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展跟章之窈发完微信以后,他躺在床上却有些心潮起伏。
被子的上面,还残留着章之窈特有的体香。
张展闻着这个味道,略微有些晃神。
肖云锋肚子里的那点小九九,自然是逃不过他的法眼。
他也量肖云锋,不敢对章之窈动什么歪脑筋。
他觉得,眼下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跟章之窈闹出矛盾。
自己在这个时候闹腾,显得有些不太懂事。
不如等到章之窈手术过后,平安地醒过来,自己再来慢慢地收拾这几个男碧池。
他把自己劝顺气了以后,就拿出一瓶褪黑素来,就着水服下去两粒。
然后开始努力培养睡眠。
毕竟,明天到马来西亚以后,又是战斗的一天,他得提前养精蓄锐。
自从安德鲁张利用程控器,帮章之窈调节睡眠以来,她已经很难得在睡梦中,突然醒过来了。
这天半夜里,她在朦朦胧胧间,感觉身体越来越热。
而且,她竟然又做起了梦。
她梦到自己还是一副小孩子的模样,她跟周世辉被章立彬,强拉去他的老家过春节。
两人被家里的长辈,安排睡在老房子里面的土炕上。
因为火烧得很旺,整个炕热得就像是一个平底锅。
而她就像是锅里的一条鱼,正被人给小火慢煎。
因为炎热和口渴,她慢慢地醒了过来。
她从肖云锋的怀抱里,轻轻地抽出了一只手来。
为了不打扰到肖云锋,她不敢拧亮台灯。
她就直接按亮了自己的手机屏幕。
她看到昨天晚上,她睡着之后,肖云锋放在她床头柜上的一杯清水。
她就探过身去,端起了杯子。
她担心水喝太多,会想上卫生间。
她就只浅抿了一口水,润润嗓子。
她刚放下水杯的时候,发现已经熄屏的手机,突然又亮了起来。
为了让自己睡觉的时候,不被人打扰,章之窈一直习惯于睡前将手机调整成静音。
此时看到手机亮屏,她不知道是谁给她发信息。
她就拿起手机看了一下。
没想到,竟然是孙楚文发来的微信。
孙楚文说:莫妮卡,你近来好吗,很久没有跟你联系了,有些想念你。
章之窈见孙楚文发来的信息,只是一句简单的问候。
里面并没有其他的内容,她估计多半是孙楚文半夜里睡不着觉,又将她当成了树洞。
她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
她就将手机,直接放到床头柜上,没有立马给孙楚文回复。
周日早上八点,章之窈准时醒来。
她发现手机上,又有孙楚文发来的未读留言。
孙楚文在昨天半夜里,跟章之窈一连发了好几条。
前面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内容,只是凌晨五点钟发的那一条,引起了章之窈的警觉。
孙楚文在微信里面说:莫妮卡,我感觉自己有些难受,如果我死了的话,你会想念我吗?
