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南下,天『色』擦黑儿的时候,萧老道让众人停下休息,由于车上载着十几个昏『迷』不醒的姑娘,怕给人看见,众人不敢进村或者进镇子留宿,只好在路边又找了一片树林子,马车牵进去,在林子里过夜。
安顿下来以后,萧老道让萧初九和萧十一到林子外围放着风,主要是以防万一,害怕那些采花贼没有按照萧老道预计的朝北追,万一冷不丁『摸』过来,那就麻烦了。
萧初九和萧十一离开以后,萧老带着卖艺姑娘和我太爷,挨个给马车上那些姑娘们看了看。
萧老道说,这些姑娘中的是一种特制的『迷』魂香,和普通『迷』『药』不太一样,普通『迷』『药』用水一喷就能醒,而且维持不了多长时间,而这种特制的『迷』魂香,『药』效持久,想要救醒这些姑娘,必须有特制的解『药』才行,时间耽搁的久了,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不过,所幸自己好些年前就听说过这种特制的『迷』『药』,还知道另外一种解法儿,那就是在扎指甲盖下面行针,疼痛也能让人苏醒。
萧老道说着,拉过一个姑娘的手,从身上掏出一根缝衣针,顺着姑娘中指的指甲盖扎了下去,大概扎到半寸深的时候,萧老道把针轻轻一捻,姑娘顿时一个激灵,缓缓把眼睛睁开了。
姑娘『迷』『迷』糊糊一看我太爷他们三个陌生人,张嘴就要大叫,旁边的卖艺姑娘手疾眼快,一把捂住了姑娘的嘴。
等姑娘稍稍安定以后,卖艺姑娘给这位姑娘解释,我们不是坏人,是我们从采花贼手里把你救下的,只要你不哭不叫,我们就送你回家。
姑娘似乎还没闹清楚状况,不过,听卖艺姑娘这么说,又安静了不少,卖艺姑娘缓缓把手松开,姑娘虽然没叫,但却小声抽噎起来。谁摊上这种事儿,都会又怕又惊的。
随后,萧老道将三辆马车上的姑娘们全都扎醒了,这些十二个姑娘里,最大的看着也就十六七岁,最小的只有十三四岁。
太爷他们三个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让她们全都安静下来,随后挨个儿问她们,家都住在哪儿,别怕,告诉我们,一定送你们回家。
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些姑娘全都是洛阳本地人,而且很多都是同一个镇子或者同一个村子里的人,有两对居然还是亲姐妹。
萧老道说,这拨采花贼肯定是冲我太爷来的,可能后来找不到我太爷,就把姑娘们顺手牵羊了。
这时候,姑娘们可能觉得我太爷他们三个真的没啥威胁,全都吵着渴了饿了、想回家了。
太爷就把所有的水和食物全都拿了出来,姑娘们从马车上下来,坐到食物跟前,狼吞虎咽。
太爷这时就问萧老道,“萧兄,咱们什么时候把这些姑娘送回去?”
萧老道连想都没想,胸有成竹地回道:“明天一早就朝东走,走到晌午再朝北走,走到天『色』擦黑儿的时候,也就差不多了……”说着,萧老道顿了顿,接着说道:“其他这些姑娘……咱们不必挨家挨户的送,送到当地的县衙,衙门里的人自然会把她们送回家去,唯有孟津一带的这几个姑娘,咱们必须亲自送过去。”
太爷闻言不解,“为什么?”
萧老道看了太爷一眼,说道:“你还记不记得,咱们之前在那小镇上,客栈伙计跟咱们咋说的,他说姜家来了一伙人,来了之后,镇上就丢了几个姑娘,你想想,一个伙计都能怀疑姑娘失踪和姜家那些人有关系,他们官府就没有怀疑吗,官府为什么就没出面找上姜家呢?”
