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堂厅出来后,沈楒澜一眼就见到了坐在亭子里的人。
李熹禾和姜之瑶见到二人立刻行礼。
她们其实都有些怕周策宸,可鉴于他和沈楒澜的关系,她们也只好硬着头皮起身。
且听多了他的事迹,她们心里更多是尊敬这个护国英雄。
“我和王爷先去给外祖父和舅舅请安。”沈楒澜对她们道。
李熹禾听到后立马点头,“妹妹快去吧,别耽误了时辰才好。”
沈楒澜拉着周策宸走后,姜之瑶才呼出一口气,“终于走了。”
……
隔壁院子里,国公爷和沈逸舟正下着棋,李齐睿与姜焕在一旁看着。
李临序倒是一个人躺在院子里的椅子乘凉。
下人来禀报后,沈逸舟轻笑一声,“妹夫来喽。”
国公爷看着棋盘道:“你可要输了。”
沈逸舟浑不在意,他道:“我可是搬来了救兵。”
说救兵救兵到,周策宸和沈楒澜一齐进了院子里。
原本周策宸可一人过来,可是基于上次被灌酒的前车之鉴,沈楒澜不会在让谁欺负她的人。
也不想他因为自己而退让。
“说曹操曹操就到,快来,这局棋靠你了。”沈逸舟对周策宸道。
周策宸和沈楒澜上前去。
“外祖父,舅舅。”沈楒澜和周策宸喊着两位长辈。
“怎么不喊哥哥?”沈逸舟看向周策宸。
“逸舟,休得无礼。”国公爷开口,沈逸舟也只好闭嘴。
“谨之和谨宁来了,快坐。”国公爷赶忙道。
“先别坐,这盘棋你得下了。”沈逸舟立马起身喊住他。
国公爷朝沈逸舟道:“你啊你啊,在边关待久了,愈发没规矩。”
“外祖父,这定安王的棋艺是顶好的,您不妨趁此机会同他切磋切磋。”沈逸舟嬉皮笑脸。
坐在椅子上的李临序都要被这外甥给逗笑了。
“瞧瞧,和他爹一样。”国公爷摇头。
“可以一试。”周策宸看着棋盘开口。
而后周策宸便坐下和国公爷开始了博弈。
这盘棋白子的攻势太猛,反倒破绽百出。
若是再让沈逸舟下下去必输无疑。
周策宸手执白子看着棋盘毫不犹豫地落下一子。
只这一子,倒是让这盘棋看起来变得有些意思起来。
沈楒澜站在一旁看着局势,脑子里也想着下一步该如何。
以这盘棋的轨迹看来,要想赢,只能剑走偏锋。
国公爷落下黑子给周策宸一个请的姿势。
白子继续落下,沈楒澜眼神微动,和她想的一样。
原本打算速战速决的国公爷不得不改变了策略在那些原本留下的破绽里落子。
沈楒澜勾唇,赢了。
半个时辰后,国公爷看着白子的绝杀,笑着摇头。
他果真逆风翻盘了。
“你这是赌我会一一攻破他留下的这些破绽,最后反倒没守住你的攻势。”
“比逸舟还猛,果真名不虚传。”
“承让。”周策宸起身。
“外头热,来,陪我喝喝茶。”国公爷也起身往屋子里走。
沈楒澜和周策宸出了亭子和姜焕与李齐睿擦肩而过。
“之前的事……”李齐睿突然开口。
沈楒澜和周策宸停下等他开口。
“是我满口胡诌的,对不住。”李齐睿低下头。
周策宸扫他一眼没有说话。
“其实根本没有和那回事,崔家只不过是长辈们走动频繁,有意结亲,却并未和妹妹有任何关系。”
“我那都是气不过,骗你的。”
长辈们似乎有意给他们留空间都进屋了,姜焕站在一边也替李齐睿捏了一把汗。
得罪谁不好,偏偏是这位爷。
李齐睿说完后院子里一片安静,沈楒澜脑子里过着李齐睿的话,他说什么?什么崔家?什么满口胡诌?
