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之窈在祝汉昇的眼底，看到了红红的血丝。
她伸出手去，想帮祝汉昇捡起那床薄被，却被祝汉昇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章之窈整个人僵在了那里，不能动弹。
祝汉昇的手上突然发力，将章之窈扯了起来。
他自己借着这个力道，也坐起了身。
他将章之窈拉了过来，轻轻地抱进了怀里。
“我住的酒店房间，为什么你总是想进就进，来去自由？”章之窈轻声问祝汉昇。
祝汉昇闷声笑了出来，“这些酒店，恰巧我家都有股份而已。”
章之窈恍然，“看来，将来我只能住自己名下的酒店，这样才能保证我的安全。”
“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窈窈。我只是不放心你，所以过来看看。”祝汉昇说着，双手将章之窈抱得更紧了一点。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没有叫醒我？”章之窈略微有些疲倦地闭了闭眼睛。
祝汉昇看着章之窈，哑声说：“凌晨三点，我见你睡得很熟，就不忍心吵醒你。”
“你昨天跟我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事？”章之窈还记得，祝汉昇昨天晚上临走之前，跟她说的那些话，她就忍不住问。
“看来，你没喝断片啊，还记得我说过什么话。”祝汉昇咧着嘴，轻笑出声。
“是真有事，还是你找的借口？”章之窈见祝汉昇一脸没正行的样子，她就觉得祝汉昇多半是在哄她。
她挣脱开祝汉昇的手，站起身来就想走。
祝汉昇一把搂住了章之窈的腰，抱怨道：“你急什么，是真有事。”
祝汉昇说着，在章之窈的脸上，吻了一下，“我实在是太想你了，所以就想过来看看你。另外，我妈说，水城映像那个项目，如果你爸那边，可以再加10%的话，思楠可以接受。”
“即便加了这10%，思楠也完全就是平推，我们一分钱都赚不到的。”
章之窈见祝汉昇说这事，她愣了愣以后，轻声说：“你妈当初决定拍这块地，确实是有些意气用事。我看过财报，这个项目做到现在，根本就没赚到什么钱，如果算上资金利息的话，可能还会亏损。”
“是，我妈的底线就是这样，我也是跟她说了很久，她才答应让步的。”祝汉昇看了看章之窈，“你去跟你爸说说看，如果他愿意，我们就可以签合同。”
“好吧，我不保证，我能够说服章立彬。”章之窈叹了一口气，“他的性格，你是知道的，苍蝇飞过，他都恨不得扯下一条腿来。你让他超过他的心理价位接项目，那比要他的命，还要难受。”
“试试看吧，我妈那边，我也只能做到这样了。”祝汉昇说着，就亲了亲章之窈的脸颊。
“现在已经过了拿到一块地，随便修几栋房子，就可以赚钱的时候了。”祝汉昇低叹。
“市场行情不好，大家都在降杠杆，保现金流。这种项目，一般的公司都不愿意去接。”章之窈说得很实在。
祝汉昇知道章之窈说的是实话，他就转过脸来对章之窈说：“你去跟你爸说说，大家能合作就合作，不能合作就算了，你也别太放在心上。”
“你这么早过来，就是想跟我说这些？”章之窈捂住嘴，打了一个哈欠。
“当然不是，我说这些话，只是给你醒脑提神用的。我发现，我只有跟你讨论工作的时候，你才有兴趣跟我说话。我说其他的东西，你一般都不怎么理我。”祝汉昇仔细地想了想之后，轻声问章之窈，“我很好奇，你跟张展在一起，也是这样吗？”
章之窈听到祝汉昇这话，猛地站起身来。
她捡起地上的薄被，就往祝汉昇的身上扔。
祝汉昇见章之窈急了，他赶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提起他。”
章之窈转过身来，用手指着套房的门，“我不想跟你说话了，你赶快走。”
祝汉昇将被子，放到了沙发上。
他站起身来，走到章之窈的身边。
