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国覆灭了,在深冬刻骨寒冷时,犹如一面巨大的里程碑,一面是聚众庆贺,一面是落荒而逃。
整个过程中,一位公主伟岸勇猛的形象进入人们的心间,成为称赞的对象,而那个国师则是默默承担了所有的骂名。
无论是心狠手辣还是两面三刀,阴险狡诈,但这都和尘无痕有什么关系呢?
他走在回程的路途上,收了玉牌,那上面许久不曾有消息,直到今日才悠悠传来一句。
“正如水到渠成,心想事成,便无遗憾,且回旧院。”
秋雨的名字是秋月起的,那日正值雨夜,又是深秋,便以此铭记,是她成为人的时刻。她似乎开明了些,会笑会跳,也会赞叹会害怕,和每个小孩子一样。一路上,尘无痕的脚步放的很慢,带着秋月和秋雨走过一座一座城市。
有时,会带去听书,有时会看她喝茶后吐出小舌头抱怨太苦,有时又会看她吃得满嘴流油,两眼冒星星的模样。
从中走出来不容易,需要很长的时间,有时候秋雨会问起这个问题。
“什么时候才算走出来呢?”
“大概就是你会真心笑出来,毫无顾忌的在重要的人面前表达自己的情绪。”
……
踩着风雪,尘无痕来到那扇熟悉的大门前,就算是刻画了诸多符文阵法,它也依旧老化了。尘无痕抬起手想要敲门,忽然想起来是自己的家,便一脚踹开了院门。
满目白霜中,玉唤生笑面盈盈的坐在桌面,石桌上是一层扫了又有的薄霜。他的怀中有着一抹胜雪的白,蓬松柔软,正眯着眼,静静睡着。
“回来了?”
“嗯。”
尘无痕颔首,在桌边坐下。
秋月则是拉着秋雨和云容去街上买东西,或许是买点小吃,几个姑娘脸上都是兴奋之色。
“这……”尘无痕目光落到玉唤生怀中的白狐身上,只觉得熟悉。
玉唤生将其递到尘无痕的怀中,而后松了一口气般道:“洛姑娘重伤垂死,无奈被困,好在我运气不错,将她救了回来。”
感受着怀中的温暖,尘无痕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脊背,顺滑又绵软,是一种很奇妙的触感。
“只是伤的太重,不知何时醒来,唉……不过这和我没什么关系了,现在抱着她摸毛的人是你了,嘿嘿,届时挨打的就是你了。
忘记和你说了,她成就半步仙了,醒来有可能就是真仙……你知道的,她很好面子,而我可是跑得掉的。”玉唤生咧咧嘴,笑的很开心。而后伸展了一下腰肢,为二人倒起酒来。
尘无痕顿时觉得怀里的白狐不香了,想要还回去,但玉唤生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没看到似的给他递了一杯酒。
“好啊你!敢算计我!”尘无痕笑了笑,将酒一饮而尽,而后对着他竖起中指来。
“嘿嘿,你可知道,你是第三个抱着她摸毛的人哦~她可是天生祥瑞,九尾之象,不是谁都能抱的,也算是给你沾沾喜气,免了后面遭难。”玉唤生两口喝尽,又倒起酒来。
“少特么咒我。”
喝着酒,玉唤生说起自己这些岁月的经历,中途,秋月一行人回来了,带着许多小吃零食,便都坐在一起吃喝。一边吃,一遍说,从险境到机缘,最后如何登仙,如何成仙。
一通讲完,半天也过了,每个人头顶多多少少都有了积雪,但气氛依旧火热。
之后,玉唤生展示了仙气的奥妙,柔和之中又是一种抹除的伟力,这便是蜕变而出的力量,接近于此界力量的顶峰。
仙,可造化,亦可抹除,一招一式间,哪怕是基础剑法也能斩灭山海,力压群雄!
魔国的覆灭,有相当的一部分是因为战场在魔国的区域,导致余波抹除了许多重要又繁华的区域,闹的民心不安,国土不稳。
这便是仙的力量,仙的威势,小天之能,可称尊,立千世碑,庇护一方。
但不知道是否是尘无痕喝多了,总有一种隐隐的感觉,还有一种凌驾于仙气之上的力量,但每每去思索,便无影无踪,寻不到灵感。
在院子里安顿了几天,待到诸事了,尘无痕他们便出发了,往南央去……
……
驻足眺目,便见有一横断东西,由精钢坚石浇筑,高耸入云的墙壁。有神光溢彩,犹如披挂银河,撒着星星点点,威严的气息如一注长河涤荡而下,令人感到压抑。
往上看去,目入云深,那而有着道道林影伫立,宛如永恒的雕塑一般,甚至都不投来视线。
尘无痕和玉唤生对视一眼,而后平静迈步来到墙壁的跟前,此处有着一个极高狭窄的门户,有着一名被青铜甲包裹的修士,目光如湖水般宁静又深邃。
见二者上前,手中长枪微微倾斜,淡淡道:“新者登记。”
话音落下,两团柔和的白光便落在了二人的面前,玉唤生似乎很是轻车熟路,将自己的一抹法力封入其中,而后白光一凝形成一枚令牌,简素的牌面上只有着一个“央”字。
尘无痕微微挑眉,似乎是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便让天道幡垂下一缕普通的气息封入其中,也获得了一个令牌。
做完这些,那修士便也立正了长枪,目光继续眺望着远方了,二人便走入门户之中。
没有街道,也没有楼房集市,一眼看去,皆是山川湖海,各种奇景异象。这些繁杂又绚丽的地貌景观均匀的,和谐的嵌合在一起,好似一幅三千山海图,美不胜收。
细看之下,便能发觉,每个景观地势都是一座座的洞府,是供人修行居住的地界。那隐隐约约的空间气息,这些洞府之中或许又是一个世界!
远处,时而能看见仙影,如那忙碌的飞鸟一般,匆匆掠过。
“这便是南央,一片世外桃源,一片祥和净土……前提是不要乱闯入别人的小天地。”玉唤生沿途为尘无痕介绍着,简短的说了几句注意事项后,便带着他往一处枯山上走。
“这是何处?”尘无痕好奇看着玉唤生在一块大石头上摆弄的模样,只觉得即便是一座已经枯萎的山峰,其灵气的含量都比外界最繁华的地方要浓郁三分。
“我曾经的家,当然,现在算是祖坟。”玉唤生回首,朝尘无痕神秘莫测的笑笑,搞得后者不明所以。他不以为然,又说:“不过就算是以前,也不算家……好了,天道幡!”
一道门户摇晃一阵,终还是不情不愿的显形,玉唤生兴奋大喊,尘无痕便将它丢了过去。
“稍等片刻。”玉唤生点点头,一头钻了进去,进去的时候还在门户上瞬息设下百道阵法封印。
不知道是不是尘无痕的错觉,玉唤生进去的时候是不是露出“桀桀桀”的笑了?
与我无关。
玉唤生的过去不算太好,尘无痕自然也猜到几分,但这是他的因果,解铃还须系铃人。于是便在原地盘坐,细水长流般,不疾不徐的吸收起灵气来。
枯坐了几日,一个半仙路过,或许是身无挂事,拉着尘无痕说起话来。
“小兄弟在等李家?”
“不是。”
“李家可不是什么善茬,咱就是说,还是别这么大摇大摆的修炼了,小心挨揍。”
“多谢兄弟提醒,我有一个朋友回来看看家人,他们相亲有爱,我自然只能等着不是吗?”
那半仙眼睛一亮,无比熟练的摆上矮桌,凉茶和瓜子,咧嘴笑道:“是不是长这般样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