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墨珲去扶路边喝醉了的女人。
任雷明和穆昇面面相觑。
领导这是在路边捡女人???
年少有为叶区长有这癖好???
祝玫腿一软,一阵天旋地转,跌入了这个舒服的怀抱里。
一个混合着阳光、海盐和麝香气味的怀抱。
一双坚实的手臂,将她接稳了。
她一愣,继而抬头,看了半天确认,“叶处长?”
叶墨珲见她神志还算清醒,于是松开了怀抱。
秋风卷过,让两个人都觉得晚风太凉。
祝玫问,“应酬?”
叶墨珲反问,“你也是?”
祝玫笑了,说,“真巧。”
叶墨珲说了句是。
祝玫看了看他身后等着的两个人,比了个请的手势。
叶墨珲看了一眼她吐在花坛里的呕吐物,问,“你没事吧?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任雷明和穆昇这才明白两个人认识。
穆昇道,“我让司机送吧。”
叶墨珲道,“好的,麻烦了,祝小姐住哪里?”
祝玫说,“我可以自己打车。”
叶墨珲说,“这么晚了,你打车不安全。”
祝玫道,“是不是代表渤江的治安不好?”
叶墨珲笑道,“我可没这么说。”
祝玫冲他挑了挑眉。
穆昇道,“姑娘,让我们公司的车送你回去吧,你住哪里?”
祝玫也不再推辞,说,“住元亚路。”
叶墨珲惊讶,他的公寓也在元亚路。
“顺路。”他说。
祝玫笑道,“别是南辕北辙,故意为了送我,让师傅绕远路,我会过意不去的。”
叶墨珲站在车边,对她抬手示意道,“来吧,真的顺路,请上车吧。”
穆昇和任雷明各自有车来接。
叶墨珲上了穆昇安排的商务车,坐在中门靠里的位置,把车门位置留给了祝玫。
车门缓缓关上。
祝玫呼吸着车上,有他的空气。
她忽有些失神,只觉得这情景,似曾相识。
可他们,从未坐过同一辆车。
恍惚是与黎沐风同乘公交。
又仿佛是与陈逢时一起出差。
叶墨珲问,“培训结束了吗?”
祝玫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在培训?”
叶墨珲笑了笑道,“有朋友告诉我,你考上了渤江的公务员。”
他不愿直言是刘子山告知的,祝玫姓祝,不姓刘,就足够他明白其中的曲折。
祝玫道,“培训和挂职都要结束了,马上要去招商局报到。”
叶墨珲道,“虽然我不分管招商,但招引项目,我也是有任务的,你有困难,可以找我。”
祝玫说了声多谢。
车上再度沉默。
实际上,他们并不熟。
两个人都觉得这种气氛有些尴尬。
但其实,他们曾彻夜不眠,一起看过日出。
彼此的关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两人同时开口道:
“培训顺利吗?”
“履新顺利吗?”
两个人看向对方,继而都笑了。
叶墨珲说,“还不错。”
祝玫说,“还行。”
两个人又是一顿,又笑了。
叶墨珲说,“说说。”
祝玫说,“你说。”
这下连司机都笑了。
叶墨珲说,“女士优先。”
祝玫摸了摸鼻子道,“只是培训,还好,尚未接触具体工作,不知道入职之后会不会忙。”
叶墨珲道,“我就不一样了,每天晕头转向。”
两个人闲聊了起来,气氛轻松不少。
到了元亚路,两个人下了车,司机问要不要送了祝玫,再送叶墨珲。
叶墨珲道,“不用,我走走就到了。”
司机于是不再坚持,开车走了。
祝玫问,“你住哪里?”
叶墨珲抬手,指了指平层第三栋。
祝玫道,“想不到我们是邻居。”
叶墨珲道,“我也没想到,从没见过你。”
祝玫说,“我这阵子不是住在党校,就是住在外公家,这边不常来,今天晚上在外面吃饭,就过来住一下。”
叶墨珲问,“你住哪一栋?”
祝玫指了指别墅区。
叶墨珲说,“有钱人啊。”
祝玫道,“买的时候还挺便宜的。跟京城的房价不能比吧?”
