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了邪马台国的外交使团,司马曜还要接受百官的拜贺。
说是百官,实际就只有还在尚书省等候的几人。
太子中庶子殷仲堪、中书令王恭、骠骑长史王忱。
尚书左丞王雅、吏部尚书车胤、中书侍郎范宁、中书舍人徐邈。
谢瑍因为自己的谏言,没有被采纳,愤然离去。
刚出了建康宫,就碰上了前来拜贺的几人。
作为陈郡谢氏子弟,这时留守朝中。
无非是作为人质,以稳定政局人心。
冬至这天要不要到宫里来拜贺,本就是天下士族表示态度的手段。
如今陈郡殷氏、太原王氏都有人进宫。
拜贺队伍里领头的三人,都是家族的代表。
皇帝有意疏远陈郡谢氏。
他们的反应自然也不会太热情。
王恭和王忱有意将脸偏到一侧,不去看他。
殷仲堪只是点头致意。
跟在他们后面十步开外的寒士代表们,却非常热情,离着老远就跟谢瑍寒暄起来。
王雅还特意凑近了恭维道。
“听文书说,今日有东夷使臣入朝,国书由阁下释意,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晚辈,拜见四位尊长!”
谢瑍正要行礼,被车胤拉了起来。
“年纪如此年纪,就能担当国事之任,当真是芝兰玉树,谢氏子弟。”
谢瑍仍是面无表情。
“尚书大人,过奖。为国分忧,分内之事。”
范宁对他躬身行礼。
“项橐七岁便作圣人师,甘罗年十二为秦国相。今,阁下年方十五,侍于君侧。我等老迈驽钝,当拜谢才是。”
谢瑍扶住范宁,行礼后说道。
“不可,不可,四位皆为朝廷肱股,晚辈少不更事,当向尊长讨教才是。”
徐邈端详着谢瑍,满眼羡慕。
“今日一见,方知芝兰玉树,必生于谢家庭阶。”
四个老人,围着谢瑍,一阵吹捧。
殷仲堪转过身来,打断了谈话。
“别耽搁太久,误了时辰!”
王恭和王忱站在远处,冷眼旁观。
手里捧着贺表的徐邈,赶紧跟上。
谢瑍还以为殷仲堪是来帮自己解围,拱手致意道。
“不能让陛下久等,晚辈,恭送四位!”
王雅、车胤、范宁三人也赶紧离开。
谢瑍还要向殷仲堪行礼。
殷仲堪轻蔑一笑,置之不理。
“下官,恭送大人!”
这样冷漠的反应倒是让谢瑍手足无措。
拜贺队伍往里去。
谢瑍转头往外走。
这一里一外,可以说是陈郡谢氏当下的写照了。
和皇宫内的冷清恰恰相反,乌衣巷内,谢氏公府外,人声鼎沸。
几个太尉府门下的案掾,正拍打着府门。
“秦爷,就让我们进去,拜会一下太尉大人可好?”
“我们可等了一早上了!”
秦爷只留了一条门缝,答复说。
“我也说了一早上了,我家老爷到广陵过节去,不在府里!”
“秦爷,至少把节礼和拜帖收下可好?”
那人不知是钻进来的,还是被推进来的,竟然将半个身子从门缝里伸了出来。
秦爷左手略一用劲,就把他送出门外。
“我家老爷,临走时有交待,今日是一份节礼,一张帖子也不收!”
就算他扯着脖子,大声地喊,也是于事无补。
门外的人是越聚越多,呼出的热气都顺着门缝飘了进去。
“太尉大人,向来是礼贤下士,今日为何一反常态?”
带头的几人,嘀咕一阵,拿了个主意出来。
“知道秦爷爱喝茶,今年的新茶早就包上了,一时忙乱,竟给忘了!”
看着眼前的一大包茶叶,秦爷换了副笑脸。
“那也不成,都回家过节去!”
这下门是彻底关上了。
听着上闩的动静,门口的几人打消了念头。
礼也不收,茶也不喝。
谢家搞得是哪一出?
摸不着头脑的众人,不打算离去,决定等到明天早上。
到谢府送礼,礼送不到,不要紧。
人要是没到,那才要紧。
他们是不约而同的在门口死等。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又不约而同的打消了。
一架马车,正飞速朝这里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