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展倒了一些酒,进入醒酒器。
然后就将酒瓶,插进了装着冰块的小桶里。
趁着醒酒的工夫,张展将嘴凑到章之窈的耳边,轻声说:“今天晚上,不能给那两个家伙喝太多的酒,不然他俩会借着酒劲,不肯从这里走。”
章之窈轻轻地拍了拍,张展的肩膀,“你是男主人,拿出你的风度来。”
张展微微撅了撅嘴,“本来以为就咱们两个人的,结果来了两个大电灯泡。”
“稍安勿躁,等吃完饭,我就轰他俩走。”章之窈赶忙安慰张展。
张展听到这话,脸色终于好看了一点。
等酒醒好以后,张展这才拎着醒酒器,跟章之窈一起回到了餐桌前。
在座的四个人当中,孙楚文的年龄最小。
他见张展拎着醒酒器过来,就主动站起身来。
他从张展的手中,接过醒酒器,就开始给桌上的哥哥姐姐倒酒。
肖云锋见孙楚文这么懂事,他脸上的表情,这才柔和了几分。
酒倒好以后,蒸箱里面加热的菜,也可以上桌了。
孙楚文又帮着章之窈上菜。
等全部弄妥当之后,章之窈端起酒杯来,就开始说起了祝酒词。
她祝在座的各位,新年发大财。
张展则祝章之窈,每天都开开心心。
肖云锋希望大家,来年顺顺利利。
孙楚文祝愿每个人,都能健康平安。
一通废话下来,过年的仪式感顿时拉满。
刚开始的时候,张展和肖云锋还有些看对方不顺眼。
但几杯酒下肚,酒意上头以后,两人前嫌尽弃,竟然开始勾肩搭背的称兄道弟了起来。
两人喝得脸红脖子粗,就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似的,天南地北地畅聊了起来。
张展开始给大家讲,他在世界各地出差时的见闻。
他说,他跟一个投资考察团,在去一个城市考察的时候,合作伙伴想方设法给他们下套。
那些人派了几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过来,以各种借口带他们去娱乐场所玩。
他感觉对方的心思不在合作上。
他就直接装病,带着助理连夜离开了,对方安排的酒店。
后来,跟着他们一起出去玩的一帮老板,不是让人给拍下了不雅照,被人敲诈;就是被人设局,欠下了高额的赌债。
作为常年在外到处跑的生意人,遇到什么样的合作方都有,真的是各种的防不胜防。
肖云锋听完张展这话以后,好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
他满脸通红地对章之窈说:“对了,我听到有人说,章立彬前段时间在香港找人融资,结果被人给带去了澳门。据说,一天一夜,他就欠下了两个多亿的赌债。”
章之窈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
她禁不住瞪大了眼睛,“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我担心那人骗我,我还特地找人打听了一下。他们说,章立彬最开始坐在牌桌前,一个上午,他就赢了三百多万。”
“对方不肯放他走,就劝他继续赌。他赢得最多的时候,赢了有四千多万。”
“他可能觉得,这个钱来得也太容易了。而且,他的手气也确实好到爆棚。他在旁边人的怂恿下,就继续赌。”
“到晚上的时候,他就开始输。而且,越输越多,到他能够走出门的时候,他给对方写下了欠债两个多亿的欠条。”
“这一看就是被人给设局了啊。”张展大着舌头说。
肖云锋重重地点了点头,“那是肯定的啊,只是刚开始他不知道而已。对方带他过去的时候,他是看着别人在玩。后来,他闲不住,就被人给拉下了场。”
“当时,是章旭东和章旭平,跟着他一起过去的。据说,这两兄弟根本就拦不住章立彬。他就像是着了魔似的,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他输红了眼,就一个劲儿的想翻本,结果后来就越输越多。带他们过去玩的人,输了几十万,章立彬输了两个多亿。”
肖云锋说到这里,轻声嗤笑了起来,“赌场上的钱,哪里是那么好赢的,不丢半条命,别人怎么可能会放你走。”
章之窈听到这里,赶忙对孙楚文说:“你跟你哥和舅妈说,无论如何,思楠一定要跟利辉解除合作协议,哪怕是赔他们违约金都行。”
“章立彬最喜欢转嫁风险,他如果亏了钱,他一定会从其他地方捞回来。他这个人做人做事,完全就没有任何的良心和原则。在他的眼里,别人都是他的垫脚石。”
孙楚文微微地点了点头,“我会跟他们商量这事。”
“对,不要跟烂人打交道,因为他们是没有底线的。”肖云锋红着一双眼睛,很认真地看着章之窈,“从现在开始,你离他们远一点,那几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包括徐嘉辉和伍涓他们一家人。”
章之窈抿了抿嘴唇,微微地点了点头。
孙楚文看着章之窈的脸,“我听我哥说,春节前,伍涓还在跟思楠的人,扯那批货款的事情,她坚决不肯收回那批钢筋。”
肖云锋从鼻子里面,冷哼了一声,“一个码头工人的女儿,也不知道是谁给她的胆子,敢那么张狂。”
张展低叹了一口气,“人家徐嘉辉现在可不是码头工人,他们漕善建材在海城,几乎处于垄断地位。不肯从他们手里进货的工地,多多少少都会出一些事故。”
“大的可能会死人,小的也会弄得你停工整顿。他们用的那些手段,在整个海城的开发商中间,几乎是人尽皆知,但是大家都拿他们没有办法。你说,伍涓能不嚣张吗?”
孙楚文有些担忧地看着章之窈。
章之窈冲着孙楚文,轻轻地抬了抬下巴,“你不用替我担心,也不用给我面子,我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肖云锋见饭桌上的气氛,被自己搞得有些沉重。
他就赶忙端起酒杯来,跟章之窈的杯子碰了碰,“别说这些了,大过年的,咱们说点开心的。”
张展也赶忙附和,“对对对,说到那帮人就让人扫兴。”
章之窈见桌上的菜,有些凉了。
她就端起两道菜,准备放进微波炉里,重新加热。
孙楚文见章之窈起身,他也赶紧端起另外两道菜来,跟着章之窈一起走进了厨房。
借着给菜加热的工夫,孙楚文轻声问章之窈,“关于漕善的那些事情,肖律和展哥说的是不是真的?”
章之窈看了看孙楚文,“徐嘉辉背景不干净,这个我已经提醒过你哥了。我也不清楚你舅妈,当初为什么要跟利辉合作。”
“我跟章立彬闹翻了以后,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联系过他们了。我不想跟他们扯上关系,就是不想被那些烂人烂事影响。”
孙楚文满含深意地看了章之窈一眼,“我明白了,我会说服舅妈跟他们解除合约的,不管赔多少钱都行。”
“这帮人一旦沾上,将来就会给我们,惹来不少的麻烦。我不想跟手脚不干净的人合作,更不想去赚那些昧心钱。”
章之窈笑着看了孙楚文一眼,“你比你哥有决断多了,我跟他说这事,他还一直在那里担心违约金的问题。”
孙楚文被章之窈的话,给说得涨红了脸。
他轻轻地搓了搓手,然后低声说:“我希望你一切平安,我不想让你遇到任何的危险。”
章之窈被孙楚文这话,给说得鼻子一酸。
一个不留神,眼泪竟然就流了下来。
孙楚文完全没有料到,章之窈会哭。
他回过头去,偷偷地看了看餐厅方向,他发现那两个老男人,还在那里侃大山。
他就伸出手去,轻轻地擦拭起了章之窈脸上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