叶墨珲道,“现在单价5万了吧?”
祝玫道,“不知道,当时2万出头。”
叶墨珲道,“富婆。”
祝玫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的平层道,“这小区平层也不便宜。”
叶墨珲道,“我是租的。”
祝玫说,“你一个人住一个大平层?你才是土豪。”
这倒是提醒叶墨珲了。
他问,“附近有房子出租吗?”
祝玫奇怪道,“你可以把你的大平层分租啊。”
叶墨珲知道她误会了,“大平层太大了,我想租个小点的公寓。”
祝玫道,“两室一厅应该有出租的吧。我还想租半套出去,不过合租不好找室友。一方面赚点小钱,另一方面,我经常不住家,需要有人住着,东西不容易坏。”
叶墨珲心念一动,忽然问,“你觉得我这个室友怎么样?”
祝玫微愕,摸了摸下巴,忽然觉得这可真是天赐室友。
男性,家境好,信用佳,工作稳定。
她啊了一声问,“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叶墨珲道,“我是认真的。”
祝玫说,“房价不打折,市场价,不收你押金,月初付房钱,水电我们各一半。”
好家伙,这房东可真是有诚意。
叶墨珲问,“有什么增值服务吗?”
祝玫震惊,捂着胸口问,“你要什么增值服务?”
叶墨珲道,“家政服务,你想什么呢?”
祝玫哈哈一笑道,“可以请个家政,费用你付。”
叶墨珲道,“我感觉自己亏了。”
祝玫道,“要不要先去我家看看?”
叶墨珲问,“你不介意房客是个男人?”
祝玫反问,“你以为女人安全到哪儿去?如果是小情侣,我一单身狗,那肯定受刺激对不对?如果是一家三口那更烦人。”
叶墨珲听着,也觉得很有道理。
祝玫道,“你可以先看看,不合适的话再找呗。”
被邀请,叶墨珲兴致勃勃,他居然挺期待有个人合租。
而且,还是个美丽的女房东。
答应了刘子山要照顾她,这算是就近照顾不是?
江畔豪阁占地大,别墅区之间的间距不小,私密性很好。
叶墨珲进了祝玫家,院子里布置得很简单,只有两三盆盆栽,显然疏于打理,早就枯死了。
她的车停在院子里,是上次销售说的那款新能源车。
他说,“我的代步车也是和你一个牌子的,只是车型不同。”
祝玫道,“便宜你了,充电桩是现成的,车位有两个,唔,需要的话,便宜租你了。”
叶墨珲喂了一声道,“不应该算在房费里吗?”
祝玫道,“我还没问你收物业费呢。”
叶墨珲道,“你可真是商业奇才。”
祝玫笑道,“过奖过奖。”
开了门,别墅的装修是北欧风格。
一进门就很温馨,也有高级感,可见祝玫的品味极佳。
客厅宽敞明亮,摆设简洁,还有闻着很舒服的香薰味道。
门厅的灯光是自动的,祝玫又开了灯,挂了钥匙,对他道,“没想过会来客人,所以没有备用拖鞋,你直接进来吧。”
叶墨珲道,“我可以脱鞋。”
祝玫说,“不必了,冻着叶区长可不行。你还得好好上班,赚房租呢。”
地主婆的资产阶级本性暴露无遗。
一楼有健身房,二楼的书房藏书不少,这些都让叶墨珲欣喜。
屋后还有个花园,“实在没空打理,你要有兴趣,可以自己折腾,这就不收费了。”
叶墨珲失笑道,“你能不能去搞个价目表,再去物价局备个案?”
祝玫撇了撇嘴道,“我怎么感觉你要投诉我呢?”
叶墨珲大笑。
两个人的卧房相隔很远,一个在二楼的东头,一个在西面。
祝玫这套是大别墅,还带地下室,不过祝玫的地下室都拿来堆杂物了。
叶墨珲看着已经有了霉斑的墙角道,“你说的对,不住人容易发霉。”
祝玫问,“你在京城的家呢?出租了?”