“昨天上午，他带着谢瑞闵回来了。这事，楚文已经告诉你了吧？我这里还有另外一些东西，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祝汉昇说着，就拿出手机来，点开了一条视频。
他一言不发地递到了章之窈的面前。
章之窈就着祝汉昇的手，直接看了起来。
夜色中，一辆红色跑车的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一辆七座商务车。
开跑车的人，似乎驾驶技术不太熟练，又或者是身体不太舒服。
在前方空无一人的公路上，它都几乎是在龟速爬行。
但是，后面那辆商务车，却一直没有超车。
它好似一点都不赶时间，它始终不紧不慢地跟在跑车的后面。
章之窈看到这里，有些不解地问祝汉昇，“你从哪里找到的这个视频，看起来很像是行车记录仪拍下来的，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
祝汉昇用空着的那只手，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他示意章之窈继续看下去。
果然，在一栋乡村别墅门前的车道上，那辆跑车拐了进去。
按照国外的人开车的习惯，他们会将车直接开进自己的车库。
但是那辆红色跑车，却在公路和自家车道交叉的地方掉头，它好似想倒车入库。
章之窈看到这里，猛然反应过来。
她指着视频中，那个面目模糊的司机说：“这是谢瑞闵的妈妈？”
“对，是她。”祝汉昇用下巴，指了指手机屏幕，“别吱声，你再往下看。”
章之窈接着看了起来。
接下来的视频，好像是用手机直接拍摄的。
因为，镜头对准的是那辆跑车的行车轨迹。
只见那辆红色跑车，在丁字路口犹疑了一下。
顿了几秒钟之后，它突然加速倒车。
几乎就是一瞬间，它撞倒了邻居家花园的围栏，直直地往池塘里冲了进去。
水迅速地淹没了车身。
但是，里面的司机却一直没有出来。
祝汉昇用手指，点了点手机屏幕。
他示意章之窈，去看视频的右上角。
在那个位置，可以看到公路上，那辆商务车停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章之窈仔细看着视频上的时间显示：1：35。
半个小时之后，那辆商务车悄无声息地离开。
画面也就此终止。
也就是说，在那辆红色跑车的后面，至少有两辆车，在监控它的行动。
章之窈瞪大了眼睛，“你从哪里拿到这些视频的？”
“张展的手机里面，我在他删除这段视频之前，抢先截取的。”祝汉昇说完以后，就按熄了手机屏幕。
“谢瑞闵妈妈的死，应该是荣誉谋杀。而且，张展知道这件事情。”祝汉昇将章之窈拉到沙发上坐下。
“楚文给我看的警方调查报告，他们说她是意外死亡。邻居家的院子很大，住宅离池塘有几十米远，他们已经睡熟了，没有听到有车掉进自己家的池塘里。”章之窈感觉自己的喉咙，干涩得好似里面埋藏了沙砾，硌得她难受。
“对，这些确实是官方通报。但真相是，谢瑞闵的爸爸查出两个儿子真正的死因了。马来西亚政府现在同意废除强制性死刑。所以，应该是他们的家族出手了。”
“后面的那辆商务车，就是监督谢瑞闵妈妈的。如果她不想自杀，那些人可能会用其他方式弄死她。”
“商务车上的人，是谢瑞闵爸爸安排的？”
“应该是，但也不排除是其他人指使的。据张展跟谢瑞闵爸爸通话的记录，谢爸爸查出两个儿子死亡的真相以后，就在第一时间里面，通知了谢太太的娘家人。”
“所以，也有可能是她娘家那边的人，为了保全家族荣誉，对她下手。毕竟，谋杀是重罪。她一旦被引渡回马来西亚，她的整个家族都会名誉扫地。”
“这些跟张展有什么关系？”章之窈感觉自己大脑缺血，头晕得有些厉害。
她就低下头来，努力地平复自己的情绪。
“他有没有参与这件事不好说，但他最起码是知情者。”祝汉昇将章之窈抱进怀里，“张展现在深陷地狱，他自身难保，你千万不要去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