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一个身量与羽皇类似的金色羽翅的男子,假扮羽皇,在敌人面前出逃中·央城。只要引诱敌军派出人手追击,那么就算是成功一半了。”柏川一边认真地说着,一边看着羽皇和羽玄的表情变化,“……另外,”
“我当人族有什么好计策。”纬秀秀逮着柏川稍作停顿的机会,出言讥讽道:“不过尔尔。城中能战斗的士卒本就少了,你还要分出一支。万一风义夜乘保护屏障打开的一瞬,撕开口子,趁机偷袭进来,叫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人如何是好?再说,金色羽翅本就是皇室的人,试问谁会拼死去做那鱼饵?现在跑出保护屏障去送死?”
羽皇虽然不喜纬秀秀,也觉得她很没有礼遇待人的肚量,但是听听她的顾忌也不是坏事。毕竟面前这个柏川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少年,身为翼族人的羽皇,怎会将整个翼族的荣辱衰败,轻而易举交到这个二十岁不到的少年手里?即使知道用人不疑这个道理,也要考量斟酌一番,所以羽皇任由纬秀秀啰嗦完,而后才斜眼瞪向纬秀秀,向她施压,让她莫要再言。
羽皇礼貌抬手,“柏公子,还请继续!”
柏川何其敏锐,又岂会察觉不出羽皇的用意?
“……另外”柏川只微微一勾唇角,环看天宇殿内及殿门外,道:“北境五万翼族士兵出动,中·央城却丝毫未曾察觉,如果所料不及,你们中间已然有了奸细,现在说出我们的计划,等同于全部告诉了敌人。”柏川向羽皇做遵礼之资,“所以还请羽皇找一个僻静之所听我说,又或是将闲杂人等暂且全部遣出殿外。”
“低等人族,如何说话呢?”纬秀秀手指柏川,厉声斥骂道:“我等忠肝义胆,何来奸细之说?要老妇看,你不过胸无点墨,妖言惑众罢了。”
“……”言冰霜本来只是翻翻白眼珠子怼怼纬秀秀,现在纬秀秀直接骂上了,她哪里还忍得住?
言冰霜一个箭步挡在柏川和纬秀秀之间,说出的话语极快,生怕被别人打断似的,还因为带着怒气,小跳着逼近纬秀秀,“我看你才是为老不尊。一大把年纪了,不在家享清福,跑到这朝堂上来指手画脚,羽皇还在呢,哪里轮的到你这老妖婆指手画脚?关键是一个主意还说不出来,只知道掐着腰幺三呵六的,知道的尊称你一声长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个菜市口卖菜的老太太。”
“你,你……”因为言冰霜连连逼近,纬秀秀连连后退,气的鼻子都快冒烟了,气抖的手指着言冰霜,又不敢直接打上去,半晌搜罗出几句话,“你个黄口小儿,实在是太无礼。羽皇那……”纬秀秀避开言冰霜,一脸委屈地看向羽皇,“你可得……”
“汤明凡。”羽皇一声呼喊,汤明凡立马明了羽皇心思,走近纬秀秀,故意挡住她得视线。
“纬长老请吧!”汤明凡右手抬起做请的动作,指向天宇殿门外,接着说道:“羽皇有令,请诸位长老和大人们去殿外等候。请!”
翼族人的羽皇做到今天也不是白做的。
当汤明凡说出羽皇此刻的心意,那些大臣们偷偷瞄向羽皇,瞧着羽皇脸色心生畏惧,立马低头行遵礼退下。只有几个长老互换眼神,略显拖沓,不过最终还是走出了天宇殿。
待纬秀秀最后一个走出天宇殿,汤明凡带着所有侍从也退了下去。
“现在可以说了,柏公子。”羽皇提醒道。
“在下有一点不明白。”柏川看了一眼头顶的穹顶,“听说中·央城的屏障可以支撑三天,到那个时候,羽皇派出去的精锐部队就会返回,羽皇又何必急于一时的困境?”
见羽皇不言语,柏川如梦方醒般,“难道,这都是骗人的?这屏障根本支撑不到援军赶来?”
羽皇点点头,“不错,按照敌军现在的攻势,不出一个昼日,屏障便会支离破碎,到时候中·央城将会成为翼族炼狱、尸山人海、血流成河。”
听闻羽皇的话,羽玄和言冰霜他们也是始料未及,统统露出惊愕之色。
“其实也不全然是骗人。”羽皇接着说道:“以前中·央城的屏障的确能抵挡外敌入侵三日之久。可是在上一次的大战中,支撑整个屏障的天外飞石破损了一颗,时至今日都没能修复好,故而屏障不能再支撑那么久。这一次风义夜突然行动,想来是得到了消息,故而倾巢而出,为的就是一举拿下中·央城。”
“这么说,你们内部的确有了细作。”言冰霜脱口说道。
羽皇点点头,轻声回应,“想来是的。”
“……既然有了细作,”柏川左手微握触碰鼻尖,右手腕部托住左肘部,垂目思虑起来,少顷,开口说道:“首先,让人故意把羽皇要出逃的消息散播出去,一边告知城里的百姓躲好,切勿出房舍。再集结城中所有级别高的武士伪装成普通士卒,与一万士卒假装上天冲锋陷阵,只等一支突袭军队在敌军后方打响,立马抽身逼近风义夜所在的后方,擒拿主帅。记住,第一次开启保护屏障,一定要等敌军收敛攻势,改为盘旋上空观察监视的时间。另外再命人点上一炷香,作为第二次开启保护屏障的时间间隔。放出一万军队从屏障的收拢点冲出去,与敌军对战,待两军战事焦灼之际,也就是一炷香燃尽之时,第二次开启保护屏障,由一千禁卫军护送假羽皇再行出逃。”
柏川稍稍停顿了一会儿,说道:“另外,集结两千人马,全部穿夜行衣或黑色的衣服,等待在敌军擅未涉足之地或是最为薄弱的地方,在保护屏障第二次……”说到这里,柏川停住了,而后摇头,喃喃自语起来,“不,这样不行,如果这样,就等同于将所有敌军放进来……”
漆黑的眼珠在眼眶里左右移动,柏川垂下眼帘,左手再次握着抵在鼻尖处。
“川哥,是不是遇到了难处?”羽玄急着问道。
“柏公子,有什么问题可以说出来。”羽皇克制着内心的焦急,真切的目光在柏川脸上来回移动着。
“……”柏川突然天眼扫视羽皇和羽玄,随后盯着羽皇问道:“我想知道,通往中·央城的通道,只有城池边沿一条路?”
