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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禁前一个时辰,金吾卫忽然闯入城中的汤料铺、药材铺搜查。

在店主、小伙计吓得要尿裤时,才明白金吾卫不是来抓人的,是来查售卖记录的。

燕玥金甲覆身威武挺拔,姿容昳丽叫人忍不住一看再看。

汤料店的女店主频频偷看,乃至自家柜台后被翻得乱七八糟也忘了在意。

张礼路过她时咳了一声,“看多了小心短命。”

女店主掩嘴笑,眼波流转还往那边儿瞅,“金甲胯下死,做鬼也风流。”

张礼:“……”

挺起胸膛,示意自己也身着金甲。

女店主嫌弃的瞥一眼,“差得远了。”

丑张礼想揍人。

查出几张可疑底单,女店主一过目就记起来是谁来购买的。

“房太傅家的大姑娘啊!原来大人们要找的是她的购买底单,我来亲自找。”

女店主返回柜台一通翻找,扯下来数张单子,推开张礼扭到燕玥面前。

“都交给世子。”

趁他接过时,故意在他指背上摸一把揩油。

面皮生得好,手也漂亮。

燕玥看了看底单,“娘子又如何记得那么清楚?”

“哎呀,是她自己说的嘛。每回来都得显摆一番,说她自己是房太傅家的嫡女。”

嫌弃的啧了一声,不就是投了个好胎有什么可显摆的。

燕玥玩味儿一笑,女店主的眼睛都有些涣散了。

真好看!

房家。

阿娘回来了,房星含与房星绵决定赶紧将灵玉之事告知。

兄妹俩趁着夜色躲避着人前往齐眉院。

不过房星绵总觉着暗处有眼睛在观察,后脖颈凉凉的。

“怎么鬼头鬼脑的?快走。”

房星含抬手揪她兔子一样的发髻。

“我总觉着房万春在暗中观察。”

他立即回身看,什么都没有。

“你呀,是从没做过偷摸之事,心虚。”

“哈,说的好像你做过偷摸之事似得。从小到大除了欺负我之外,你还做过别的坏事吗?”

“欺负你那叫坏事?你长得这么丑就得欺负你。”

房星含气的抬腿踹他,忍不住放话,“待阿姐回家来,我就叫她揍你。”

“那是你阿姐何尝不是我妹妹,怎会为了你揍我。”

“因为你上回的态度惹得阿姐生气了,她不喜欢你。”

“……”

房星含不吱声了。

到了齐眉院,房渊和管琼都已准备歇下了。

这一儿一女鬼鬼祟祟的过来,两人披着外袍,居家之态站在一起却只能让人想起天造地设这四个字。

极为相配。

房星含作为长兄,当先说起那一日他和阿绵去往桃花庵时偶然遇见灵玉之事。

房渊尚在诧异间,管琼却紧张震惊的眼泪簌簌的掉。

房星绵赶紧过来给阿娘擦拭泪水,同时觉着阿娘的反应不对劲儿。

“我就知道,我的女儿还活着!”管琼叹了一声,笑着流泪。

“阿琼,你这是何意?”

房渊懵了,阿琼早就知道阿春不是亲女?

“是啊阿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难道阿娘早就知道了?是何时知道的?”

房星含走到近前,也忍不住为阿娘擦泪。

管琼的情绪到了顶点,“我这么多年常常往安阳跑,实际上就是在找她。她是在双合驿丢失的,我便围绕着双合驿寻找。

谁想到她居然在桃花庵。”

房渊又急又惊,“你怎么从未与我说过?”

摇了摇头,“我没有证据。”

闭了闭红肿的眼睛,她这才道:“当时在双合驿忽然发作,待我把她生下来时已是无力再睁眼。

但我听到了她的哭声,一直在耳边回荡。手忙脚乱帮我接生的许妈妈当时笑叹,孩子长得跟老爷真像。

之后我便昏睡过去了,再醒来时许妈妈居然从楼梯上摔下去死了,而躺在我身边的孩子……长得不像你,我觉着哭声也不对。”

感觉极为强烈,她越看越觉着那不是她的孩子。

但凡睡着后梦里都是那哭声,那才是她肚子里掉出来的肉,她无数次泪流满面的从梦中醒来。

至于房万春,她也是个婴孩,管琼做不到把她扔了。

再加上当时正值大晋混乱,房渊公事繁忙甚至焦头烂额,她便把此事压在心里。

借由回母家侍奉爹娘的由头外出寻找,可是十多年过去了全无收获,还以为她……

房星绵不由抱着她肩膀,房星含也拿着帕子给擦泪。

房渊连连叹气,蓦地又想起阿春煲的汤来。

他那日在鹿鸣院听到橘香所言,后来寻了太医状似无意的提起过。

根据太医所言,相克之物少食无碍,但若长期服食会在身体中留下大患,等同于慢性毒药。

他当时认为阿春是无意的,可后来再送汤来他却不敢喝了。

又怕阿绵给喝了,就装作无意打碎。

此时一想,不知怎的心里头升起一股寒意,阿春那孩子……

“我要赶紧去桃花庵把她接回来。”

房星绵赶紧抱紧,“阿娘,现在夜禁不能出门。明日吧,咱们一家都去接阿姐。”

“明日我离开国子监便去接父亲,未时末在东正门汇合。”

房渊点头,“此事暂时不要让阿春知晓。”

兄妹俩对视一眼没有反对。

房星含心内复杂。

房星绵则知晓更多房万春的恶毒本性,必须得揭穿不然家无宁日。

但燕百克告诉她暂时不要提,她就把到了嘴边儿的话又咽回去了。

又安抚了一阵儿阿娘,她也是想着明日就能见到亲生女儿虽是止不住泪,可当真高兴激动。

往日里清清淡淡的,此时所有心情都挂在脸上,跟房星绵欢脱笑时一模一样。

兄妹俩欣慰的一前一后从齐眉院出来。

房星含忽的脚步顿住,望着前方脸上的轻松笑意消失殆尽。

后一步的房星绵走过去眼皮也跟着一跳,前头琉灯照不到的暗影里,房万春静悄悄的站在那儿。

像个鬼。

“阿兄和阿绵来侍奉阿爹阿娘怎的不叫我同来?”

“呃……我们……”

房星含卡住了。

房星绵弯起眼睛笑,“是我拖着阿兄过来的。”

“看来我这个阿姐在阿绵心中无足轻重。”

真有自知之明,都想给她竖个大拇指了。

只不过她也真是没良心,忘了以前自己是如何护她的,全错付了!

越想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