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出水面刹那,郁眠眼睛还睁着,面前海妖湿漉耷拉下的乌发,贴在冷玉一般的面上,唇息被凉冷堵住,攻城掠地……
她刚分心一刹,腰上便传来一阵轻掐,她痒得轻哼一声,舌尖被不轻不重咬了一下。
郁眠抬手抵在升卿腰上,指尖轻轻戳了戳,向她求饶。
五指反被包住安抚……
“哼……”
郁眠终于退开半步,轻喘着气,眼睫上还有刚刚河底沾染的水汽,挂在睫毛上,像是小珍珠一样。
眼睫轻眨,那些小水珠子被弹开滑落,如垂泪,娇怜美。
升卿原本只是稍起的心思,顿时化作浓郁的情致,在眼底翻涌不休。
“眠儿…”
郁眠下意识退后半步,后背靠上了粗糙的墙壁,阴冷的气息直接顺着脊背透入骨髓,她被惊地往前一颤。
“升卿…你要做什么?”她的面具早就被湍急的暗流冲走,如今下半张脸上像是印满粉蝴蝶,从下颌到衣领以下。
升卿忽地扯开一道奇异的笑,指尖一勾,指腹按在自己留下的印记上,轻轻吹了吹。
那柔风,比这阴寒之处还要冷。
冻得郁眠一个哆嗦。
“眠儿好似一只魅殇,勾人的不像话…”升卿轻语呢喃着,指尖掐诀将两人身上水汽脏污清理干净,目光见郁眠露出略微不解的神色,便耐心解释道。
“魅殇,一种天生地养的妖怪,生来纯稚,不懂情爱,却极尽勾人……每获得一份爱怜,所爱她之人便会将自己的一部分赠予魅殇,而她身上便会多出一道花痕。”
“这痕迹越多,代表着魅殇越成熟,直到…”升卿伸出指尖点向了郁眠那眉心朱砂。
“…直到花痕爬上眉心,她才终于能感受到爱。”升卿说到这里便断了话语,随即眉头微皱起,似是觉得自己说得出了错,些许自恼。
魅殇获得无数的爱,将自己包围之后,便会在那一刹那,感受到数百上千年积攒的全部爱恋情绪。
在极乐中死去。
这是这种妖怪的宿命。
郁眠听着升卿又开始给她讲小故事,眼睛亮起,她真的是一个超级博学的修士。
但是听着魅殇感受爱之后就戛然而止,便问出了口:“那魅殇最终感受到爱会怎么样,能够再见到曾经爱护她的人吗?”
升卿缄默一瞬后,目光落在郁眠眉眼之间,声音轻且认真得回复道:
“她会完全成熟,不再需要依靠他人的爱而生存,知晓这人世间的情爱欢好,亦能掌握自己的人生。”
她说完这句之后,目光没有落在郁眠面上,而是来到她身边,一手牵住她环视周遭环境。
“竟是如此美好。”
郁眠点头满足听完故事,对自己终于从升卿口中听到一个美好结局而喜悦。
蛇女人口中的小故事永远是悲剧结尾,难得居然有一个善尾,不过世间真的有魅殇这种生物吗?
她抛开脑中思绪,着重放在当下,她们现在位于一块河底的小空间之中,有点像是内陷的地下暗河的一部分。
空气十分潮湿,身旁的顶上溶洞有水滴滴落下来,擦着肩膀落到地面上,砸在一处日积月累形成的小坑上。
“我感觉有点阴冷…”郁眠靠近升卿一些,虽然她也是冷的,但是和环境周遭那股刺人的,带着侵略感的冷冽不同。
升卿是如冷玉,像神只一般,没有温度。
冷的恰到好处。
升卿单手将人揽到身边,搭在肩头的手心轻点了一下,郁眠顿时感觉整个人暖和起来,环境的温度无法侵袭她一分一毫。
郁眠转头悄悄起一个大拇指,抿嘴一笑:“谢谢你…”
升卿懒得回答谢词,眼神微傲地觑她一眼,从中含着一分怨~
光动口,不动“口”,丝毫不懂为师。
罢了,正事要紧。
虽然两人如今都可以夜中视物,但是有光源,总归眼睛舒适一些,升卿轻打一个脆声的响指。
一盏盏幽亮的灯火点起。
星星点点的同时,还会随着行走跟随在身侧,就像是独属于二人身侧的萤火虫。
郁眠注意力迅速被吸引过去,抬手去接过那淡蓝绿色的光点,像是雨水一样冰凉。
是升卿的青冥业火。
她忽然想起自己身体里的琉璃净莲,和它交涉一下之后,挥手间,红色的光点在周遭亮起。
琉璃净莲是纯粹的炙热灵火,与升卿的青冥业火特性不同,因此最多放出红色莲叶那一层。
颜色再往内,会将周围空气沸腾掉。
两色灵火交织在一起,给周围照得明亮。
两人顺着阴寒气息传来的位置,朝着甬道往内而去,越靠近,那股神秘的阴寒气息更甚,地面都逐渐凝出了霜花来。
脚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悉索声,如同踩着雪砂。
咔嚓…
郁眠低头,和一块被自己踩碎成三瓣的眼对眼,瞬间抬脚,随后心虚得用脚侧朝着一旁扫了扫。
多有得罪,失礼失礼。
曾几何时,郁眠见到这个场景还会吓得仿佛被掐住脖颈,如今已经能坦然面对了,升卿眸中划过一丝欣慰。
顺着头盖骨看去,道路两旁被丢了不少的躯干,都成白骨累累,上面还有一些放了许久还没有沤烂的破布。
郁眠指尖一挑,那些东西飞到眼前。
是几块普通百姓的服饰,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她心有所感,这个场景,怎么那么像是在南山村的时候。
那按照一贯套路,这道路尽头就会关押着什么绝世大魔,或者千年大妖之类的。
郁眠目光看向没有被火光点燃的,深邃到一眼看不到尽头的甬道,轻呼出一口气。
怕什么,升卿在身边呢。
“师父,这些都是淮城或者它处的普通百姓,他们身上的服饰从新到旧,有些最近的可能还不到一年。”
“而且衣裳没有太大的缺口,应该不是妖物导致,结合原本此地任务的淮河淮公子,我怀疑是水鬼在作祟。”
“但是水鬼拉人是寻替身,这么多人没理由还一直留存着,显然不是给自己准备的。”
“若是没有猜错,尽头许是幕后主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