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如此,当他今日见到韦兴归来之时,心中仍然难掩喜悦之情。
毕竟,这意味着晋国的万里河山能够得以安稳地传承给自己的爱子韦真。
韦真则恭恭敬敬地跪在床榻旁边,低垂着头颅,不敢抬头看向那久别重逢的两人。
韦兴自始至终从未有过将皇位交予韦云的念头,哪怕韦云是个能为国家利益舍弃个人私怨之人,但韦兴自己绝非如此。
在这件事情上,他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自私,甚至从前对这位自幼便深得父皇宠爱的儿子心生妒意。
其实,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自己之所以能登上这皇位,完全得益于韦真这个儿子深得韦如的喜爱,而非自身比起其他几位兄弟有多么出类拔萃。
正因如此,他这一生都对韦如言听计从。
不管是在满朝文武跟前扮演一个尽善尽美的太子角色,还是在黎民百姓眼中树立起仁德之君的光辉形象,起码在韦如驾鹤西去之前,他始终维持着那副孝顺听话的乖儿子模样。
然而,对于韦如痴迷修仙并以人命炼制丹药用以进补的“传统”,他打心底里从来没有过丝毫认同,甚至可以说是极度反感和抵触的。
可是没办法啊,谁让父皇韦如对此情有独钟呢?
更要命的是,连他的儿子韦真都早早地开始服用这类丹药了。
为了梦寐以求的太子宝座,他别无选择,只得硬着头皮与他们“沆瀣一气”,久而久之,自己竟然也不知不觉地陷入了这片泥沼之中难以自拔。
那么,韦兴可曾感到懊悔吗?
答案是否定的!
他从来不曾为自己当初所做出的抉择而心生悔意。
毕竟,他可是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贵为太子、君临天下,更是在修仙这条道路上走得比任何人都远的强者。
虽说最终他未能修成正果,但他坚信自己的儿子韦真必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定能比他做得更为出色。
由于韦真无论是从外貌还是性格方面都要比他本人更酷似韦如,而且其深谙隐匿自身真实面目的技巧。
正如当下所展现出来的那般,他在两人跟前刻意装出一副战战兢兢、哆哆嗦嗦的姿态,不明真相的人恐怕会误以为他就是个怯懦无能之辈。
然而,这样便已然足矣,毕竟只需能够成功蒙骗到韦云即可。
“你若有何事想说,那就痛快点讲出来!如今外头局势混乱不堪,本王可没闲工夫听你唠叨往昔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儿。”
话音刚落,韦兴先是沉默片刻,随后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还是跟昔日一模一样啊!”
韦兴的面庞之上不禁浮现出一丝略显窘迫的笑意,但实际上,他的内心深处对于韦云这般“不讲礼数”的言辞却是感到欣喜异常。
只要韦云依旧保持着以往那种率性而为的作风,那么他便能安心地把自己的儿子交托给对方了。
“太子。”
“父...皇,儿臣在。”
韦真闻声后,瞬间满脸惶恐之色,只见他缓缓地屈起双膝,一点点地朝着韦兴挪蹭过去。
瞧他此刻的模样,活脱脱就如同一个受尽欺凌的幼童一般可怜兮兮。
韦云目光凝视着眼前的侄子,那张年轻而稚嫩的面庞上,流露出一种熟悉又陌生的神情。
瞬间,一丝回忆涌上心头,仿佛透过时光的长河,看到了曾经年少时的自己。
想当年,在娘家的势力尚未坚定地站在他身后支持之前,他也曾如同此刻的韦真一般,善于伪装和表演。
那时候的日子充满了艰辛与无奈,但正是凭借着这份演技,才得以在波谲云诡的宫廷争斗中艰难前行。
“这便是你的侄子,想来应是你第一次相见。虽说他有些许小聪明,可终究还是太过年轻,阅历浅薄,实在难以肩负起治理整个国家的重任。
朕期望你能出手相助于他,待到将来天下统一之际,只需让他安享荣华富贵,做一个逍遥快活的皇帝便足矣。”
尽管韦兴将韦真贬低得一无是处,但韦云心中却并未全然相信这番言辞。
要知道,宫廷之中人心难测,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若非事先确定周围并无暗藏的伏兵刀斧手,恐怕他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极有可能令这对父子对自己产生杀意。
“孤所渴望见到的,乃是一个强盛无比的晋国。如今侄儿这般不成器,难道你就不担心我会将其驱逐下台,取而代之,亲自登上这皇位吗?”
“咳咳……”
韦兴的声音不大却仿佛一道惊雷炸响在空气中,令两人皆是心头一震。韦兴与韦真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极为难看,就如同被寒霜侵袭过一般。
然而,韦兴毕竟对自己这位兄弟知之甚深。
短暂的惊愕过后,他很快恢复了镇定,伴随着一连串的咳嗽声,他满脸无奈地回应道:“朕自然知晓你的能耐,若是你当真存有觊觎这皇位之心,想坐上这把龙椅,当年又怎会出手阻拦大哥与三弟呢?
倘若他日后果真不成器,无法担当起治理国家的重任,到那时你废掉他,自己取而代之登上皇位,想必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听到韦兴这番话,韦云不禁微微一愣,对方胸有成竹的模样,似乎早已将一切都算计在内。
“呵呵~看来你是吃定我了啊!”
与此同时,一个疑问也悄然浮现在韦云的脑海之中,如此聪慧机敏的韦兴,究竟是因何缘故才导致这个国家沦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莫非真像坊间传闻所说,是由于他修炼仙法时所服用的丹药产生了强烈的反噬作用,从而影响了他的心智与决策能力?
亦或是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隐情存在?
对于这些问题,韦云一时之间也难以找到确切的答案。
回想起自己在草原上浴血奋战的岁月,在那个物资匮乏、粮食短缺的艰难时期,为了生存下去,他也不得不食用敌人的血肉。
而这样的事情,在当时那个战乱纷飞的年代里并非个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