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原是后半夜回来的。
姜珩早已睡下，便没有打扰。
姜珩一觉睡到大天亮，睁开眼便看到沈鸿煊，感觉幸福得冒泡。
只是，她一动，沈鸿煊便醒了。
“煊哥，你怎么这么快？不是还要两天才到吗？”
“想你呀。”
两人腻歪了好一阵，姜珩才道：“我找到我娘了，他们对我娘用了灭魂钉和嗜血，我娘是非正常死亡。”
沈鸿煊神色微变，“嗜血？那毒我听过，很霸道。”
“嗯。我已经将娘带出皇陵了。”
“那娘可有说凶手是谁？”
姜珩摇头，“娘不说。我怀疑，娘知道。可能是担心我们打不过。你那边呢，你娘有消息吗？”
沈鸿煊摇头又点头，“有一点线索。大概二十二年前，娘曾去过镜玉湖。但没待多久，就离开了。去了哪，无人知晓。”
“我昨天让张原去湖里打探消息了。待会问问。”
赵泓彦是一只鬼，是一只不需要休息的鬼。
当沈鸿煊后半夜出现，还大步往姜珩房里走的时候，她是慌的，想阻拦的。
但，没拦住。
她还无法靠近姜珩的房间。
赵泓恺早上起来便发现赵泓彦不开心，“阿姐，怎么了，可是谁惹到你了？”
赵泓彦叹了口气，“孩子大了，我管不了了。”
赵泓恺疑惑，“珩儿还小嘛，睡点懒觉，不碍事的。”
赵泓彦盯着赵泓恺看了看，叹了口气。
“阿姐，我们去厨房看看早上吃什么……”
赵泓彦指了在厨房后面端了碗喝粥的沈良，“你认识他吗？”
赵泓恺皱眉，“你是谁？”
沈良立即将碗放下，行礼道：“属下沈良，见过夫人、沈公子。”
赵泓恺奇怪，“你认识我？”
鳄鱼plus从船后爬过来，小短手里拿着吃干净的碗。
赵泓彦吓了一跳，“这是……”
赵泓恺也吓了一跳，随即恍然，“阿姐，这是烛龙的灵宠，鼍龙。怪了，前几天没看到它嘛。”
鳄鱼plus将碗递给秦良，“我还要。要多肉的。”
赵泓彦抚了抚七上八下的心跳，暗道：它竟然会说话。
赵泓恺又看向沈良，想要一个解释。
“属下跟随主子来的，主子是轮回圣女的未婚夫。”
赵泓彦：“轮回圣女？”
赵泓恺：“就是珩儿。珩儿心眼儿多，说以前的名字不能用了，得换一个。阿姐，他应该是威远侯的人。”
“威远侯？他不是死了吗？”
“阿姐听说了啊。他是假死。我也还没见过他。据说长得天怒人怨的，总有人想嫁给他。为了嫁给他，还冒充珩儿。皇帝诛九族都诛了好几家。”
赵泓恺接过秦良递过来的粥碗，“阿姐，我就一点想不通。这么些年，皇帝培养沈鸿煊也是花了大力气的，怎么说赐死就赐死了呢。一点也不觉得可惜吗？”
赵泓彦脸色瞬白，“沈鸿煊是被赐死的？为什么？”
赵泓恺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把目光投向了沈良。
沈良也不知道，“属下也不知道。只知道，陛下确实给主子赐毒了。”
“……”
许久的沉默后，赵泓恺将赵泓彦面前馊掉的粥掉了，“阿姐，你知道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
赵泓彦别开视线。
赵泓恺再凑跟前，“阿姐，你是担心我们没有报仇的能力？
你看到了，珩儿的朋友是学宫司业，门下弟子数万，稍微一发动，便有的是人为我们发声。
还有珩儿，你别看她是个小姑娘，她已经是圣境了。还有沈鸿煊，他也是圣境。还有林景山，也是圣境。
就是杀回京城，杀进皇宫，都无人能抵挡。”
这么多圣境聚集一堆，说不惊讶是假的。赵泓彦死守着的秘密，不想牵连儿女、弟弟的心思，慢慢动摇了。
“还有，阿姐，你知道我这些年都是过的什么日子？
从你走后，我就被虐待，不给饭吃，不给衣穿，不给住屋里，动辄棍棒相加。就是赵家的一个奴仆，都比我过得好。
我侥幸靠着你当年留给我的人逃了出去，他们还穷追猛打，想要赶尽杀绝。
