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老板轻蔑地一笑:“连话都说不利索,还想学习华夏道术?”
那日本人面色铁青:“好,好,嘴硬。既然如此,阁下就好好看清楚你的夫人如何听命于我。”
“凭你?”温老板冷笑一声,眼中充满了不屑。
他身穿破烂不堪的长衫,浑身染满鲜血,衣裳下的肌肤遍布伤痕。尽管外表狼狈不堪,但他那双眼睛却闪烁着傲慢与不屈。
“你还差得远。”
“温老板,恕我直言,您在华夏修道之人眼中亦是一个邪魔外道,又何必在这里假装正派。”
“哈哈哈,邪魔外道?”温老板仰天大笑,“我等修炼鬼道之人,舍生忘死,深入鬼域,弃肉身成恶鬼,斩杀世间厉鬼,尔等宵小又有何资格妄言?”
那日本人冷哼一声,随即强行将变成僵尸的女子拖到温老板面前。只见一道紫符贴在僵尸身上,瞬间化作紫色火焰将其包围,燃烧起来。
温老板望着被烈焰焚烧的妻子,神情扭曲:“放了她!”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僵尸的凄厉惨叫声。
“放开她。”温老板用力挣扎,双眼泛红,嘴角微微颤抖。这一刻,他仅仅是一个眼睁睁看着妻子受苦的绝望丈夫。
文瑞正在警局里听取警员汇报,得知日本人已经抓住了店铺老板的消息。紧接着局长召见她,告知帅府对此事不满,责怪警方办事不力。一番训斥后,文瑞满腹牢骚地走出来,点起一支烟,踢开了旁边的桌子。
“妈的,这些日本人跑得倒是挺快,肯定是想从那老板手中得到些什么。”她咒骂道。
“头儿,听说他们是日本阴阳寮的人,是否有什么特殊手段?那我们怎么查啊?”一位警员问道。
“查不出来?查不出来明天就滚蛋!”文瑞暴躁地说道。
随后她打开记事本,重新整理了一下现有线索,依然觉得酒井并非是追踪温老板离开城市的。据几位学生的说法,文瑞推测可能是去追捕那位赶尸匠了。
她抚摸着下巴,召集了其他队员:“查到那位学生的家了吗?”
“队长,查到了。”
一名队员递上一张地图,指着一个位置:“就是这里。”
“其他人找到赶尸匠了吗?”
“目前还没有消息,他们还没传来任何情报。”
文瑞熄灭了烟,思考片刻:“算了,我们一起出发。”
“队长,那我们去准备辆车?”
“动动脑子吧,准备什么车?难道开着警车晃荡一圈不成?别说一般的山寨根本进不去,就算你能开进去,这样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我们是从外地来惹事的吗?”文瑞嘲讽地说道。
警员挠挠头:“说的也是。”
苗宿去世后不久,苗家府邸仍笼罩在哀伤之中。如今这个庞大的家族已经失去了唯一能够承袭血脉之人。
苗伊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长叹一声,苦涩的笑容浮现。
虽然肩负着这份重担,但她也不禁感到疲惫。兄长与长嫂因病早逝,留下了幼小的侄女苗宿。苗伊原本想要改变苗宿的命运,让她恢复正常身份,但却未曾想到她依然步上了父母的老路。
苗宿留给苗伊一封遗书,上面写道:姑姑,这个世道动乱,总有需要有人去做一些事。苗宿并不后悔跟随父母的足迹。
苗伊再次叹了口气,点燃手中的信纸将其烧毁,心中并无责备之意。或许这是她注定的命运。
忽然间,一个仆人前来禀报:“家主,有人求见,说他是长沙来的,是小少爷的故友。”
苗伊微微皱眉,故友?
“请他们进来。”苗伊吩咐道。
不一会儿,一位青年被引见。他身着苗家服饰,容貌俊美却显得有些憔悴。见到苗伊,恭敬地施礼。
“晚辈特来拜访,不知家主可否愿意接见?”
