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门,陈郡谢氏的家族会议开始了。
让江南士族支持陈郡谢氏,就离不开吴郡四姓,顾陆朱张。
“要说动江左士族,应先取吴郡顾氏一门。”
谢安的妻子刘氏,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提起吴郡顾氏,谢安还真有相熟的人。
“顾家,老夫和尚书右丞顾悦之素来交好,可取信一封。”
“此人身居高位,然非是顾氏宗主!”
谢道韫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顾辟疆,得此人一言。便可号令江左。”
不止是谢安奇怪,就连刘氏也不明其意。
“顾辟疆不过吴郡一功曹,如何劝说江左士族?”
顾辟疆,要说起他的园林,可以说是无出其右。
要说他一个郡里的功曹,主管的还是山石,林木这些小事。
怎么可能说动整个江南士族支持陈郡谢氏的北伐呢?
“顾辟疆,虽官位卑下,然为顾雍之孙,醴陵侯顾济之子。统领顾氏一门。”
对于世家门阀来说家传、家谱都由私人撰写,不具法律效力。
必须经由朝廷编撰、收藏,形成谱牒。
才能据以确定谁是士族,谁是寒门。据以选官、论人和通婚。
官修的谱牒不是某一姓的家谱,而是全国所有士族家谱的汇编或选编。
把天下所有士族的姓氏、郡望都列进去,每姓士族又都详细列其成员的名字、官位及血缘关系,这就是簿状谱牒。
就算是皇帝司马曜,要想理清盘根错节的各大士族之间的关系,还要拿到文德殿里的谱牒查阅。
对于谢道韫来说,那只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陈郡谢氏一些人出世,一些人入世,用两头下注,来保证在权力的交替中,维持地位,延续家族。
吴郡四姓也有自己的两头下注。
只不过方式有些不同。
陈郡谢氏,谢安既是朝廷重臣,又是家族族长。
吴郡四姓,因为有和孙权,这种“爱护臣下”的“仁君典范”相处的经验。
都是由家族的子侄入世做官。
族长反而留在吴郡当地,维护家族利益。
“叔父,可去信一封,就说请顾氏带头,上表请战。”
谢道韫手扶书案,凑在谢安耳边悄声说道。
“如此,可免去他连结北虏之罪!”
谢安这次吃惊到,花白的胡须不自然地抖动起来。
这种事情就连总录尚书事的谢安都从未听人提起。
谢道韫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再加上一条,若是能提供船只,今年王家占去的两千亩良田,便可退还。”
谢安刚要提笔,听她这么一说,又放下了。
“道韫,琅琊王家与吴郡士族素来不睦,常因田亩争斗不止,就是会稽王也阻拦不得,如何能退还良田两千亩?”
就连刘氏也不太敢相信,别说是顾辟疆了。
就算王凝之终日醉酒,政务、家务皆由谢道韫处置。
看在她忙里忙外的操持上,王凝之和他的五位兄弟能同意。
光是会稽郡的王家人,就有三十几户。
让他们都能把占去的土地再吐出来。
这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叔母安心,我自有办法!”
看谢安不动笔,谢道韫直接拿起笔,开始写信,同时问向谢康。
“小弟,你刚说阿羯,派商户往吴郡去,确有此事?”
作为对钱没有兴趣的谢家人,谢玄自然不认识商户,更不可能派商户去采购建材。
专心音乐的桓伊也没有和商户打交道的习惯。
“是阿兄委托给杨旭,杨旭又交待他去吴郡。”
谢道韫没有停笔,继续问道。
“可是出于弘农杨家?”
谢康回复说。
“经商户陈述,确实如此,是出自弘农杨氏一门!”
谢道韫像是意料之中,嗤笑一声,继续写着信。
“哼!哪里来的野小子,胡乱攀附!”
还在处理那些鸡毛蒜皮的杨行秋又打了喷嚏。
“阿嚏!谁又骂我?”
一直搭不上话的谢石说道。
“杨家人口多,又没有谱牒,总有些庶族冒认,不足为奇。”
“我的意思是,要是他肯尽心。”
谢道韫转眼写好了信,交给谢安。
“也可弄假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