叶墨珲道,“没有。我妈偶尔会去开开门。以前我也经常驻外。”
祝玫点了点头道,“你说过,尼若尔和乍德。”
自己同她说的话,她都记得。
回忆起在星海号上彻夜聊天的那一夜,天南海北,难得知己。
他道,“你也是空中飞人,现在清闲下来,会不会不习惯?”
祝玫摇头道,“人生每个阶段都是不一样的,年少时候,该闯一闯,现在,看过了风景,也踏过了荆棘,回过头来,反而怀念少时的单纯心境。”
叶墨珲点了点头说,“很有哲理。”
祝玫一笑说,“当年想的也没错,有了经济基础,上层建筑才牢固,如果我现在工资3000,我应该想不到这些。所以感谢您给我的收入做加法。”
叶墨珲笑道,“看来该精打细算的是我,我也该考虑一下我的财务问题了。”
祝玫道,“你可以把原来的公寓出租啊。京城的房子,应该很好租吧?”
叶墨珲说,“那对我来说是最后的退路,所以,嗯,我并没有那种打算。”
祝玫耸了耸肩说,“好吧。”
叶墨珲还有个疑问,“你不介意我是异性吗?”
祝玫道,“别担心,我应该大部分时间不住这里,如果住这里,我会提前告知你,而且你可以看到,我这套别墅当初装修的时候,其实就做了分隔,当时想着要跟外公住的,他的生活习惯和我不一样,所以我让设计师两边略有隔断,可以互不影响,后院本来留着给他种菜的。”
叶墨珲站在这套别墅里,颇有一种田园隐居之感。
他道,“那就说定了,下个月,过了十一,我搬进来。”
祝玫说,“也行,你十一可以搬家,那几天的房租不收你了,从8号开始收。”
这人的算盘真是打得噼啪响,叶墨珲简直对她如此财迷无语凝噎。
他问,“价钱呢?”
祝玫道,“参照市场价,这几天我去周边中介看看,给你报个价。”
叶墨珲说行,两个人就这么把租房的事情给定下了。
为了手续齐全,还约定十一之后,去房产交易中心办手续。
祝玫累了一天了,也不再虚应他,送走了叶墨珲,洗了澡就躺床上了。
这一晚,梦境连绵。
夜雨涨秋池。
酒后梦到与黎沐风的曾经。
与他合租的第一天,两个人的行李放在门口,却在沙发上,腻歪了一整天。
吻是甜的。
那个人也是甜的。
此去经年。
仿佛一切未曾改变。
而他,还陪在自己身边。
就像他曾许诺过的,玫玫,我永远也不离开你。
醒来,枕头都湿了。
窗外是鸟鸣清越,雨后的空气清新舒畅。
赶走了夏日的闷热。
可她坐在床上,却迟迟不愿起床。
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基层挂职最后两天,去不去都可以。
她想了半天,发消息问谢衡,“今天加班?”
谢衡懒洋洋地回了个电话过来道,“一大早的发什么疯呢?今天工作日好吧?”
祝玫嘿嘿一笑道,“那不是想着你能调休吗?说好要请我吃饭的呢?”
谢衡道,“你这家伙是来催债的吧?是不是祝蓉蓉回来了?”
祝玫倒是忘了这茬事了,说,“应该快了吧,你帮她找好工作了没?”
谢衡看着桌上贴着的便利贴道,“差不多了,干得好考编制能优先。”
祝玫无语道,“考编制有那么难吗?还优先?”
谢衡道,“你是学神,那能一样吗?谁跟你似的,年年前三?”
祝玫道,“我纯粹碰运气。”
谢衡说,“你可拉倒吧,我也想凭运气考个飞行员呢,你这运气怎么不借我一点?”
祝玫摸了摸鼻子道,“这种运气也不是人人能有的好吧?”
谢衡哼了一声道,“继续炫耀吧,早晚招人恨。”
祝玫道,“认真说,今天到底休不休息啊?”
谢衡说,“不休息,晚上还有任务。”
祝玫问,“你们警察这么苦的吗?”
谢衡没好气道,“你才知道啊?”