苗伊点头示意,请他入座:“请说吧,这位公子。”
幽暗的石屋里,火光映照出苗伊那神秘莫测的侧脸。“客死他乡的灵魂,请老司将其带回故乡,在这里这并不罕见。”她的话语里透露出一种古老而深邃的力量。“我知道你们这些人崇尚新知,追求自由,科学为本,对此我并不反对。但是,许多先辈留下的智慧,虽然未必需要相信,但也请心存敬畏。”苗伊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
“做人应有敬畏之心,敬畏天地,敬畏鬼神,敬畏祖先。”她缓缓地说道。
文瑞一时语塞,完全没有想到竟然会遭到这般直接的告诫,一时之间竟有些措手不及。
“当然,您说得极是。文瑞此行实则另有目的,我的一位好友如今卧病于蜀地,其故土乃是长沙,不知这高人能否助他回归故里?”她用早已预备好的言辞重新解释此次造访的原因。
苗伊轻啜一口热茶:“这事您得亲自去询问老司。至于联络方式,恕我不便透露。您可以到凤凰城内一家名为‘冥途’的铺子,找那里的主人询问。”
无论文瑞心中怀有何种意图,此刻苗伊已然失去了进一步交谈的兴趣,只一心想要尽快送客。
“一旦亡者的魂魄安然归乡,便与我等再无瓜葛。”她冷淡地补了一句。
“的确如此,听闻赶尸匠有三赶三不赶之说,而这位高人竟能将苗宿送回家,想必道法通天。”文瑞说道。
苗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
文瑞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心中不禁泛起一丝不安。“倘若苗伊小姐若无他事,不妨留下来共进午餐,只是在下还有许多事务要处理,不便久陪。”苗伊淡淡说道。
文瑞感到形势不妙,心急之下索性亮出了真实身份:“苗伊小姐,我并非苗宿的故交。”
说着,她拿出了警官证:“抱歉,之前隐瞒了苗伊小姐。”
苗伊看到警官证后轻笑一声,重新坐下,语气中略带调侃:“文警官有什么想问的就直说吧,何必绕这么多弯。”
“文瑞正在追查一起命案,案件可能与赶尸匠有关,恳请苗伊小姐能够协助调查。”她直言道。
苗伊挑起眉毛,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既然直说就是了,又何必搞出如此戏码?真是拙劣的演技。”
苗伊的话语令文瑞颇感尴尬,但她深知自己的演技确实欠佳,于是坦然接受:“不知苗伊小姐如何找到那位赶尸匠?”
“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在湘西这一带,找到赶尸匠并不稀奇。随便打听一番便知其踪迹。”苗伊姿态优雅地饮了一口茶。
“文警官所说的死者是如何遇难的?”苗伊接着问。
“不便透露具体细节。”
苗伊并未介意,放下了茶杯,“我需提醒文警官,赶尸匠并非良善之辈。据说,‘阴人赶路,生人勿近’——这绝非空谈。苗寨中的孩童都知道,即使冲撞了赶尸队伍不会立刻遭报,但日后恐难免会有厄运相伴,怨不得他人。”
文瑞曾与各种类型的人物打交道,对苗伊这样的态度早有心理准备,语气坚定了一些:
“身为警察,我们只是希望能彻查事实,找出真相,并非针对任何人。如真与此无关,我们也绝不妄自定罪。”
苗伊闻言冷笑了一声:“是吗?那么文警官是否能告诉在下,宿儿为何惨死?”
文瑞迎上她凌厉的目光,良久说不出话来。苗宿带领学生反抗张大帅之事,导致其被捕,并成了示众的对象。
文瑞站起身,神色庄重地面对苗伊:“旁人如何我不清楚,但文瑞绝对恪尽职守。若此案与赶尸匠有关,请苗伊小姐务必提供线索,以免局面失控。毕竟,不久后来的可能不仅是我,局势将会变得更加复杂。”
苗伊微微皱眉,再度问道:“究竟是何人遇害?”
“是一位日本人,日本阴阳师。”
短暂的沉默后,苗伊将她与叶飘零的相识经历告诉了文瑞。
“多谢苗伊小姐相助。”
苗伊直视着文瑞的眼睛:“但愿文警官牢记今日所言,不忘初心。切记你并非外人的走狗。”
话语虽不中听,但文瑞并未生气。“当然铭记于心。”
苗伊疑惑道:“你们若想找她,完全可以去找中间引荐之人,为何偏偏找到我?”
“自然是为了多方确认。”文瑞说道。
苗伊不再多言。
文瑞也没有更多问题,起身前向苗伊深深鞠躬:“苗宿之事,甚感抱歉。”
苗伊未及发问,文瑞已转身离去。
出门后,几名队员迎面走来。文瑞叹了一口气,凝望着那栋庞大的宅邸,依旧挂着哀伤的白布。那日若她留在警局,或许就能阻止这一切悲剧的发生。遗憾总在阴差阳错间诞生。
得知赶尸匠身份后,文瑞一行人返回委托铺子里。文瑞假扮委托者,请求掌柜推荐合适的赶尸人,并将死因描述得离奇万分。
掌柜摇头叹息:“投河而亡者难以对付,多会被水鬼缠身,一般的赶尸匠恐怕不愿冒险。”
“但听闻连被焚者都能平安带回,此事应当不难解决。”文瑞故作自信地提起了苗伊的那位赶尸匠。
“那位收费颇高,但她若肯出手,自然无忧。”
“价钱不是问题,只需能办成。”文瑞露出一丝欣慰。
掌柜思索片刻,“若只从岳阳至邵阳,十个银元即可。”
“成交,再多亦无妨。”
文瑞与掌柜交谈甚是轻松,直到他派人去请那位高人时,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期间不少客人来往,文瑞亲眼见证了赶尸术的神奇之处。
昔日她并不相信这些说法,即便学生提及也不以为然。然而此刻回想起苗伊的话语,心底油然而生敬畏之心,仿佛这些古老之法确有其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