在脑子里理清了脉络后,沈楒澜皱眉看着李齐睿。
“好你个李齐睿,你都干了些什么?你是不是给我造谣了?你!”沈楒澜气得伸手打在李齐睿的身上。
“我分的清是非,猜得出真假。”周策宸淡淡开口。
“你的话,本就诓不了我。”
李齐睿抬头看向周策宸心虚极了。
“凡事要三思而后行,你的话伤不了我却能悔了一个女子,李齐睿,你该向芙芙道歉。”
沈楒澜看向周策宸,见他脸上神色如常没有丝毫怒意却很是心疼他,他独自一人吞下所有委屈,到最后还要为自己讨公道。
“阿宸。”沈楒澜小声喊他。
“表妹,我对不起你们二人。”李齐睿看向沈楒澜和周策宸。
“你个李齐睿,趁我不在燕京欺负我妹妹和妹夫是吧。”沈逸舟朝他的背重重拍了一下。
“嘶”李齐睿疼得喊出声。
“芙芙可愿意原谅他?”周策宸问。
“李齐睿,没有下次。”沈楒澜冷声开口。
“不会再有下次,如今我们都是一家人。”
周策宸见状也不想多说什么,既然误会解开了也不必揪着他的错处不放,况且他哪里不知,李齐睿上次灌他酒也是因为气不过自己娶了他们的妹妹。
却不想失了分寸。
“走吧,进屋喝茶。”周策宸拉起沈楒澜的手。
房间内,国公爷倒好了茶等他们进来。
“这杨家一除,大齐那些腐烂复杂的根系怕是拔起了一半。”国公爷开口。
沈楒澜坐在周策宸身边,接过周策宸递给她的茶喝了一口。
李家与别家的不一样便是国公爷会有意让女子们了解国家政事,从不会避讳女子们去谈这些,若是谁能有独到的见解那便更好。
“是,如今大齐国运昌隆,百姓安乐,奸人已除,实乃大幸。”
“好,好啊。”国公爷感叹。
“听闻你们要去漠北?”
“是。”
“漠北不比京城,你们一路过去可得保重身子啊。”
“外祖父你放心好了,这段路我再熟悉不过,恰好京城归于平静,我同他们一起走。”沈逸舟开口。
“父亲和姐姐都在等着我们,我此番想着带阿娘一同过去。”
李临序道:“鹤萓也要走?”
“是,父亲走了好几个月了,我们都走了母亲就一个人留在府里,干脆带母亲一同回漠北。”
“那沈府由谁掌事?”
“二房都没了,王慈鸢也被流放,本就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霸占着沈家的房屋田宅,如今都没了沈府清静不少。”
“三房的人会审时度势,沈从带着妻子去苏州了连带着将养子也带走了,说是会在那边安置下来,现在府里也没什么值得费心劳力的,让管家和嬷嬷留下来管着就行。”
国公府听后点点头,“恶有恶报啊,也好,你们一家人常年离散,在漠北也可团聚下来。”
……
走的那日艳阳高照,沈楒澜坐在马车里掀起帘子看向城楼。
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暖了她的身子。
随后,沈楒澜放下帘子道:“走吧。”
突然间一阵马蹄声响起。
“等等我!等等我!”
陆寒泽骑着马赶来。
“谨之,都和你说了我也一同去漠北,你为何不等我?”
周策宸坐在马车里听见陆寒泽的话后勾唇。
“你的马跑得快,这不是追上来了。”
“这可不一样,你等我是你等我,我追上来是我自己追上来。”
陆寒泽话音落下马车的帘子就被掀起。
陆寒泽坐在马上和沈楒澜对视。
“陆小侯爷,我该喊你小侯爷呢还是……浮生楼楼主?”
陆寒泽听见沈楒澜的话立马看向周策宸“你这就供出我来了?”
“本王可从未说过。”周策宸开口。
“那……”陆寒泽心里琢磨着。
“小侯爷自己露出的破绽,我早在宣王府那日就发现了。”
“什么?”陆寒泽大为震撼。
“你不知道你无名指上有一颗痣吗?一模一样的位置浮生楼楼主有,你也有。”
“况且顾你们哪有那般容易,若非有人相助,那便是楼主对我有所图。”沈楒澜玩笑着开口。
陆寒泽听完直冒汗,“那是谨之吩咐的,可别误会了我。”
沈楒澜笑着道:“陆小侯爷帮了我大忙,我在此还是得感谢小侯爷。”
陆寒泽有些不好意思,“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小侯爷喜茶,京郊的一个茶园以后便是你的了。”
“真的?”陆寒泽眼睛亮了亮,那个茶园他知道,当初想出高价在周策宸手上买下来他都不肯,如今他的夫人竟然赠予自己了。
“自然。”
“既然到你手上了,就好好经营。”一直沉默的周策宸开口。
“一定!”陆寒泽坐在马上笑得开朗。
……
马车驾驶在路上,一行人都开怀地一路赏景而行。
落日余晖下,沈楒澜坐在在一条河边的石子摊上看日落。
落日把远处的山镀上一层黄金,温柔的晚风撩动沈楒澜的发丝。
时不时几只白鹭飞过,为昏黄的天增添几分生机。
一只手搭在沈楒澜的肩膀上沈楒澜回头。
周策宸站在她的身后。
看着落日,沈楒澜拉起周策宸的手,再次把手拿给周策宸看时,周策宸的无名指上多了一个藏青色玉扳指。
上面刻有花纹,在小小的扳指上肆意生长。
周策宸看着手上的扳指眸色一软而后从后面抱住了沈楒澜。
“芙芙,我似乎从未说过……”
“什么?”沈楒澜听周策宸话说了一半于是等待他开口。
“我心悦于你。”
沈楒澜莞尔一笑,“你说过许多次。”
周策宸挑眉,“是吗?”
“是,我都听得到。”沈楒澜把手贴在周策宸胸口处。
那里在跳动着。
她,都听得见。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