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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县令正押着李钱氏走在回县衙的路上,身后跟着一众捕快和两个抬着尸体的杂役。

只是那尸体形状很是怪异,遮挡着的麻布又长又窄,怎么盖都要将僵硬鼓起的尸体露出些许。

吴县令没想到,村长老李头竟然死了,还死的如此……如此不可描述!

他心中暗自庆幸好在曹知的案子也算是尘埃落定,不需要这老头再做什么手脚。

当时他那边正接洽东厂的秦大人,这边就有人来报案,说是死了人,他本想指派几个捕快,可是那报案人却说,死了的是落霞村村长老李头,他这才火速赶往案发之所。

那人带着他们七拐八拐的到了一处偏僻的宅院,几人没费什么功夫就进了院子。

就看那村长儿媳在菜园子里挖着坑,那老头的尸体就在坑边。

尸体全身裸着,姿势很是怪异,中间一处直挺挺的,甚为突兀。

再看这妇人穿着,似是惊慌失措之下随意穿的,腰间系带绳结都没有系好。

那妇人被众人的突然出现惊的连连尖叫,许是知道自己无处可逃,身子一下瘫软下来,跪坐在地,崩溃大哭。

没等吴县令开口问话,妇人哭哭啼啼的解释着:“大人冤枉!阿爹不是我杀的!不关我的事啊!”

吴县令的小眼睛眨了又眨,看这两人的情状,他也能猜出个一二,那阴阳先生也是经他找的,他知道那李家子死后,老头是要带自己儿媳来寻处清净之地。

想必是两人在这宅子里为了香火传承,没控制好火候,那老头又是忙了一天,疲惫至极,强撑身体而不自知,做过了头,便就这样让老头归了西。

而这荒郊野地,一个妇人又不敢将此事声张,就变成了开头他们见到的那幕。

思来想去这老头确实帮了他不少,自他上任便收了不少好处,后面那曹知的案子也得了这老头不少的助力。

再想到今日秦公满意的神色,吴县令越发觉得自己高升之路有望,这两日他必再接再厉,想必不日他就能再次高升了。

但这事也甚为巧合,这李家就好像惹到了什么,连连遭遇不幸,莫不是真被冤魂缠上了,打击报复,才让这老头死的如此突然且不雅。

吴县令自己心虚,他和老头合谋利用了李家孩子的死,他不会也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吧?

吴县令后退了两步,像驱赶蚊蝇般用袖子甩着周身,而后双手合十向天,面上很是虔诚,不知祈祷着什么。

捕快头头江天好心提醒着吴县令,他这才发现众人都在看他等着他的指令。

吴县令擦了擦冷汗,吩咐着:“先把这妇人带回去,等明日仵作验过再议。”

李钱氏哭嚎哀求,反复解释着自己没杀人,挣扎推拒着捕快们的押制。

吴县令公事公办,就算他想对这妇人格外开恩,这面上的功夫也是要做足的。

看着哭闹不止的李钱氏,他拿出了县官的架子:“李家妇人,还请配合本官办案,这村长是怎么死的,死前都做了什么,你这总得跟我们走一趟,待本官查证属实,若却非你所为,你又何需如此心虚?”

李钱氏听完此话,哭闹声渐弱,两旁捕快将人扶起,那妇人腿脚已经不听使唤,捕快只得边架边托,才将人带离出院。

江天和另三个捕快被留下来看守现场,其余人等随着吴县令回镇。

待众人清点人数之时,才发现那报案人竟没了踪迹,吴县令一头雾水,江天却是若有所思。

吴县令着急回衙门,也没有对此事多加上心,权当路人报案,少个人也少了他的麻烦,之后他再对这妇人如何处置也无需被他人证词影响。

可江天却不这么认为,从那报案人对这荒郊野地案发处的熟悉程度,再到毫无阻碍的进了人家宅院,似乎是一直有人在引导他们。

江天不信这鬼神之说,所以其他几个捕快对这宅子均有忌惮,不愿在此处多加逗留,但他和几个亲信不信这个邪,只是看守一晚,又有何惧。

若是骑马,几人脚程能更快些,但吴县令腿短,身子矮胖,上马对他来说很是不易,所以每次出行他也只能坐轿子。

回程路上几人不敢再抄近处人烟稀少还要路过坟头的小路,均是很有默契的选了人多眼杂的镇中大路。

镇中百姓不比村里农人安歇的早,所以吴县令这一行人的行踪被晚上在外流连的百姓围观指点。

李钱氏一直低着头怕人记住她的脸,这等丑事终是要盖不住了,还要给她平添一个杀人的污名。

在酒家二层阁楼的青鸟,终于见到所等之人,将手中石子,直击抬着尸体的杂役膝盖。

那杂役一个跪地,老头的尸体裹着用来遮挡的麻布就滚了下来,吓的还在摆摊的小贩和路上的行人皆是一阵惊呼。

渐渐人群聚集,不断骚动,对着那奇怪姿势的尸体指指点点。

李钱氏也被吓得直往外扑,其余的捕快皆是四散外跑,抬着轿子的轿夫因为跑动,颠得坐在里面的吴县令官帽都掉了下来。

吴县令不知外面发生何事,只闻外面阵阵喧哗,他忙让落轿。

待他撩起帘子,街道上已经聚集了好多人在围观那老头不着寸缕的尸体,路人还指着李钱氏问旁边的捕快,问那妇人是不是杀人凶手。

吴县令见此状,忙上前喝止,但是离老头还是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青鸟向天空撒了一把鸟食,她肩上的黑鸟飞至空中叫了几声,一群乌鸦便结群而至,围着县衙一众人等转圈盘桓。

捕快们硬撑的胆子又被吓破,直至鸟群散去,吴县令壮着胆子用俸禄压着几人,才勉强将那尸体又抬上了架子。

再次上路的几人,不知是不是被吓得,均不同程度的加快了脚程,即使绕了远路,也没耽搁太久,便回了衙门。

可是等吴县令再次下轿之时,衙门却是哪里不同了。

本应看守在衙门口的熟悉面孔,已经换成了自己不认识的差役,看这服制,似乎是御史的差役。

吴县令心中疑惑,怎的这秦公又将御史的人调来?

难道是要给他介绍新的同僚,吴县令还做着即将高升的美梦。

可还没等他进衙门,那些差役就将他们几人围了,押到了府衙公堂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