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卿忽然觉得心里直发冷。或许是因为家里有一个小五,她隐隐有些共情。而这时一只温暖的手落在她肩上,她回头一看,是江虞羲。
接着,小五就喜滋滋地捧着一杯花茶凑到言卿嘴边来:“这茶可香啦,妻主你快尝尝呀!”
他跟个没事人似的。
而言卿莞尔,不过经她这么一闹腾,她心里也算稍微好受了一些。
没必要杞人忧天,小五毕竟不是梁怀瑾,她也绝不会容许发生在梁怀瑾身上的那些事情落在小五的身上。
“今日所言对我十分重要,千音,谢了。”
姚千音见她起身,愣了一下才摆摆手,“有什么好谢的,再说了,我也不过是顺口一提,而且……”
这不是还有她姑母柳大人吗?柳大人可是耳提面令没少叮咛她,不过她跟姑母各论各的,
姑母把眼前这位当主子,所效忠之人,而姚千音则是平常心,继续按照她自己的心意跟言卿做好友。
“你有用得着的地方就直说,千万别不好意思,不过京中水深,尤其我听人提过一些小道消息,当年那位大皇女曾被发配看守皇陵,但那人似乎回来了。”
“宫中那几位皇女,老三其实还好,那三皇女哪怕有些心计,但其实野心不大,对皇位也不执着,完全是被架了起来,身在那个位置不得不争而已,不然她若不争,就得被旁人给弄死。”
“可那位大皇女不同,你若见了她,可务必要小心谨慎些。”
言卿微微一点头,“好,这事儿我记下了。”
之后二人又聊了几句,便相互告别。
姚千音是跟言卿一起从这家茶肆走出来的,她灰溜溜地直接钻进了一辆马车,属实是她对京城那边的心理阴影实在是太大了。
只要一靠近这地方,她就感觉浑身不舒服,而一想起那梁怀瑾,她也真是头大的不行。
而言卿见她这样,反倒忍不住一笑。
“对了,”
她突然说:“按我这边的分析,其实你也不必太紧张,我觉得那位对你未必是真心,兴许当年是出于某些目的,所以才演了那么一出。”
所以姚千音大可不必如此草木皆兵。
然而姚千音翻个白眼:“我又不傻,我当然知道,像他那种人,哪有那么多的情情爱爱,就算真有,也绝不会那么无脑。”
但不论当年那人为何演出一副对她深情相许的模样,但总归口号已经喊了出来,而且对她来讲这也确实是一大麻烦。
并且那人既然早在当年就已留下个伏笔,天晓得如果发现自己在京城附近,会不会接着把那场戏继续演下去。
总之她可没兴趣卷入那些宫廷秘闻之中,小命要紧,自然是先走为上。
…
言卿她们出城时一路低调,回来时也同样如此,那么多的眼线盯着他们这边,但得益于江虞羲和小五江隽意轻功出群,
他们几人这一来一回愣是没引任何人起疑。
重新回到言府之后,言卿拿来笔墨,将今日从姚千音口中听来的东西全部一一书写了一遍。
“人肉保药,梁怀瑾……”
她微微眯了一下眼,最终又执笔在这四皇子梁怀瑾的名字上勾了一个圈儿。
这绝对是个重要人物,并且如果换位思考,假如言卿是那四皇子,这些年一直被人如此剥削如此压榨,明面上是宫中最为受宠的皇子,实则被当血囊,被剜肉入药,想也知晓,心中定会攒下许多仇恨。
所谓的血脉至亲成了伤他最深的那些人,尤其那人看起来并非心无城府的模样,至少单从目前了解来看,那人定是心有沟壑。
所以,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那么她是不是能与这个梁怀瑾联手?
对了,小五之前曾在三皇女、五皇女,还有那梁怀瑾的身上下过毒,那毒的效果跟萧行慎一样,有扩散的性质,随着时间的发酵,随着那些人接触到的重要人物越来越多,那些毒素将以他们为中心向四方蔓延,
而她这边只需要选个合适的时机将毒素引爆便好。
“如果进展顺利,这无疑是最方便,也最行之有效的法子。”
但怕只怕出什么意外,而机会也只有一次。
一旦这次不成,那么下回再想动手,皇室那些人必然警觉……
…
同样的夜色下,逍遥秦王府。
那位王次女梁悦柳又一次逮住梁湛芸偷偷喝酒,气得碎碎念个不停,
而等好不容易把人送走,梁湛芸那无奈宠溺的神色也倏然一变,她一瞬变冷下了脸,然后看了看窗外的天色。
“冰岚呢?”她问随侍在旁的下人。
那下人则小心回答:“听闻今日有人设宴,邀了岚王女前去,不过按脚程来看她也应该回府了……”
“让人去前门盯着,她若回来,就唤她过来。”
“是!”
不久,
一辆马车停在秦王府外,梁冰岚依旧一袭白衣面如冰雪,不过她身上也多少沾了点儿酒气。
今日内阁一位元老娘子的寿辰,她为了参加这场寿宴一大早便出了门,如今府中梁湛芸跟个摆设似的,妹妹梁悦柳那更不用提,被梁湛芸养成一副无忧无虑的性子……
回想那母女二人,梁冰岚的神色又微微一顿。
而恰在此时有人来请,当对方提起梁湛芸,梁冰岚便飞快掩去自己眸中的神色。
等穿过了一片园林,又顺着一条幽长的小径往前走了一段路,这才抵达梁湛芸所居住的那个宅院。
站定在房门外,梁冰岚不着痕迹地做了个深呼吸,这才抬手轻轻敲了敲房门,“母亲。”
她的神色冰冷而恭敬,
这一声母亲,转眼她已经唤了这么多年。
而她认贼作母,也已经有了许多年。
亲生的,与从旁处抱养的,那毕竟还是不同的。
世人皆以为梁冰岚是这逍遥亲王的嫡长女,可实际上,哪来的什么嫡长女?
真正的嫡长女是那位梁悦柳!梁湛芸早年曾四处留情,尤其是人在幽州的那些年,兴致一来,就弄来几个貌美的郎君,或是春风一度,又或是长久陪伴,
那人子嗣也不少,可那些夫侍生下来的全是男婴,自然也不得她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