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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康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算不算任性,想一出是一出。

为了一个未曾谋面异能者的蛛丝马迹,放下所有正经事情不干,专程从楠京跑一趟震江,怎么看也有些疯狂。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很在意,在意到不把这事弄清楚就影响到他处理其他事务的程度。

按照奚卫玲给的地址,秦康好不容易在人生地不熟的城市找到属地分局所在。

穿过有些寒酸的门脸,秦康踏入探员的集中办公区域,率先迎接他的是一股子混杂了汗臭和食物馊败的难闻气味。

这地方应该很久没通过风了,秦康捂着鼻子继续往里走,在房间尽头找到了四个围成一桌打着扑克的家伙。

他们都穿着便服,并且工位上也没见着别的人,秦康觉得调查局就算再离谱也不会改建成棋牌室,所以决定还是碰碰运气。

“请问,关荣探员在吗?”

往桌子上甩下一对牌,有只秃鹳升起了毛发稀疏的脑袋,眼里光芒说不上友善:“你谁啊?”

朝他走近两步,秦康双手递上奚卫玲的名片。

“我从楠京过来。前几天,奚探员找你打听过一个人,我就为了这件事来的。”

把名片前后翻了翻,关荣又抬头瞄了秦康一眼,终于将余下的牌往桌上一扔:“不打了!”

随着他站起身,牌局也散了,秦康跟上关荣脚步找到张办公桌,各自在前后坐定。

像飞扑克一样,关荣把名片往桌上角落一甩,秦康看在眼里,觉得这玩意儿应该就此湮没,可能永世都出不了土。

“就是你小子在打听吴俊哲啊?”

对这个名字,秦康有些陌生,以至于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关荣说的是那名已经自杀的异能者。

“其实我关心的是他的家属,但你这么说也没问题。”

“楠京那边没告诉你这家伙已经死了吗?”

“说了。所以这事对我来说就更离奇了,想着还是亲自跑一趟。他是怎么死的?”

“割腕,像个娘们一样脱光了浸在浴缸里。我找到他的时候,那一缸血都冻成冰坨子了。”

“这么说来,还是你第一个发现的?”

“他妈的!”关荣一巴掌扇在座椅扶手上,“要不是这小子欠我一屁股债,他就算烂在那窝棚里也不会有人知道。这下可好,人死两销账!”

他憋着一肚子火,两只贼亮的眼睛却像粘在了秦康身上。

“这么说来,你是他朋友吗?”

“我根本不认识他。”

“那你为什么来打听他?”

秦康又不能明说自己是靠预测吉凶找过来的,说了也没人信。

“这个吴俊哲前段时间和人组队参加了异能者大会,随行家属里有我的熟人,我其实是想找他。”

“他那狗窝里没别人。就算以前有女人肯跟他,输掉比赛之后,不是跟人跑了就是被人抢了。”

关荣显然在某些事情上有所误会。

“我找的是个男人,四十几岁。”

“那就更不会有了。”关荣说得斩钉截铁,“他那里我也去过很多次了,从来没见过你说那样的男人。”

“很多次?他们出发去异能者大会前呢?”

“废话!说起这个就来气!我这人就是心善,被这小子花言巧语忽悠了,跟我说回来就有物资。直接把他们车给扣了不就完事了嘛!”

关荣还在自顾自生闷气,秦康也没了话,专心翻看着对面的记忆。

然后他发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状况。

关荣的记忆分隔成了两块。其中一路就像他所说的,没有中年男子傅武的存在。

可在他的潜意识最底层位置,有一部分记忆在沉睡。

通过对这部分内容的阅读,秦康在原本故事场景的角落里看到了默立一旁的中年男子。

他的个子不高,身材相貌都属于扔在人堆里就找不回来的那款,视觉上的记忆点居然是身处室内也从不脱下的墨镜。

傅武像个局外人一样,全程没有和其他人的交流,甚至没有说过一句话。

记忆中他唯一的动作,是在关荣威胁扣车的时候打了个响指。

随后关荣就大发慈悲地放他们过了关。

并且秦康也终于知道了关荣所说的欠债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次记忆阅读花费了比平常更多的时间和精力,等秦康把心念拉回到现实,对面的关荣已积累了颇多不满。

“你小子走神也挑个地方。”他嘴里咕哝着,“按理说,你是楠京来的,本不该震江这里来管。可是你看哦,你过来找我问了一堆事情,也是占用了震江的公共资源,是不是也该表示表示?”

秦康唰地站起身,向关荣道了声谢,便要转身离开。

“等等!”关荣从桌子后面绕了出来,走到被叫住的秦康身前,“你是真不懂规矩,还是装傻呢?”

秦康躲避着从他嘴里散出的异味:“你们这儿问异能者收保护费的规矩,我们那里还真没有。”

这时候,其他的几名探员也已经围了上来。

关荣咧嘴一笑:“看来楠京的日子挺滋润啊!到底是省会。不像我们,要吃口好的就全靠自己。”

他们一个个嬉笑着,外套敞怀披在身上,露出贴身枪套的一角。

四把枪,比这多十倍的都打过。可这里毕竟是人家地方,秦康也不愿节外生枝。

“各位辛苦了!我丈人是新任楠京治安联防部队长官,也是省内四强之一。不往大的说,在楠京还是吃得开的。各位哪天过来,我给你们接风洗尘。”

关荣和同袍们交换过眼神,再看向秦康时,原本的凶相硬被收拢着,倒有了几分滑稽。

“那可说好了啊!你可欠了我老大一个人情呢!按理很多话我不该说的,谁让我这人心善呢!”

探员们目送着秦康离开,气垫船在分局门前空地上调了个头,沿着来时路反向渐行渐远。

关荣拿起对讲机:“邱伟!邱伟!”

“收到!”

“金桥大道,有艘气垫船由东向西过来。声音很大,很好认。把他拦下!”

“然后呢?”

“告诉林为斌,我们和他的账结了!”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