“……”
所有人陷入了沉默。
“有是有,”羽皇似乎还有疑虑,“但是……”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羽皇的身上。
“……”羽皇扫视一遍大家,而后看向柏川,“羽宫里有一处暗道,是先祖特意修葺,为的就是遇到强敌时逃跑用的。这个秘密,只有历届的羽皇才有资格知晓。只是,只是这暗道从未被开启过,是不是真的通往外界,还不好说。”
“暗道在哪里?”柏川上前一步,迫切地问道。
“……就在冷宫里。”羽皇说道。
“还请,”柏川转念一想,转身面向百里星辰和羽玄,“百里,你马上跟羽玄去确认一下暗道。”
羽玄看向羽皇,羽皇立马说道:“暗道就在你娘亲睡觉的床榻下。”
羽玄点头,立即与百里星辰赶往冷宫。
过了一段时间,羽玄和百里星辰赶回天宇殿。
“如何?”柏川迎了上去。
百里星辰点头。
羽玄补充说道:“一次可以通过一个人,不过通道狭窄,翼族人不能张开羽翅,所以速度可能会慢一些。”
“无妨。”柏川悠悠好整以暇道:“顺道下滑,没有羽翅,一样可以达到快速。我们要担心的是敌军安插在羽宫的奸细,这两千士卒潜伏出中·央城的消息绝对不能透露给敌军。”
“……”羽皇思虑一番,道:“冷宫在西面,我可以把所有羽宫的人集中在东边的宫殿里,这样一来,就可以封锁消息了。”
“不,那些滞留在羽宫的官员也要一并集中起来。”柏川补充道。
羽皇点头应允,“可以,那接下来要怎么做?”
“在保护屏障第一次开启之时,两千士卒立即进入密道。至于剩下的两千禁卫军和四千士卒,就留下来保护真正的羽皇你和城中百姓。还有就是,羽皇在下达命令时,一定要找可信任之人当之,这一点很重要。”
说到这里,柏川思索了片刻,补充道:“到时候从潜伏出中·央城的士卒里再派出三个人,让他们分别去东境、南境、西境三地寻求援兵,以防万一。还有,一旦敌军进入中·央城,闯入羽宫,你们必须进入密道,去中·央城下躲一躲。这不是弃甲逃窜,而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切记!”
说完,柏川看向言冰霜和百里星辰,“我们三个就跟随两千偷袭的士卒一起出中·央城,争取给敌军后方狠狠一击。即使不能将风义夜擒住,也可消磨时间,等待援军到来。”
言冰霜和百里星辰点头答应。
柏川看着羽皇,“细节我一会儿会写在纸上,分别交给负责每项任务的将领。不知羽皇可听懂了我方才的话?”
羽皇略有欣赏地打量着柏川,点头说道:“那就依柏公子之言。”
……
好几个时辰的准备之后,成竹在胸,一切蓄势待发,只等时间的到来。
时间就像针尖,一点一点地刮磨着每个人的精神,不过这些人没有因为“以为的死亡”临近而恐惧,而是内心深处多了一份生的希望。
看守“天外飞石”的士卒终于点燃了一根香,随着那根香的点燃,那遮盖“天外飞石”的金钟罩只遮挡一部分“天外飞石”,其余三块“天外飞石”都不用动。只见中·央城上空,靠北面位置,一种透明的物质突然晕化出一道裂口,裂口越来越大,大到可以一次性放出去几十名成年翼族人。
早早等候的万人士卒列成柱形,振翅齐涌而上。
原振翅盘旋的敌军发现,集中收拢向中·央城北面靠拢,发动攻势。
先冲出去的中·央城翼族人武士截住敌军攻势,护着后面的士卒冲出保护屏障。
底下点香的士卒仰头看到士卒差不多冲出保护屏障,提前撤掉罩住“天外飞石”的金钟罩。七彩光线绕圈收拢,虽然有部分敌军冲了进来,不过很快就被守在下面的千人禁卫军给解决掉。
透明的屏障闪着七彩光线逐渐收拢愈合,最后到完全结合为一个整体。
冷汗涔涔的点香士卒,面带苦涩的笑容,抬手拭去汗水。
中·央城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屏障之外,夜空之下,两队翼族人势力冲杀在一起,嘶吼着、厮杀着。
没过一会儿,透明的屏障上,承载着鲜红的血雨,时不时有羽毛和翼族人坠落在透明结界之上。因为结界是穹顶,中间高,周边低圆,故而落下的翼族人顺着透明结界下滑,带出片片斑驳血迹,惨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