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立彬这两年，收购了很多的烂尾楼，他对这类谈判，已经是驾轻就熟。
因此，整场谈判，思楠的人都显得有些被动。
章之窈几次插话，想说到江平即将治理水患，给项目带来重大利好的问题，都被章旭东和章旭平给刻意打断。
后来，章立彬很突然地看了章之窈一眼，“窈窈，爸爸好像有些晕船，你能不能出去，叫服务员帮我找一点药。”
章之窈看着章立彬，只见章立彬面色如常，一点都不像是晕船的样子。
她愣了愣神以后，立马反应了过来。
章立彬接下来的话，可能不方便当着她的面说，所以想刻意地支开她。
她转过脸去，看了肖轶和祝汉昇一眼。
她见这两人，并没有反对。
她就站起身来，拉着方山杉，走出了客舱。
孙楚文见章之窈走了，他犹疑了一下以后，也跟着章之窈走了出去。
方山杉回头，看了看客舱。
她满脸不解地问章之窈，“你是章董的女儿，他怎么连你都防着？”
“道不同，不相为谋。”章之窈冷冷地说。
三人站在甲板上。
烈日暴晒下，章之窈的脸，很快就有些红了。
一直站在甲板上的工作人员见状，赶紧将章之窈他们，请进了驾驶舱休息。
因为外面的太阳，实在太大，工作人员也跟着他们，一起进了舱里。
方山杉看着宽阔的河面，低声跟章之窈聊天，“老板，你在国外游学的时候，不是经常去冲浪吗？怎么现在，就连游泳都不去了？”
“我现在好像有点晕水。”
“玩冲浪的人，竟然会晕水？”正掌着舵的船长，偷听到两人之间的对话，有些好奇地问。
章之窈略微有些尴尬地笑了起来，“被水淹过一次，有点心理阴影。”
“我们这些在水上，讨生活的人，哪个没被水呛过？没事，多呛几次，自然也就习惯了。”船长笑着安慰章之窈。
方山杉指着河面，问船长，“这水有多深，里面可以游泳吗？”
船长看了看河道，“最深的地方，大概有两米多。而且，下面的水草很多，下水很危险的。”
“这个地方，前几年有采砂船，在这里采砂，河道就挖得有些深。而且，经常都有漩涡和暗流，我们本地人，都不会在这儿游泳。”
船长说着，就提醒他们三人，穿上救生衣。
方山杉拿起一件，奇丑无比的马甲式救生衣来，凑近鼻尖嗅了嗅，然后一脸嫌弃地把它，丢到了一边。
船长看了以后，笑着说：“我们这艘游艇，就是用来观光的，游客穿得多了，救生衣上面，有味道很正常。”
“这味儿也太大了，实在是穿不上身。”方山杉说着，就皱了皱鼻子。
章之窈听到这话，就赶忙替船长打着圆场。
她对方山杉说：“你不想穿就算了吧，反正今天也下不了水。”
孙楚文自从进了驾驶舱以后，他就一直在手机上，跟人聊着微信。
方山杉闲得无聊，就想跟船长学习，怎么样驾驶船只。
这几天，江平都是风和日丽。
游艇很平稳地行驶在宽阔的河道上。
方山杉见这个船舵的样子，跟汽车的方向盘差不多，她就忍不住伸出手来摸了摸。
她仔细观察着，船长的手上动作。
她觉得开船跟开车很相似，她就很想动手试一试。
她仗着自己老脸皮厚，央求了船长好几次。
等游艇开到河中央之后，船长就放慢了速度，打算让方山杉来过过瘾。
船长见方山杉，对驾驶游艇有兴趣，他就让方山杉来掌舵。
但为了安全起见，他的双手，一直都没有离开过方向盘。
章之窈见方山杉玩得很起劲，她恰好有一个工作电话要回。
她就打算去甲板上，给陈尧打电话。
就在她转身的时候，她无意间看到身后的孙楚文，正双手抱头，跌跌撞撞地往驾驶舱外面走。
因为太过激动，他的手机，掉落到了甲板上。
章之窈还以为，孙楚文有些晕船，她就赶忙跟了上去。
没想到，刚走到驾驶舱外面，孙楚文一头，就往河里栽。
章之窈吓得瞪大了眼睛。
她下意识地大叫了一声，孙楚文的名字。
但是，孙楚文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章之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
她迅速地看了一下四周，发现甲板上一个人都没有。
她赶紧找到一个救生圈，往孙楚文倒下去的方向，将救生圈扔进了水里。
随后，她强忍着对水的恐惧。
她迅速地脱掉身上的防晒衣，不顾一切地跳了下去。
太阳虽然已经升得老高了，但是河水，仍旧比人的体温要凉。
章之窈下水以后，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她来不及适应水温，就立马开始寻找，孙楚文的身影。
好在河水还算清澈，她很快就发现了，孙楚文的踪迹。
她见孙楚文正闭着双眼，慢慢地往水下沉。
章之窈不知道，孙楚文会不会游泳。
她赶紧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往孙楚文的方向游去。
章之窈原本还担心，孙楚文一心想自杀，会很剧烈地挣扎或者反抗。
如果是那样的话，对于施救的人来说，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她就不敢去抱他的身体，她只敢试探着，抓住孙楚文的手臂，将他努力的往水面上拖。
她完全没有想到，孙楚文竟然全程都乖乖的，任由她拉着他，往水面上浮。
等到两人浮出水面的时候，章之窈又拉着孙楚文的手，往救生圈的方向游。
她将救生圈，套在孙楚文的身上，然后将自己的身体，也靠在了救生圈上。
河水的冷，超过了章之窈的预期。
再加上紧张和剧烈运动，她的腿，此时就有些抽筋。
她强忍住腿部肌肉的痉挛，她使劲将腿伸直，以缓解疼痛的症状。
她见孙楚文的脑袋，始终低垂着。他的双手，也无力地耷拉在救生圈上。
他的双眼紧闭，脸色乌青，嘴唇也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章之窈担心，孙楚文这是溺水昏迷。
她就一只手，撑在救生圈上，一只手不停地拍打着，孙楚文的脸颊，试图将他唤醒。
但无论她怎么做，孙楚文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章之窈有些急了，她脑袋里拼命地回忆着，曾经学过的有关溺水救援的知识。
她将孙楚文的身体，侧翻到救生圈上靠着，然后她俯过身去，用手指探孙楚文的鼻息。
她发现他呼吸虽然微弱，但还算正常。
她又用手指捏住他的手腕，探查他的脉搏。
也许是章之窈太过紧张，她一时没有感觉到，孙楚文脉搏的跳动。
章之窈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她不禁有些慌了神。
她知道，溺水的人，前几分钟的救援，非常的重要。
她就俯下身去，用手捏住孙楚文的鼻子，准备对他进行人工呼吸。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很低沉的声音，在章之窈的耳边响起，“我没事。”
说着，孙楚文的嘴里，连续吐出几口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