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楚文没有想到，章之窈说得这么坦率。
他愣了一下之后，低声说：“其实，舅妈曾经问过我，想不想跟你有进一步的交往。”
孙楚文说这话的时候，还略微有些害羞。
“她什么时候问你这话的？”章之窈有些好奇。
“很久了吧，大概是你去连城，参加完我哥的生日宴之后。”孙楚文眨巴着大眼睛，仔细地回忆了一下。
“哦，我知道了，那个时候，她可能是想让我俩相亲。”
“你觉得我怎么样？”孙楚文问这话的时候，耳朵都有些红了。
“你挺好的，长得很帅，性格很温和，是一个可以放心跟你做朋友的人。”
“你真的这么想？”孙楚文对章之窈的话，好像有些不太相信，他又紧接着问了一句，“那你觉得我哥怎么样？”
“为什么问你哥？”章之窈目不转睛地看着孙楚文。
“按照我舅妈的意思，她不太同意你跟我哥继续交往。当然正常的工作接触除外。”孙楚文涨红了脸，“但是，你跟我可以。”
“你这是舍生取义，还是打算以身饲虎？”章之窈笑了起来，“我相信，你们全家人都仔细研究过，我的那份婚前协议了吧。我跟你哥结婚，我是为了更换监护人，你哥是为了套取家族信托。”
“现在，他不打算用这种方式，为思楠还债。我也找到了其他办法，解决我的问题。所以，联姻已经不是我俩的刚需。”
孙楚文见章之窈这么快，就看穿了他的真实目的。
他忍不住轻笑出声，“我哥说你有七窍玲珑心，比一般的女孩聪明多了，看来名不虚传。”
章之窈淡淡地笑了一下，不再继续说话。
前两天，章之窈跟肖云锋仔细讨论过，在她失去自主意识，不能为自己争取权益的时候，谁来当她监护人的问题。
肖云锋说，按照法律规定，章之窈在意识清醒的时候，可以签署一份协议，指定某个人来当她的意定监护人。
这样，在她生病入院，需要手术的时候，这人可以作为她的监护人，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
而且这个行为本身，完全具备法律效力。
章之窈听到肖云锋这话，立马就跟他签署了一份正式的协议。
她将肖云锋作为自己的意定监护人。
这样，她根本不需要通过联姻，就可以让章立彬和周世辉失去监护权。
有了那份协议，章之窈也就有了摆脱原生家庭的底气。
孙楚文见章之窈默不出声，他迟疑了片刻以后，轻声问：“假如真要联姻的话，你会选择我，还是我哥？”
“你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一直绕着这个话题不放？”章之窈有些不耐烦了。
“我感觉我哥是真的喜欢上你了，你昨天回海城以后，他在手机上不停地查看航班信息。他见海城天气不好，他就不断地给你发微信，可是你一直都没有回复，他担心得不肯去睡。我劝了他好几次，他都没听。”
章之窈赶忙说：“你哥后来给我打过电话，我给他说了，我已经平安到达海城。”
孙楚文侧过脸来，看着章之窈，“他让你回家以后，给他发一条微信，但是你忘记这事了。”
“我到海城，不就等于已经到家了吗？”章之窈有些无语，“难道这还需要特地向他报备？”
“哎，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我哥等你回信息，等了足足两个小时。后来，他又担心影响你休息，就没有再给你发微信。他几乎一夜没合眼，早上收拾好行李，就直接去的机场。”
章之窈没有想到，竟然有这事，她不禁一怔。
“我舅舅替我哥另外物色了一户人家，那个女孩的条件也很好，只是我哥坚决不同意。”
“昨天晚上，他在电话里面，跟我舅妈大吵了一架。他改签了机票，今天早上先飞香港，然后再转机去美国。”
“我不希望我哥越陷越深。”
“不会的。他是一个很坚定的不婚主义者，他现在已经没有了结婚的必要。所以，他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
“他想得太天真了。按照外公的遗嘱，他如果不结婚的话，家族信托里面的钱，他就只能支取利息。如果遇到基金暴雷，他的那些钱就会化成灰烬。”
章之窈猛然想起，前几天看到的一则新闻。
华尔街的几只基金暴雷，让不少的家族信托受到牵连。
许多富豪家庭，一夜返贫。
孙楚文说的这种状况，确实已经发生。
金钱就跟性命一样，无论是掌握在谁的手里，都有瞬间消亡的可能。
孙楚文见章之窈没说话，他就继续说道：“我听舅妈说，你爸很想跟我们家联姻。”
“我的人生我做主，我是不会去听章立彬的。”章之窈说得很肯定。
“莫妮卡，我感觉自己有一点喜欢你，如果是跟你结婚的话，我是不会拒绝的。”孙楚文的声音很轻。
“你也知道，我们这种家庭出来的人，是很难有自主权，选择自己的婚姻的。我觉得你很好，跟你在一起，我很开心。在我看来，你是一个很不错的结婚对象。”
“你比我小三岁，你这么着急结婚干什么？”章之窈有些哭笑不得。
“你真的从来没有喜欢过，任何一个男人吗？”
章之窈沉默了一下，还没等到她开口说话，孙楚文就脱口说了出来，“看你这样子，一定是喜欢过。”
“我已经二十八岁了，喜欢过什么人，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那你喜欢的那个人，现在怎么样？”孙楚文面带疑惑，“以你这么酷的性格，你喜欢的人，一定很特别。你们为什么没有在一起？”
“我回答不了你的十万个为什么。小朋友，别人的隐私，不能随便打听，这是最基本的礼貌。”
“对不起，我只是有些好奇。”孙楚文赶紧道歉。
孙楚文偷偷地瞄了一眼章之窈，他有些羡慕地说：“你找到办法摆脱你的原生家庭了，我哥还陷在泥潭里呢。他可没有你这样好的运气。”
“喜欢的人，不能跟他亲近；厌恶的人，没有办法远离。我也有我的意难平。”章之窈说完，低叹了一声。
“你有喜欢的人了？是我哥吗？”孙楚文有些讶异。
“我要说，我喜欢的人是你呢，你相信吗？”章之窈见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就赶忙找补。
孙楚文听到章之窈这话，他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
章之窈见孙楚文这个小可怜害羞了。
她就问孙楚文，“如果你跟你哥，都拒绝联姻的话，祝家的人，会怎么对待你们？”
“对我没有什么影响。我哥的话，他们可能会彻底剥夺，他在祝氏集团的所有权利吧。”
孙楚文说得很坦率，“以我哥现在的实力，他还没有强大到去跟整个祝家抗衡。”
“他在集团里面，几乎处处被人针对。前几天，他刚被选进董事会，但是，那些人绝对不会让他，在那个位置上待太久。”
“你哥在祝氏集团的地位，就这么低吗？”章之窈觉得，有些不太可能。
“你是不太清楚，现在我们家的情况。我舅妈作为我外公最忠实、最得力的副手，追随我外公的人，肯定是支持我舅妈。所以，我外公去世以后，他们就让我舅妈，继续担任集团的副董事长。”
“我生病以后，没有回集团工作。我舅舅就担心将来祝氏集团，会落到我舅妈和我哥的手里。”
“公司里现在就分成了两派，一派支持我舅妈，一派支持我舅舅。两派闹得很厉害，几乎是水火不相容。”
“你天天待在家里，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东西？”
“在集团里面，我有自己的眼线。不过，这个是秘密，我不能跟你说太多。”
章之窈听到孙楚文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来，即便是模样长得像小白兔一样的孙楚文，也绝对不是什么傻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