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终究是来了,两人都是天没亮便起来梳妆。
江月黎身在襄州的宅子,那里是兄长和自己待过最久的地方。就算回家吧,她要在这里和自己最亲也是唯一的家人告别。
虽是喜宴,江月黎却嫌麻烦,没有设席。
但家里的氛围是喜悦的,因为他们这些亲近的人都是陪嫁。大家只是换个地方生活罢了。
借着红烛的光,她拜别了兄长。
接她进宫的人也到了。
清风将军和陆槿推开了贴着喜字的红门,外面似乎比这小院还亮堂些。
后边又跟着方家舅舅和江家旧部。
他们缓缓立于两旁,脸上无不带着笑容。
直到那个人的踏进,他头戴玉冠,身着金丝勾勒大红袍,与自己这一身甚是搭配。细看就连珠宝配饰都是一一相称的。
还要更绝配的,是两人如初一致的笑颜与欣喜。
“你怎么来了?大臣又要说不合规矩了。”江月黎虽言辞担心,语气却全是欣喜。
“规矩是由我定的。”
江月黎看着他,好霸道,好喜欢。
全然忘了嬷嬷早先与她说的笑不露齿。
“陛下,吉时到了。”德公公提醒道。
随即萧云清向正屋内行了一礼,这是江月黎没想到。也随着他一起行礼告别兄长和江家。
起身后江月黎已因为他这个动作闪着泪光。
“走吧,朕的爱妻。”
“好。”
两人在锣鼓喧天的声音中出门上轿。
萧云清和她并排坐在这轿辇之中。
婚轿也十分奢华,早晨的微风能吹起四面的金丝绸缎。
前方是清风将军,陆槿大人,江家的将军和礼部的大人护送。
后方是方家舅舅和萧云清的心腹官员与将军跟随。
再往后便是萧云清为自己准备的十里红妆了。
江月黎也是这时才发现自己的眼前全是跪拜的百姓,他们在这天未亮的时候便点起烛火相送。
一路走着他们便送上祝福,从襄州到京都从未有一处断过。
后来才知晓还有许多外地来的百姓。
细看才发现抬轿的百余人,几乎都是江家旧部的子弟们。他们要亲自送月黎小姐出嫁。
江月黎也在人群中看见了陆榆和他夫人崔氏也随着百姓送祝福,江月黎觉得好笑,明明等会儿进宫宴席上还能再见,却偏偏要来凑这个热闹。
又看见了舅舅一家,也扮成普通百姓送行。见他们跪下,心中一阵酸楚。
弦乐也来了,带着水中月的一众人,他们隔得很远。或许是身份上的束缚。
依语和她兄长也在人群中凑热闹,和别人行着不一样的礼很是扎眼。
江月黎和她相视一笑,一会儿依语要亲自在宴席上送上祝福。
铺子里的二掌柜们也在人群中。
江月黎突然眼前一亮,这不是万老大夫的大徒弟杜衡吗?他身边跟着的,就是苏木和媞樱。
找了半天竟然在最近之处,不知是他们把行程瞒得太好,还是江月黎的人太粗心,没想到他们在京都。
他们比江月黎更震惊。有想过她身份不普通,但没想到这么不普通。
无忧此时在轿下,她的声音盖不过锣鼓与号角。
只眼睛瞪得圆圆地看着江月黎,祈祷她能看自己一眼。
此时江月黎也想起了无忧,一侧头便瞧见了。朝她点点头。
无忧一溜烟便离开了。
看了一路的或熟悉或陌生的人,终于进了宫门。
只是江月黎却没看到此后对她更重要的玄易道长,因为她身在暗处的阁楼中,隔着纱窗远远的望着这气派的帝后大婚。
进宫后便和萧云清一起去宗庙祠堂。
这回俸先祖告神明、祈求福祉也不是萧云清独自一人前行。
他们携手并进着,江月黎似乎明白了关于爱的意义。
似乎有人在身边总是安心许多。一切也并不孤单,变得有趣起来。
一切结束太阳已经开始西沉。
随后便是去那条他们走过无数次的路。
还是与从前演习时不一样。
天上的云朵透着红色,周围全是钟鼓的厚重之音。
她熟悉的一砖一石都铺上了龙纹红地毯,两边站着文武百官,和外邦王室。
不过有萧云清牵着她,慢慢地走。她也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催促他快点。
他倒是走的比平日慢了起来,像是怕文武百官看不清自己娶的是何人。
然后一起走上龙纹阶梯,再牵手转身,接受所有人的恭贺。
宣婚书,读圣旨,递凤印......
至此伴着黄昏礼成。
江月黎随着芹嬷嬷进入了卧房,坐等着萧云清来和自己喝合卺酒。
宴席上依语和自己兄长嘀咕着:“我就知道他们大朝的习俗不一样,还好我在宫门外送上了祝福。要是明日觐见再送有什么意思?”
“还是你机灵。”他也夸着自家妹妹。
话音刚落,陛下便举起酒杯与各位共饮起来。
又一一接受了众人的恭贺与祝福。
没一会儿他便回到了洞房。
他可不忍心自己的爱妻,独守空房太久。
一推门便看到江月黎正吃着糕点。
是了,今日她一日未食。
芹嬷嬷见萧云清进门,手忙脚乱的把江月黎的盖头搭好。
又扶她到床上去坐着。
萧云清笑着,遵循礼制,用金称柄把盖头挑开。
是他最爱的人,是一张绝美艳丽的脸。嘴角还带着糕点的碎屑。
两人一起喝完合卺酒,赏了下人,便是独属于自己的空间。
“嬷嬷去备些吃食来吧。”
“奴这就去。”
芹嬷嬷是有眼力见的,送完吃食便关上了门。
萧云清拉着江月黎做到桌前:“我也饿了,我们吃了再休息吧。”
“你没在宴席上吃吗?”江月黎疑惑。
“想快些见到你,便只喝了些酒。”
“空腹喝酒不好的。”
“这么快就当上管家婆了。”
“什么?”江月黎带着红妆嘟着嘴,显然是不乐意被这么叫的。
“好,不是管家婆。是我的小娇妻。”
“快些吃吧!”江月黎脸藏不住的染上了红晕。
“这般着急?”萧云清眼神很不清白。
江月黎不接话了,她说一句便有千百句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