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巴赫车子在港岛的夜色里穿行。
一路上,港岛五星以上的酒店,能叫的上名字的,在黎嫚脑海中,过电一样。
至于,宋轻臣在港岛有没有房子,她没想过,也懒得想。
事实上,宋家在港岛确实有房子。
宋老爷子和老夫人,每年的时光,待在一地久了,难免枯燥,会在鲁城、微海、万宁和港岛四地轮番居住。
在港岛居住的府邸,便是位于深水湾的超级海景别墅。
那是宋轻臣母亲梁芝兰的嫁妆之一,不动产权证上,属于梁芝兰个人独有。
黎嫚侧坐,枕在他的臂弯。
记忆里,黎玉芬好像也会这样揽着她。
隔的太久,抱的太少,记忆也已变得模糊。只有大体轮廓,却想不出细节。
黎嫚对狠痒无感,最受不了的,反而是这种若有若无的痒痒肉的轻痒。
小姑娘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开心了?”宋轻臣低下头,声音温柔。
本来相处时间就少,好不容易大金山空降港岛,哭唧唧惨兮兮给谁看?
黎嫚趁势甩飞了仅剩一只的鞋子,双腿抬起来,与小腹呈90°直角。
“宋轻臣,脚冷,鞋子丢了一只。”
宋轻臣克制出声:
“给你暖。”
她闭上美眸,阻挡着汹涌而来的泪意。
小时候,黎嫚曾是个爱哭的孩子。往往还没挨打,只看到徐晋东那张冰冷阴鸷的脸,便会被吓哭。
那个男人最烦看到女人哭。大声吼她:
“小赔钱货,你还敢哭?你爹我还没死呢?哭什么哭,敢哭出声来?按声音次数挨巴掌。”
小黎嫚因为没忍住,哭了三声,头上挨了三巴掌。
从此,她只敢隐忍着抽泣,后来,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她哭的无声无息的美人垂泪图,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越大,她越觉得,哭虽是一种情绪宣泄,却真的没用。
又有谁会因为你的一滴泪,就能让你考试过关?工作晋级?
她再也不会在无关紧要的人面前落泪,泪目都不肯。
除了宋轻臣。在他身边,她的泪腺发达,开心想哭,生气更哭。
她很想问他:“嘿,宋爷,你是雨神吗?”
就像当下。
宋轻臣轻唤她:“嫚嫚?”
黎嫚闭眼不答,只觉得他木的要死。
“黎嫚,”他厉声,双眼有火光熊熊。
她听到男人碎玉般的轻笑。
忍了一路的泪意,终于酣畅淋漓的流了下来……
黎嫚没想到,宋轻臣会选择和她同回她的六十多平方的小公寓。
一八八的高大身材,站在入户门前,多少显得拥挤了些。
宋轻臣认真环视了周围一圈,目光在看到某户门前,堆积的三个鼓鼓当当的垃圾袋时,皱了眉:
“物业不管?”
“太晚了,人家可能打算明天出门时,顺便捎下去。”
“开门。”男人眉头依然皱着。
黎嫚看他突然变得严肃的脸,吐了吐舌头,从小包里摸出钥匙。
宋轻臣把她放到客厅沙发:“在家等我,我出去下。”
那是让黎嫚至今仍记忆犹新的一件事。
老干部宋轻臣,到港岛的当晚,就给人“上课”了。
男人出门后,拎着那三包垃圾,先是扔到了社区专属垃圾回收区域,又散着步到了物业值班室,和值班人员交谈了一会。
上电梯后,他没直接回去,而是敲响了那户人家的门……
具体说了什么,黎嫚不清楚,只知道,在那以后,那户门前,再也没堆放过隔夜垃圾。
而物业隔天就在业主群,发了共创洁净文明社区的类似倡议书。
这也是宋轻臣。
那时的黎嫚,认识的是高门的子弟宋少爷。
印象里,他应该是饮着人间甘露,不食人间烟火,生在高空云端的金字塔尖群体。
她还并不了解,角色转换到老干部的宋轻臣,有多么的“接地气。”
宋轻臣再次回到公寓的时候,黎嫚已经在门口的鞋柜旁等他。
地上是一双崭新的男士拖鞋。
穿着乳白色家居裙的黎嫚,粉脸微红:
“宋轻臣,凑合穿吧,也不知道,你会喜欢吗?”
宋轻臣看了眼鞋面上的立体泰迪,毫不犹豫换上:“算准了我会来,特意给备的?”
黎嫚粉唇抿着,没说话。
人被宋轻臣揽过来:“黎嫚,还给我备了什么?”
黎嫚的下巴周围,似乎有瑰丽的玫瑰红。
宋轻臣似乎对所有的红,微不耐受。
玫瑰红乍现,他向来深海般沉静的双眸,有了翻涌。
黎嫚皱着眉,反手在鞋柜上方的抽屉里,麻利取出两个小盒子,递过来:“还准备了这个。”
男人看着,鼻腔里带出了不知情绪的哼声:
“黎嫚,你确实想的周全,如果客气了,对不住你。”
黎嫚听到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顺手把手机扔给宋轻臣,累到不想多拿手机一秒。
是周豫发来的信息,问她:家里是不是来人了?
宋轻臣代回:“我男人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