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房屋结构和周遭设施来看,这里应该是一所中学。
对于这类地方,赵诗琪可是太熟悉了,被带领着穿过空无一人的操场,进入蜂巢一般的教学楼,一幕幕既视感在脑中不断闪现。
只是在这地方找不到一个学生,前后左右裹挟着她们前进的女人们也不像是教师。
对,女人。高矮胖瘦虽各不相同,但她们都是年龄在二三十岁上下的年轻女人。
除此之外的共通点,便是统一罩在身上、好似雪白床单的袍子。
赵诗琪她们被带进了一间教室,里头已经聚了不少人,也是一样身披白袍的女人。
就像是要打扫卫生,教室里的桌椅被整齐地推到了两边、叠在一起。在教室中央留下了相对宽敞的一片空地。
四五十个白袍女人们就挨着桌椅,靠着教室两侧站定。
赵诗琪她们则是很有默契地来到了教室最后一排,三个脑袋靠在了一起。
此时她们的手脚早已被放开,身边终于也没了看管的眼线。
压低声音,赵诗琪向着两旁问道:“看这架势,像是个什么邪教,她们把我们抓来到底要干什么啊?”
姜初涵眼睛定定望着前方,嘴唇几乎不动,从喉咙底发出声响:“好女不吃眼前亏,她们爱怎样就怎样吧,没动手就尽量配合。老公现在一定在满世界找我们。在他赶来之前,想办法拖时间。”
赵诗琪从旁拉过两人的手,又问:“小冰,你感觉怎样?”
聂傲冰摇晃着沉重的脑袋:“不行!还是没一点力气。”
她们说话间,一个面相还挺喜感的胖女人已来到身前,两手向前平举,像捧着条哈达似的把同款白袍子递上。
“快披上吧,仪式马上开始了,晚了会长该不高兴了。”
“什么仪式?”
胖女人面露奇怪:“你们三个的入会仪式啊!我还当你们早就知道了呢!”
说完,胖女人便把手里白袍往赵诗琪怀里一送,跟着就转身,扭着肥硕的屁股回到了队列。
白袍子被剪裁成了连帽款,从头遮到了脚踝,看着有些像小寡妇哭坟的丧服。
三女披在身上,互视彼此,感觉很是不祥。
未等这情绪发酵,教室里忽地安静,只从教室前排传来哒哒的皮鞋踏地声,同样身披白袍的于幼婷踱步来到讲台前站好。
砰的一声,教室门被人关上。
赵诗琪隔着整间教室和讲台上于幼婷对视一眼,却从满面春风里读出了寒意,身上不由打了个哆嗦。
“姐妹们好!”
“会长好!”
要说群体的影响力确实巨大,处在五十人齐声问好的声浪中,赵诗琪她们也不由自主地学起旁人样子,微鞠了个躬。
似乎对她们几个的表现很满意,于幼婷脸上始终挂笑,两手撑住了讲台:“姐妹们!今天把大家召集在这里,是要欢迎三位新会员的加入。让我们一起鼓掌!”
噼里啪啦的掌声响起,伴着两排眼睛齐刷刷地注目礼,让赵诗琪倍感尴尬,脚趾都快抠出了三室一厅。
“报告会长!”姜初涵忽地举高了手,夹着腿跳上前一步。
于幼婷手心向前一摊:“有话请说!”
“我要上洗手间!”
这话一出,场上一众白袍女连带着于幼婷自己的嘴角都耷拉下来了。
她语气里带上了些许不满:“你就这么会挑时候吗?”
“没办法啊!”姜初涵捂着肚子,“从小就这样,见不得大场面,一紧张就跑肚。哎哟哟!我……不行了!我忍不住了!”
于幼婷低垂着头,朝着下面一摆手:“你们谁陪她去一趟……”
随后她又抬头,冷冷望着赵诗琪和聂傲冰:“你俩想去的话,也就一并解决了吧!”
姜初涵在马桶上磨蹭了将近一刻钟,同去的看守差点要把隔间门也拆了,这才不情不愿地被押回来。
经过这段插曲,于幼婷的好心情也被破坏得差不多了,仪式迅速进入下一个环节。
“姐妹们!”她一巴掌拍在讲台上,起到了惊堂木的效果,“华夏几千年的历史上,一直以来都是父系社会的结构。封建礼教更是套在女性脖子上的枷锁,什么三从四德,什么夫为妻纲,我从这每一条每一行里只读出来两个字,吃人!”
成排的白袍女也是群情激愤,高喊着:“吃人!吃人!”
赵诗琪嘴角一撇,这是你读来的还是抄来的?
受到底下情绪感染,于幼婷说话也愈发激动起来:“遗憾的是,即使进入了新时代,即使城头变幻大王旗换了亚太联盟掌权,女性依然无时无刻不在受着男权压迫。就连公狮子也是好吃懒做,大事小事全让母狮子干了!姐妹们,你们说,这公平吗?”
“不公平!不公平!”
“往小了说,是女人撑起了一个个家;往大了讲,没有女人种族都无法延续。他们男人都干了些什么啊,一哆嗦两秒钟就完事了,谁稀罕呐?”
笑声爆出,那几十领白袍都一齐颤动起来。
于幼婷两手向前按,往教室里环视一圈:“姐妹们!自由和幸福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男人可以干成的事,我们女人能干得更好!卑鄙肮脏的男人们,只配做女人的奴隶和附庸!”
又是一轮山呼万岁,并没什么新意。就在赵诗琪琢磨着尴尬的宣讲什么时候能结束时,却发现于幼婷的目光正停在自己身上。
接着,像是鼓励似的,她竟向着赵诗琪招起了手:“下面,我们有请新来的三位姐妹上台,和我们控诉男权对她们的压迫!”
浪潮般的鼓掌声中,赵诗琪她们赶鸭子上架被带到了教室前面。
眉目含笑,于幼婷牵起赵诗琪的手,拖也似将她拉到三尺高台边。
赵诗琪压低声音:“你让我说什么?”
于幼婷向着她和身后两位都扫过一眼:“能说的话题多了,先从你们三女共事一夫讲起吧!”
真要讲这个赵诗琪能说一下午都不带停的,可那也是对自己人。要她当众自揭疮疤,实在也是做不到。
于是,她脑袋瓜子灵机一动,扭头看向了聂傲冰:“小冰啊,从你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