萧老道这么一说,太爷顿悟,说道:“他们姜家势力大,县衙就算知道了,他们也不敢管,更不敢到他们府上要人。”
“不错!”萧老道说道:“所以说,咱们到了孟津以后,决不能把姑娘们交到县衙,万一他们官官相护,再来个黑白颠倒,到那时候,咱们可能就成了采花贼了,县衙和姜家一石二鸟,姑娘也找到了,采花贼也抓到了……”
太爷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感觉萧老道似乎什么都已经想到了。
几个人两天的干粮,被十几个姑娘一口气吃了个干净,当天晚上,众人就在林子里将就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按照萧老道所说的,众人赶着马车,一路朝东走了起来,沿途经过一个镇子,萧老道带着萧初九和萧十一,到镇子上买了三大包袱干粮,就这些,也就只够十几个人两天吃的。
走到晌午的时候,掉头开始朝北走,这一次,一口气朝北走了三天,几乎都快要走出洛阳地界了,期间呢,送走几位姑娘,送的时候,太爷他们也格外小心,都是把姑娘们送到县衙门口,并且交代姑娘们,等我们几个走远了以后,你们再进县衙报案,让衙门里的人把你们分别送回家去。
就像萧老道之前说的,把姑娘们逐个送回家不太现实,也太耽误时间,姑娘们只要走进县衙,报出姓名和他们家的具体地址,县衙里的人,自然会把她们送回去,保不齐有些姑娘失踪,家里人已经在县衙报案,县衙这时把她们送回去,多少也能捡些功劳。
一转眼的,又过去了三天,十二个姑娘,这时候只剩下孟津一带的四个姑娘,三辆马车也被萧老道转手卖掉两辆。
眼看着,就要到孟津的时候,萧老道在路上突然“哎”了一声,太爷问他怎么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失算了呀,我刚想起来一件事儿。”说完,就不再说话了,太爷问他想到一件什么事儿,他愣愣地发呆,脑子里似乎又在合计啥了。
朝前有走了没多远,路对面过来一辆黄牛车,车上拉着一车干草,看样子,这些干草是给黄牛过冬用的。
赶牛车的,是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农,带着个破草帽,黢黑干瘦,看上去老实巴交的。
萧老道这时候顿时回了神儿,冲老农大喊了一声:“哎,老乡,你的牛车卖不卖?”
我太爷闻言,差点儿没一头从马背上栽下去,这老道士要干啥?想买牛车?买牛车干啥呢,自己没听错吧。
“啥?”老农回了一个句,他显得比我太爷还要意外,“这道士,你说啥?”
萧老道立马从马车上下来了,走到牛车跟前,一把拉住牛缰绳,对车上的老农说道:“我说,你的牛车卖不卖,我想买你的牛车。”
老农上下打量萧老道几眼,“你、你一个出家人,就别打趣我老汉咧,我儿子还等着我回家捏。”
萧老道一脸正『色』,“贫道不是打趣你,要不咱拉个手儿,你给个价儿,价钱一文不少你,我还把马车送给你。”
“啥——?”老农把眼睛珠子瞪大了,“你你你、你这道士,疯咧吧你……”说完,老农扬起手里的鞭子就要赶牛。
萧老道这时像抢劫似的,连忙一把抓住了老农手里的牛鞭,另一只手迅速从怀里掏出一块金锭,“老哥哥,你看这是啥,牛车给我,这个就是你的了。”
“金、金子?”老农看看萧老道手里的金锭,一脸难以置信,这一锭金子,够买他十辆牛车了。
萧老道夺下他手里的牛鞭,将金锭塞进了他手里。
老农的手就是一哆嗦,“这这这……我是在做梦么?”说着,把金锭放进嘴里,狠狠咬了一口。
萧老道说道:“不是做梦,牛车给我,金子给你,那辆马车也送给你了。”
“真、真哒?!”
萧老道没再理会老农,招呼卖艺姑娘,“你快让那四位姑娘从马车上下来吧。”
四个姑娘先后从马车上下来了,老农这时候,眼睛珠子瞪的傻大,看看马车,再看看萧老道,都傻眼了,太爷这时候,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萧老道又对老农说道:“老哥哥,我再和你买点儿东西,你看成吗?”
老农呆呆地看向萧老道,“道、道士,你还想买啥呀?”
“我想买你身上这身衣裳。”
老农被萧老道推攘着,钻进了马车,在马车里把衣裳脱给了萧老道,萧老道给他拿了一件俗家衣裳穿上,这些俗家衣裳,要比老农的破烂衣裳好上好几倍。
老农高兴的不得了,感觉撞上了天大的好运,像做梦一样,等他穿好衣裳,萧老道催促他,“把金子揣好,赶上马车回家吧。”
老农这时依旧不敢相信,轻声问了一句,“这是真的么?”
萧老道说道:“老哥你要是再不走,我可就要反悔了。”
老农闻言,赶忙走到马车跟前,将马车掉头,坐上去一溜烟跑了。
等老农走远以后,萧老道让几个姑娘回避,他自己转到牛车后面,将道袍脱下,换上了老农的衣裳,还把破草帽也戴到了头上,整个变成了一个老农模样儿。
太爷这时候,大『惑』不解,“萧兄,你、你到底在干什么呢?”
“干什么?”萧老道嘿嘿一笑,“我能干什么,送这几位姑娘回家呗。”
太爷眉头微皱,“送几位姑娘回家,也不必用一锭金子买辆破牛车吧。”
萧老道淡淡看了太爷一眼,“金子重要,还是人命重要,我要是不把自己弄成这样儿,咱们几个,很有可能都得折在孟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