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晟赶紧挂断了电话。
他装作在海滩漫步的样子,慢慢吞吞地往章之窈走去。
章之窈的样子,让陈晟大吃了一惊。
在陈晟的记忆中,章之窈白得像是个瓷娃娃。
但现在,她全身却是健康的小麦色。
她穿着黑白条纹的比基尼。
完美的身型,几乎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旁若无人地走着。
她的脸上,洋溢着阳光般的笑容。
她抱着冲浪板,一边走,一边跟旁边一位短发女子说着什么。
许是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她银铃般的笑声,几乎响彻了整个海滩。
她健康开朗得像个无忧无虑的女大学生。
这是陈晟从来没有见过的章之窈。
陈晟在看到章之窈的这一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的眼眶里面打转。
他不顾一切地走到章之窈的面前,一把抱住了她。
袁泠泠不认识陈晟。
她见一个陌生的高大男子抱着章之窈,她几乎出于本能,一掌将他推开。
章之窈在吓了一跳以后,认出了陈晟,她笑嘻嘻地说:“你怎么过来了?”
章之窈说话的语气,好像他俩刚刚分别不久。
陈晟的眼中,立马溢出了泪水。
他伸出手来,捧着章之窈的脸,“我每天都在想你,我真担心你跟周世辉结婚。”
章之窈听到陈晟这话,咯咯笑了起来。
笑完以后,她语气平静地对陈晟说:“过去,我一直以为我会嫁给我哥,但是我出来以后才发现,这个世界好大。”
陈晟有些不解地看着章之窈,不知道她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他就愣愣地看着她。
周世辉的爱阴郁沉重,陈晟的爱肤浅轻快。
这两种爱,现在章之窈一个都不想要。
她就轻轻地拍了拍陈晟的肩膀,“我们去冲浪,你要一起去吗?”
陈晟看着自己身上价格昂贵的休闲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改天吧。”
“好,那我们走了。”章之窈说着,很潇洒地冲着陈晟挥了挥手。
章之窈跟袁泠泠,走到她们经常下水的那个位置。
她发现,今天海滩上的人好像特别少。
她就有些好奇地问:“今天下水的人,怎么比平常少了很多?”
“可能是太阳太烈了吧,到这个时候了还没有落山。”袁泠泠将冲浪板放到水中。
她站上去以后,对章之窈说:“我们玩几圈就回去吧,你这两天的功课比较多。”
“好。”章之窈说着,也放下了冲浪板。
她跟袁泠泠刚在海面上转了一圈,她突然感觉脚下的冲浪板,变得有些奇怪。
她原本是在往海岸方向前进,但是此时,她的身体却好像是在飞速地往后退。
她来不及反应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的整个身体,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给掀翻了。
她直接从冲浪板上,滑落到了海里。
她惊恐万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呛了一口水以后,努力地抬起头来。
她四处张望,想找到袁泠泠在哪里。
但是茫茫大海,哪里有袁泠泠的影子。
几分钟之前,章之窈很清楚地记得,袁泠泠就在她身边不远的地方。
而此时,身旁却空无一人。
慌乱间,她只能拼命地抱着冲浪板。
那股巨大无比的力量,将她的身体往外海猛拖。
章之窈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是遭遇了离岸流。
她记得,前几天她跟袁泠泠过来冲浪,听到有人说,每年这个季节,海滩都会出现离岸流。
那人劝大家玩水的时候,注意一下海水的状况。
章之窈想起那个人的话,她抱紧了冲浪板,努力稳定自己的情绪。
她的身体顺着洋流,直直地往大海深处漂去。
这个海湾虽然非常有名,但是这里并没有配备救生员。
她跟袁泠泠在这里玩了这么久,从来没有看到过救生艇的影子。
章之窈有些悲观,她觉得自己可能要交代在这里了。
她不知道袁泠泠现在在哪里。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逃过这一劫。
她满眼绝望地看着,无边无际的蓝色海洋。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活下去。
但她也知道,这恐怕是奢望。
章之窈不知道自己在海面上漂浮了多久,她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体温越来越低,意识越来越模糊。
她双手僵硬,几乎抱不住冲浪板。
她感觉自己越来越困,灵魂几乎要漂往天际。
袁泠泠在海里玩了一圈以后,她发现那个男人还留在海滩上,痴痴地看着章之窈。
她觉得有些碍眼,她趁着章之窈还没有上岸,就想先上去威胁他一番,让他知趣一点,早点离开。
此时海面上风平浪静。
袁泠泠看到章之窈正玩得欢,她也就没有跟章之窈打招呼。
她一个人先上了岸。
她走到陈晟的身边,正准备跟他说话。
突然,陈晟指着远处说:“窈窈怎么落水了?”
袁泠泠转头一看,章之窈已经跌落进水里,她双手高高地举起,挥舞了几下以后,终于抓到了冲浪板。
袁泠泠大叫了一声,“糟糕,章小姐遇到了离岸流。”
她说着,就往一个正握着快艇的方向盘,准备下海的男人跑去。
袁泠泠的英语水平一般,普通的日常对话没有问题,但一些特殊的词汇,比如说“离岸流”,她就不知道该怎么说。
眼前的这个男人,看起来好像是华裔。
袁泠泠就中英文夹杂,连比带划地跟他讲了起来。
讲完以后,她就冲着男人,往章之窈落水的方向指了指。
男人二话不说,开着快艇就冲进了大海。
章之窈因为溺水的时间太长,送到医院以后,就出现了脑死亡的迹象。
尽管还有心跳和呼吸,但是整个人已经完全昏迷。
急救室里,护士给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的章之窈,重新换了一种药水。
她看着旁边的医生说:“联系上她的家属了吗?”
“联系上了她的哥哥,但是她哥哥的护照刚刚办下来,现在还在等签证。”
“不过,她哥哥说,她父母会在近期赶过来。”
安德鲁张看着床头柜上的那台监护仪,“我还是去晚了一点。如果我早一点发现她,也许她就不至于到现在这个地步。”
“跟她一起落水的两个人,他们的尸体,今天上午涨潮的时候,被海水冲上岸了。当时,幸亏你心血来潮想去玩快艇,不然还没有人敢去救她。这样看起来,她算是幸运的。”护士赶忙安慰安德鲁张。
“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如果七十二小时之后,她还没有醒过来,那她成为植物人的可能性,就会很大。”安德鲁张一脸郁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