祝玫没心没肺说,“是啊,才知道。”
谢衡说,“要出警去了,等有时间了约你。”
祝玫说,“我感觉你没时间啊。”
谢衡直接白眼翻天上去了。
挂了电话,他把江华静给他的电话号码输入到了手机里。
前一条通话记录,还是玫。
是除了他父母的手机号之外,他唯一倒背如流的号码。
谢衡给市局下属的信息中心吴主任打了电话。
对方说话还是客气的,听了他的来意,就说,“江主任已经关照过了,我们现在缺人,她可以来试试看。”
谢衡道了谢,记下了注意事项,拍照发给了祝玫。
祝玫过了会儿又回了电话来。
听到她的声音,谢衡仰头靠在派出所办公室的椅子上,看着天花板上,结满蛛丝的吊灯。
他疲惫的眼,带着些红血丝。
他道,“只是有这么个机会,具体还是要看她自己表现的。”
祝玫道,“我就知道军师有一手。”
谢衡听着她的话,脸上有淡淡的笑意。
仿佛烦恼全消,只要能跟她说几句话,就觉得足够了。
挂了电话,毛所打来电话道,“在哪里?来我办公室,帮着去处理个事情。”
谢衡知道,又是不好办的事,毛所才会单独把他叫过去。
有时候,章坚也会叫他,去帮着办点不方便出面的事。
这些事都游离于灰色地带,这个世界,大多处于灰色地带。
今天是为了一个公寓里,讨债公司的人和欠债的打了起来。
邹善仁的善心公司这次又买断了一批债务,这是在催债。
欠债的曾经也是一个老板,在渤江开着一个汽修厂。
可是被人盯上了,设了局,欠了一屁股债,连房子都卖了,现在租住在这个破旧的公寓里。
谢衡想到了他爸。
如果当年不是被人带去澳门赌博,又被那么多女人扑上身,鬼迷了心窍,最后又怎么会落得那么一个下场?
那时候,他还是个学生,想找关系都没门路。
申诉无门。
那是他第一次,体会到人情冷暖,世事无常。
那年,他身上一分钱都没了。
过年,祝玫说她做生意赚了一大笔,非要给他爸妈包个红包感谢关照,塞了他1000块。
那一年的1000块,让他们家终于是过了个年。
老板报了警,谢衡到现场的时候,两边都不好看。
那老板被打得遍体鳞伤,脸都肿了。
杨南真今天也在,他也挂了彩。
两边僵持着。
杨南真看到谢衡,要过来。
谢衡开了记录仪,对着杨南真皱了皱眉,然后说了一段接警标准化用语。
让两边说明情况,然后问,“调解,还是去所里处理?”
报警的老板不说话,杨南真也不说话。
谢衡道,“去医院,各自做个伤情鉴定吧。”
报警的老板道,“我知道做不出轻伤的,不去。”
谢衡问,“那你希望怎么处理?”
老板说,“债务一笔勾销。”
杨南真道,“不可能,你是应付款没付。”
老板道,“我怎么没付?”
杨南真让身后的人拿了合同,欠条等等,摊了出来。
谢衡却连看也不看道,“这是你们的民事纠纷,你可以去法院起诉。”
老板说,“我起诉了,法院都不立案!”
谢衡道,“你可以向上级法院起诉。”
老板不说话了。
过了会儿,又道,“那我要去医院,我被打伤了。”
杨南真道,“我们的人也要去。”
说着,指了指后面的人,额头上一道血口子。
那老板又装死。
在谢衡看来,两边都不是好人。
这种事情,在基层派出所,遇到太多了。
他耐心地站着,等着哪一方退让了,再按住另一方,这事就解决了。
邹善仁在区里很吃得开,黑白两道都有路子,只是不知这老板被什么人盯上了。
他拿着协议书一看,甲方是腾翔汽车维修有限公司。
原来如此,应该是龙腾集团旗下的产业。
这阵子,龙腾集团的业务陷入停滞,他们老板转型搞汽车维修美容,这个老板也许是因为竞争关系,才被盯上了。
有竞争,就不会有公平。
谢衡把协议还给了杨南真,问那老板怎么说。
老板最后无奈道,“我这头也被打破了,现在房子也在卖了,总要给我点时间吧。”
谢衡看向杨南真。
杨南真对那老板说,“我兄弟也被打伤了,你总该赔点吧?”
