怒火攻心,门外守着的姜嬷嬷待瞧见唐轩城方才那一脸冷意便晓得出了事,亦是明白唐老太太定然将心中意图告知了唐轩城知晓。姜嬷嬷想到此处忙且走进了房内扶着唐老太太,亦是不住地拍着唐老太太的后背,以此顺开她郁积于心的怒火。

“孽障!孽障!不孝的东西!当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唐老太太声音虚浮,却仍是不住地谩骂着唐轩城,姜嬷嬷在一旁听着,心中自是生出一番抵触心来,她此时只觉唐老太太愈发不可理喻了些,唐轩城自是唐家最为尊敬孝顺唐老太太的孩子,倘若连唐轩城都且成了不孝之子,那这天底下便当真没有了孝顺之人。

姜嬷嬷心中虽是有了排斥,面上仍是温和地劝着唐老太太,“老夫人莫要生气,这身子骨最重要,莫要因此气坏了身子,来,老奴扶您去软椅上坐下,喝口茶水顺顺气才是......”

唐老太太此时亦是顺着姜嬷嬷的搀扶坐在了软椅上,由着姜嬷嬷侍奉。一刻钟后,唐老太天面上的血『色』慢慢消减了许多,只是鼻息间的气息仍是带有着七分怒意,自是未曾消解掉方才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