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秀去到厨房,看了看没找到围裙,就只挠起了衣袖,从水缸里舀了两瓢水在烧水壶里架在一个烧炉上,用煤油灯点起一把细柴,在放进炉子里吹起来,点上火后就赶紧加柴火进去,又用嘴把火吹大些,火势就烧起来了,这是她在看槐花烧水时看到的,没想到第一次照着做就这么顺利。
云秀烧完开水后,提到房里,又问了娘亲灶台上的砂锅里的药是不是她要吃的,得到肯定答复后,就去熬药了,想着先熬好,等吃毕午饭后就可以吃药了。
熬好药后,她扶着娘亲去了吃饭的地方,站了一会儿后,爹,爹的新女人,大姐,姐姐都到了,他们都围坐在一桌,包括那个女人。
大姐和姐姐是很明显的不高兴,黑着脸没说一句话,爹和他的新女人倒是坐的很近,还笑眯眯地互相给对方夹菜喝酒,期间那个女人还时不时用轻蔑瞧不起炫耀的眼神看向她们,好像在说,“你们两个没用的东西,老的小的当小妾站一辈子,而我根本不用管这破规矩。”
她看着那女人,她真讨厌,她真嫉妒,她真憎恨那样好看会勾男人的女人,跟自己丈夫的三姨太如出一辙,靠着一张美丽动人的脸勾着男人宠自己,爱自己,让男人忘了还有一个等守着他的可怜的女人,真是太讨厌了。
等到她们上桌吃午饭时,娘亲都快站不稳了,云秀真的很心疼,扶好坐下后,她给娘亲喂着饭,自己都没怎么吃。
之后扶着娘亲回了自己院子里坐靠在床,去厨房把熬好的药倒了一碗,一勺一勺地喂完以后,又说了些姐姐又让她去给丈夫烫衣服的闲话,说着说着,刘妈就过来通知姐姐要回家了,她真是舍不得,不忍心走,因为都没有人照顾生病的娘亲,爹有了喜欢的新女人,就不管娘了。
王姨娘看出了她的心,“云秀,你赶紧跟你二姐回去吧,不然惹到她生气,你又要挨打,日子又不好过了。”
“可是娘,你一个人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你没来的时候我还不是一人过下去了,没事的,你回去吧。”
“欸,那你好好的。”
她给娘亲盖好被子后就跟着刘妈走了。
到了出去大门上马车时,才刚坐好,云心就对她说,“你衣服上那块黑灰是怎么回事?”
她解释道,“我娘生病了,所以我就去烧水熬药了,应该是那时在厨房不小心沾上的。”
云心冷笑道,“我让你去厨房干活,你就不肯,回来一趟倒是很主动干活啊。”
“我娘生病了嘛,房里都没服侍她的人了。”
“哼,怎么,你为你娘打抱不平是吗?”
她沉默不语。
“你的眼睛红红的,是不是又哭过了?”
“嗯。”
“我不是说过最讨厌看到你和那贱人哭,怎么又哭啊?”
“我心疼我娘生病所以哭了。”
“我不想看到你哭过的样子,去外面跟王四坐着回去吧。”
她惊愕地,“姐姐,你让我跟男人坐一块?这怎么行呢,我嫁给二爷了啊。”
云心勾嘴角上扬,蔑视地,“二爷在乎你吗?他认你是他的二姨太吗?你跟赶车的坐一起怎么了?要不是我当初脑子发抽把你弄进来当妾,你能嫁的不就是那样的男人嘛,还要给那样的男人一家端茶倒水做饭洗碗洗衣服洗袜子缝缝补补,哪里能说出我不能杀鸡我不能洗碗的话。”
她看姐姐的样子,联想到午饭时姐姐的模样,猜想是因为生气爹和那个女人,但不能对爹发火,就又拿自己撒气,而自己心里即使心里难受的很,也只能忍着,忍一下就过去了。
好在果然如她所想,姐姐发了这通气后就没什么了,只让她把头别到一边去,不想看到她那张哭泣过后的脸。
想到这些事,云秀的心情就很不好,她真的担心娘亲的身体状况,尤其现在还下雪了,不知道病情是好了还是没好,她真想回去照顾娘亲,以及带两百块回去,能让娘亲在以后的生活上能过下去,至于自己钱没了要怎么办,她倒没有想到。
另一边,林景元从午饭后就开始在书房里算数个药铺的年底总账,专心致志地算到下午,都没发觉外面下起了雪。
算的差不多的时候,云心敲了门进来,她揣着白狐毛护手,刘妈在后面端着一个竹雕大漆描金双层食盒,杏花拿着伞。
她含笑走到了大长方书桌前,取下护手给杏花,端出食盒里的一碗芝麻红糖汤圆在桌上,“二爷,我给你做了碗汤圆,你现在吃了吧。”
他停下拨算盘的手,移开账本和算盘,端着那碗汤圆吃起来,“你来的真是时候,正好我有些饿了。”
“我看你吃完午饭就来书房,在里待了这么久,肯定会饿,就做了碗汤圆让你先垫垫肚子。”
“嗯,好。”
她看着他吃完以后,给他擦了嘴,问道,“味道如何?”
“还行吧。”
她的手搭在他肩上,哼了一声,“就还行吧?我煮的时候,溅上来的汤水还烫了我手一下,都烫红了。”说着就把右手伸给他看,“你瞧,就这里被烫红了。”
他拿捏着她的手看着,因为手白,被烫红的那小块很明显,“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好久没做了,倒的有点快,水就溅上来了。”
“那下次别做了,叫厨房做就行。”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我还不是想着好久没亲自给你做吃的了,所以兴起。”
他顿了口气,“你是好久没下厨了,我记得刚成亲那会儿你天天下厨,后面嘛就,就越来越懈怠,都不怎么做了。”
“哼,你还说呢,还不是因为后面对我也越来越懈怠,自从我把那个叫屏儿的丫鬟卖了之后,你就对我冷下来了,经常不回来。”
“屏儿?”他蹙着眉轻哼了一下,“你怎么提起她来了,你要不提我都把她忘了,而且我那时候厂是在发展中,大事小事都多,真的很忙。”
“我以为你是拿忙当借口呢。”
“我不需要拿忙当借口,不想回来就可以直接说不想回来,不过你后面孩子没了,我确实不怎么想在家待了。”
她有点委屈地,“这个我也不想的啊,你还要怪我。”
他放开她的手,正坐着拿过算盘和账本算起来,“我不怪你,还要把你供起来是吗?你莫名其妙就流产,说明身体就要不了小孩,还不让我纳妾,你要是让我早点纳,我小孩都能在院子跑了,我以前就是对你太好,太尊重你了,应该学你都不用说直接把人弄进来。”
她听完胸口像是被堵住似的沉默了些时候,算盘的哒哒声在这时候异常响亮,后来她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换个话头,“二爷,都算多久了,还没算完呢?”
“哦,年底账比较多嘛,而且也快了。”
“那我在这陪你吧,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吃晚饭,今晚吃羊肉火锅,下雪天最适合吃火锅了。”
他看向窗外,“居然下雪了。”
“都下一下午了,你还不知道啊。”
“现在才知道呢。”
“你呀,这叫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算账本书。”
说完两人都笑了。
刘妈给太太端了张椅子给她在侧边坐着,她坐好后试探性地拿了一本翻起来,“我看一下,没问题吧?”
他没抬头,“呃……你想看就看好了。”
她翻着,“才不是我想看就看呢,我嫁给你好几年,尽心尽力地,你却一直防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