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宝座上的洪德帝,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那里的冷显。
洪德帝一时间都感觉有些无语。
别说是金銮殿上处置一个罪臣,就是一个普通的县衙门,抓到了一个小偷小摸的……
那被抓到的人在被审问时都得狡辩三分;
甚至是不动点刑都不会老实招认。
这冷显可倒好,简直是竹筒倒豆子——
不用上刑逼供,不用三审四问,冷显直接就噼里啪啦地都说了个清楚明白。
那个……有点儿感觉不到成就感啊!
这……这接下来还问什么呀?
不用问了,直接问承旨官吧。
想到这儿,洪德帝扭头看向金殿一侧……
那里设有两张桌案,桌案后各坐着一名官员,他们是在金殿上负责做记录的的承旨官。
洪德帝直接开口:“承旨官。”
“臣在!”
两名承旨官连忙站起,拱手应道。
“勤兴侯所言……可全都记下了?”洪德帝问道。
“回皇上,臣等已一字不落地全都记下了!”
“记下就好。
朕这里是金銮殿,不是顺天府衙门,也用不着他勤兴侯在这里签字画押。
少时,将你等记录的东西直接送至顺天府,交予郑桐!”
“是,皇上,臣遵旨!”
两人应罢,重新坐下,将所记录的内容重新捋了一遍,确保无误。
洪德帝的话,冷显自然是听到了。
冷显心慌、手颤、嘴唇哆嗦……
“皇上……皇上……
微臣……微臣……”
冷显一连声喊着皇上,他想求饶,可他却不知该如何去向皇上求饶求放过。
洪德帝对冷显的求饶根本不加理睬。
冷显怕了……真的怕了……
他扭回头,在金殿上巡视着……
只一眼,冷显就看到了文班序列中的第一人——
煜亲王萧璟煜。
“煜王殿下……
煜王殿下……
贤婿……
你与臣的女儿有婚约在。
臣……臣再怎么说,也是你未来的岳父。
煜王殿下……你……你……你替微臣求求情吧!
臣没有亲手杀过人啊!
求求皇上放过我吧!
放过我吧!
贤婿啊!
…… ”
冷显拼命地朝着萧璟煜这边爬过来。
只是,冷显的腰上、背上、屁股上全是伤,他也爬不了多远。
萧璟煜冷冷地看了一眼冷显,语气说不出的寒凉,“休得胡言乱语!
本王只有一位岳母大人,只是,她早已被人害死了!
作为她的女婿,本王最该做的就是为她报仇!”
说罢,再不看冷显一眼。
正所谓,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应该就是萧璟煜的这句话了。
冷显直到此时,是真正的绝望了。
该说的都说完了;
该听的也听完了;
事情倒是简单了。
洪德帝直接开口:“传朕旨意,勤兴侯冷显数罪并罚,先行削职,贬为庶人!
后,将其押送至顺天府衙受审!”
听到洪德帝的旨意,几名金甲侍卫上前,不顾勤兴侯连声的哀嚎求饶,将他一路拖出了金銮殿。
另有小太监过来,将承旨官所做的笔录折叠好,揣进怀里,跟在金甲侍卫身后,一起快步走了出去。
殿上,文武群臣面面相觑……
“这就完了?”
“可说呢!这就完了?
衙门问案也没有这么简单的!”
众人心想,这可倒好,就听着勤兴侯一个人讲了个故事,当年的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
人也送去了顺天府定罪。
就这么简单!
在金殿上处置罪臣,勤兴侯可不是第一个;
他们也不是没见过。
然而,像今天这样顺当的,有意思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不管群臣怎么想,洪德帝心里在想……
现在将冷显送去顺天府,午时末,顺天府就要开衙公审,那边还有一场热闹。
自己要不要也去……
想到这儿,洪德帝直接朝着余风递了个眼色。
余风顿时心领神会,上前一步,将手中拂尘一甩,高声唱喝:“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众官员彼此对视,确认没有谁再有本章启奏的时候,众人便齐齐转身,面朝着洪德帝行礼叩拜。
余风再次甩动浮尘,“退朝!”
“臣等恭送皇上!”
众官员目送洪德帝站起身,迈步下了龙台。
站在台阶上,洪德帝停住脚步,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煜亲王,随朕来!”
“是,儿臣遵旨!”
萧璟煜拱手应声,随即迈步跟上洪德帝的步伐,一起朝着后宫走去。
熠王萧璟熠朝着父子远去的背影看了看,眼神晦暗不明。
随即,萧璟熠垂下眼帘,转过身,一脸如春风般的笑意朝着殿上群臣打声招呼,率先走出了金殿。
文武群臣也随后边轻声议论着方才的事,边一起离开金殿出宫去。
其中也有不少人心里打着主意——
回去快些用午膳。
等到午时末,就换上便服去顺天府接着瞧热闹。
安国公父子更是片刻不耽搁。
辞别了文武群臣,父子三人快步走出宫外,于东华门外上了马车。
傅英澜吩咐车夫和侍卫加快速度,尽快返回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