老板道,“你们这是放高利贷,是暴力催债。”
杨南真道,“那你也得治安拘留吧?我兄弟可伤的比你重。”
老板道,“他哪里看出来比我重了?”
杨南真道,“哪里都看得出来,你是不是瞎了?”
那老板不吱声。
谢衡等两边都商量妥了,同他们确认道,“那就调解了?”
杨南真看向老板,老板还有什么办法,只能接受。
谢衡解决了案子,下楼上车走了。
回派出所的路上,杨南真打来电话道,“谢老大,多谢了。”
谢衡却道,“你们现在嚣张了点吧?这么光明正大的打人?”
杨南真道,“嗐,谢老大,你不知道那家伙实在嚣张。”
谢衡把警车往路边一停,开了车窗,点了支烟问,“怎么说?你不也把人家打破头了吗?”
杨南真道,“你不知道是他先打的我们,是他先动的手。”
谢衡淡淡问,“然后呢?”
杨南真道,“然后我们就让他打呗。”
谢衡嗤笑道,“打的往头上倒颜料是吧?”
杨南真嘿嘿笑道,“这都被你发现了?”
谢衡道,“要不是那家伙傻,被你吓住了。你今天这事可没那么简单了。”
杨南真在那头连声道,“我知道我知道,所以不是请谢老大你出马么?”
谢衡问,“你们邹善仁让毛所找我的?你倒是把我当好兄弟,这种破事也要把我兜进去。”
杨南真道,“我怎么敢呢?那不是刚巧吗?我们邹老板是给章局打电话说的。”
谢衡哼了一声道,“你小子也学会拿领导来压我了?”
杨南真连声说不敢。
谢衡问,“你们是不是问高利贷公司买了借条?”
杨南真道,“这我就不知道了。都是我们邹老板弄来的,我们就负责讨债。”
谢衡问,“今天这个人,你们怎么找到的?”
杨南真道,“这你还不知道吗?邹老板跟章局什么关系啊?买点个人信息还是没问题的。不过说来也奇怪,像他们这种租房子,应该不留个人信息的,这种破公寓怎么会登记个人信息呢?”
谢衡没有再问,只是道,“以后办事情干净点,别老惹乱子出来,没可能桩桩件件都给你兜圆了的。”
杨南真道,“我知道,我知道。今天这家伙早就有准备了,知道债主在找他,我们上门他就给了我们小兄弟一棍子。”
谢衡应了声。
挂了电话,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坐在车里,不想回派出所去。
却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这个时间,恰好是小学生们放学的时候。
镇上的小学3点就放学了,孩子们无忧无虑的背着书包从学校里出来。
男孩女孩互相叫对方的名字,打打闹闹的。
温暖的小河,被太阳照射,流过了心间。
花开时节,年少时光,也曾有过这样的光景。
放了学,祝玫和他就召集一众小伙伴,在长街上追逐打闹。
街边的小店里,祝玫最喜欢吃的是鸡蛋糕。
那香甜的味道,飘满整条街。
还有各种炸串的店,几个人点不同的串,炸螺丝,鸡排,海带结,然后彼此分享,一次能吃很多种口味。
当然,香酥鸡、臭豆腐、铁板鱿鱼、赤豆圆子、绿豆汤,什么都有。
祝玫的绿豆汤,喜欢多加一点薏米仁。
那时候,杨南真家里条件最差。
祝玫和他就会买多几串,分给杨南真。
谢衡出神地看着那些背着书包的孩子,嘴边挂着似有若无的笑。
但那笑,又似是嘲讽,嘲讽如今,穿着蓝色衬衫制服的自己。
电话响了,是章坚。
他连忙接听。
章坚直截了当问,“出完警了?”
他说是。
章坚道,“来市局一下,接一下江主任。”
他又应了声是。
孩童们成群结队,嬉笑着过马路。
有交通警察来护校,守护着童真的孩子们。
而他的警车,缓缓开过的时候,有一个红领巾的小男孩,学着交警的样子,对着他敬了礼。
谢衡把车窗缓缓放下,微笑着向他回礼。
如果,他已是淤泥。
那就化作养分,守护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