他们为的不只是我手里的那个宝贝，他们还想杀了我这个人。
如果不是遇到珩儿，我已经死了。死在遥远的异乡，连和你重逢的机会都不会有。”
赵泓彦双手揪着衣角，“……”还是有所顾虑。
“阿姐，你不说，我也知道。燕家，他们才是最大受益者。他们弄死了你，又搞垮了赵家，现在还风头无两。”
赵泓恺咬牙切齿道：
“珩儿说了，在这件事上，不管有没有证据，她迟早都会和燕家杠上。只是还不大清楚燕家的底细，沈鸿煊的娘也还没有找到，所以不宜打草惊蛇。
但，或迟或早，今年年底，这件事一定会水落石出，尘埃落定。”
赵泓彦叹了口气，“恺儿，我……实在是我也还没搞清楚燕家的底细。
总感觉燕家就是个深渊巨兽，活着的时候，一靠近就有毛骨悚然的感觉，死了后，这种感觉还在。你们能不接触就不要接触。我不想你们也被他们所害。”
姜珩和沈鸿煊走过来。
姜珩道：“娘亲！这是我未婚夫沈鸿煊。煊哥，来给我娘见礼。”
沈鸿煊恭敬地跪拜，“儿沈鸿煊拜见娘亲！”
“快起来！”
赵泓彦立即站起来，这沈鸿煊也太高了，坐着看他，实在是仰着脖子疼……
“多谢娘亲。”
“娘亲，你们刚刚在说燕家？”
赵泓恺将情况说了，“总之，燕家有古怪。得想个万全之策，再动手。”
姜珩挑起凉拌藕片，咬了一口，“嗯。张原，你把情况说一说。”
张原现身：“主子，昨夜，属下大概将整个湖泊都摸排了一遍，湖中有三个地方最为可疑。
离我们现在的位置不远，有一处地下礁石，附近沉船很多。那礁石并不普通，内部被人掏空了，布置了圣境以上的阵法。
那阵法的气息很是怪异。有一种能伤到属下的感觉。为免被发现，属下并未多看。”
人形狐狸【虚化】：“那是用活死人布置的傀儡阵法。阵法中有灵力，也有还未变成鬼气的死气。”
姜珩诧异，“那其他两个地方呢？”
张原：“一个在北边，地下有大型灵脉，其上布置了一个圣境以上的阵法，阵法中也有死气，但更多的生气。
有一条三尺见方的曲折通道，直达大型灵脉中心。在那里，有十几块极品灵石布置的聚灵阵，形成了一个灵池。
池子里有一个……一条鱼，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鱼，但……”
沈鸿煊打翻了碗，瞪着张原，“在哪，快带我去！”
姜珩也迅速抹了嘴，“张原，带路。李垣，船上你看着。大白，跟我走。”
林景山一见姜珩出来，“我也去。”
祈则不甘落后，“我也去。”
姜珩盯着祈则看了看，“其余人，原地待命！”
赵泓恺两姐弟追出来，“发生了什么？”
沈良忽然想起在高州时吃刀削面的事，那条上半身人下半身鱼的人鱼，很可能就是主子的娘……
也不知道这些年受了多少折磨。
老天爷，千万不要造孽呀。
张原传音姜珩：“主子，那条人鱼的情况很不好，琵琶骨被穿透了，灵池里全是她的血，全身的鳞片也被剥离过，遍体鳞伤……”
姜珩神情凝重，“嗯。先不要告诉他。”
又过了片刻，张原止住身形，“主子，就是前面了。那座山就是大型灵脉。”
姜珩透视看了看，白晃晃的全是灵石，品质还比较高。极品灵石也很快看到了。
“煊哥，你们在外面接应我。”
“不，我去。”沈鸿煊拉住姜珩，“我娘……”
“这阵法里面有死气，我去比较合适。”姜珩不放心，又叮嘱林景山和祈则，“景山、大哥，你看着他。”
“不，我去……”
张原：“沈公子，你就别争了。主子实际修为是九阶。这点阵法，难不住她的。他还能顺藤摸瓜，找到布阵之人。”
沈鸿煊、林景山、祈则：“……”
有透视，姜珩熟门熟路地找到了极品灵石所在的地方，看到了那被放血、刮鳞、剔肉、穿透琵琶骨，被折磨得人不人、鱼不鱼的人鱼。
惨。
真惨。
真是太惨了。
尾巴还被砍得光秃秃的。
手指甲也被剥了。
脸上也皮开肉绽，被毁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