章之窈不知道,孙楚文是身体上感觉不舒服,还是他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又发作。
她看到这里,她就赶紧伸手推了推,身旁的肖云锋。
肖云锋是一个生活很有规律的人,他通常在早上七点,就会准时醒过来。
原本,他早就已经醒了。
只是见到章之窈没有起床,他就舍不得早起,他想抱着章之窈再躺一会儿。
此时,他见到章之窈推他,他立马就睁开了眼睛。
章之窈有些着急地对肖云锋说:“云锋哥,我可能得去孙楚文公寓一趟。你昨天才刚回海城,你好好休息,我自己过去。”
章之窈说着,就从床上直接翻起了身。
“祝家的人怎么破事这么多?”肖云锋略微有些不满地说:“我昨天才跟你说,让你跟他们家的人保持距离。他们今天就主动找上门来了,真是不要脸。”
“孙楚文好像是生病了,我过去看看他。祝汉昇和肖轶都在连城,这里没有人照顾他。”
“他生病了,直接让司机和保镖,送他去医院就可以了,你又不是医生,你过去有什么用?”肖云锋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他起身的动作,却并不比章之窈慢。
他也飞速地翻身起床,“我送你过去,有什么事情,我也可以搭把手。”
“他给你发什么了?”肖云锋有些不放心地问。
章之窈不敢跟肖云锋说,孙楚文的微信内容,她担心孙楚文的那些话,会让肖云锋产生误会。
她就赶忙说:“我们先过去看看再说。”
肖云锋见章之窈不肯跟他说实话,他也不想过分勉强她。
他快步走进卫生间,随便地洗漱了一下,拿起车钥匙就跟着章之窈走出了家门。
孙楚文的公寓,距离万浩公馆不远,是两层楼的复式结构。
司机和保镖住楼下,孙楚文一个人住楼上。
在孙楚文一个人住的二楼上,除了起居室以外,就是主卧和书房。
章之窈进孙楚文的卧室时,他正躺在床上,整个人蔫蔫的,完全没有精神。
章之窈坐在他床边的小沙发上,轻声问他,“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最近减少了药量。程教授说,可能会出现戒断反应。所以,感觉有些难受。”
章之窈听到这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低声安慰孙楚文,“你这个病不是一两天得的,当然也不可能那么快就好。减药需要有一个过程,这个就只能慢慢适应。”
“我知道。”孙楚文说着,就伸出手来,轻轻地握住了章之窈的手,“莫妮卡,谢谢你。你能来看我,我心里舒服多了。我昨天晚上一直睡不着,感觉自己好像要死了。”
“你还这么年轻,只要过了这一关,你就会长命百岁的,相信我。”章之窈见孙楚文流泪了,她就赶紧扯过床头柜上的纸巾来,替他擦拭眼泪。
孙楚文一边抽抽噎噎地哭着,一边对章之窈说:“莫妮卡,我有时候感觉自己好孤独。集团里面的那些人,对我抱有很深的抵触情绪。我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有人大力反对。”
“这个很正常,皇帝登基以后,也不是立马就可以,让所有的朝臣,都完全听他的话。大家都得有一个,相互适应的过程。”
“哎,这些话我只敢在你的面前说。即便是我哥和我舅妈,我都不敢当着他们的面,说出这些话来。我担心他们会对我失望。”孙楚文泪眼婆娑地说。
“祝氏现在内外交困,你没有崩溃,没有到处推卸责任,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章之窈轻轻地拍了拍,孙楚文的手背。
“我觉得,自己还不够强大。”孙楚文低叹了一口气。
他从章之窈的手中,接过纸巾来,擦着自己的脸。
过了好一阵以后,他才轻声说:“我觉得有些困了,我想好好地睡一觉。”
“行,那我就先回去了,你有事直接给我打电话。发微信的话,我手机静音,有时候就没有办法及时回复。”
孙楚文好似困倦难耐,他微微地点了点头,就缩进了被窝里。
章之窈帮他捻了捻被角以后,就轻手轻脚地离开了他的房间。
章之窈见这里,没有什么是自己可以为孙楚文做的。
她叮嘱了司机和保镖几句,就带着肖云锋离开了孙楚文的公寓。
章之窈跟孙楚文说话的时候,肖云锋就一个人,坐在主卧门外的起居室里。
这俩人之间的对话,被他给听了个七七八八。
在路上,肖云锋想到孙楚文,那副哭哭唧唧的模样,就忍不住冷哼了一声,“看来真的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他一哭,你就急成这样,看你把他给宠的。”
“孙楚文的压力太大了,他能够撑到现在才发作,已经是极限,他有很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章之窈为孙楚文轻声辩解。
“我年初的时候,情绪不正常,是他陪着我一起度过的。当时,我的样子比他现在狼狈一万倍。”
“但他丝毫也没有嫌弃过我,他守了我整整一个月。”
“心理疾病跟身体上的病,有些不太一样。我们不能用健康人的状态,去要求他们。”章之窈看了看肖云锋,不再继续说下去。
肖云锋像是想起什么来,他听到章之窈这话,也就不再主动攻击孙楚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