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林氏刚开了口，便被老侯夫人冷声叱责道：“住嘴！这么大个人了，行事还没有一点儿分寸，你是嫌家里的乱子还不够吗？”
见老侯夫人面色实在是难看，林氏哪还敢再说？
“齐氏不仅仅是胡诌乱扯地陷害了世子夫人，更是将侯府的子孙给害了去，由不得我不重罚。从今日起，齐氏每日在佛堂诵经半日，除此之外，一年之内好好在院子里静思己过，无事不得出院子半步。”老侯夫人目光如炬地看着齐景星。
先前对齐景星的那么些好感，此时几乎是消失殆尽。陷害家人和伤害孩子，在老侯夫人心目中都是不能碰触的底线，若不是看在齐景星进门的时日尚短，之前的表现还算乖巧的份儿上，老侯夫人对她的处罚必然要更重。
“是，景星听从祖母的安排！”齐景星麻木地应道。
说是无事不得出院子半步，实际就是禁足了。禁足一年的时间，在齐景星看来这个惩罚不可谓不重。
一年的时间能发生多少事啊？既然禁足，想来这一年的时间，她都将没法参加外头各府上的宴会了。一年不出门交际，再好的关系也该要变淡了。
若是再传出点儿对她不利的消息，她都没法出门当面辩解。
再则还要每日在佛堂诵经半日，简直就是让她在侯府的脸面尽失，让她以后还如何在下人们面前保持威望？
虽说是她有错在先，但是她也没有将人怎么样，真正受到了伤害的是她的身体和她未出世的孩儿啊！
她轻咬着嘴唇，心里一片凄凉。
“祖母，您这……”
“你也不是毫无过错！”老侯夫人凌厉地目光看向想要开口求情的闻晋崇，“你疼爱自己的妻子是好事，但是切忌助纣为虐。今日是没有造成太坏的影响，若是不能让她长个教训，将她胆子养得更大了些，你是想要百年侯府毁于家族内斗上吗？”
老侯夫人的话太过重了些，让闻晋崇不敢再言。
“夫妻二人为一体，晋崇不止是先前没有发觉事情的真相，更是在今日重重证据的面前，还能帮着齐氏将责任往外推。你一则是非不分，二则没有承担责任的担当。”老侯夫人转动着手中的珠串，疲惫地说道：“你如今已经入朝为官，这样的行事作风迟早有一天会害了你，严重点儿说不准会牵连都整个侯府。我们侯府的子孙允许碌碌无为，但是不允许眼盲心瞎，轻易被人糊弄。你如今有官职在身，我不能将你拘于府中，那便这段时日抄《往生咒》百遍，让自己能静下心来好好反省反省，也为你那无辜往死的孩子超度祈福一番。”
“是！”闻晋崇沉声应道。
老侯夫人心累不已，深深地看了闻晋崇和齐景星夫妻二人一眼后，起身不想再留。
“这段时间府上的事务就交到念儿的手中了，你尽量自个儿拿主意，有不懂的多问问几位掌事嬷嬷，尽量少叨扰些你母亲，让她好好休养。”老侯夫人走至晏姝念身旁时，停步交代道。
晏姝念顺势搀扶住老侯夫人的手臂，浅笑着看向老侯夫人，“念儿听祖母的，我送祖母回去！”
老侯夫人原是想要拒绝的，但是看着晏姝念那灼灼的眼神，拒绝的话到底是没有说出口。
任由她搀扶着，祖孙二人缓缓走出了玉芙园。
中堂内，林氏终于忍不住了，对着齐景星指责道：“你说说你这是做的什么事？这么大的事，不说我了，你连晋崇都未曾告知，便私自做决定。那不仅仅是你的孩子，也是闻家的骨肉啊！”
也就是因为闻晋霖还在此，林氏总不好将场面闹得太难看。
“夫君，都是我的错！”齐景星没有理会林氏，而是含着眼泪，伤心欲绝地看向闻晋崇。
事已至此，总不能因为这么些就休妻另娶，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
“唉！我也有错，若是我能早点儿发现……”闻晋崇小心地将人搀扶起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后，对着齐景星说道：“罢了，都是过去的事了。景星，祖母说得不错，我们夫妻二人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以后若是再有什么事，我希望你能和我商议后，我们一块儿做决定，而不是你将什么都做了，我直到最后才知晓。”
“我清楚了，以后再也不会了！”齐景星的眼泪流得更加凶猛了一些，这次的教训她可真是记在心中了。
“就这样就算了？”林氏被忽视也就罢了，哪能让事情在他们二房中就这样被揭了过去？
“她这次犯下的可不是小错，连孩子这么大的事……”
“娘！”闻晋崇冷声将林氏的话打断，“这事我心中有数，以后休要再提。”
林氏气闷不已，但是看着闻晋崇的眼神，到底是只能把对儿媳的不满埋进心中。
他们这厢心中都有着自己的计较，那边晏姝念已经随着老侯夫人一同进了福安堂。
“有什么事，你便先说吧！”闹了这么一通，老侯夫人的脸色算不上好，语气倒是柔和。
晏姝念和老侯夫人的关系算不得亲近，若是无事又怎会上赶着到她这儿来？
老侯夫人这会儿只想要清净点儿，所以也不和晏姝念假惺惺地客套了，直截了当地问道。
“我先前说过会亲自向祖母解释那批木炭的安排和打算的。”晏姝念将人搀扶着将老侯夫人领到太师椅处坐下，自己恭顺地立于一旁。
调整成了更为舒适的坐姿，老侯夫人抬眸看向晏姝念。
“在木炭入府之前，我便发现了不妥之处，只不过想到木炭的目标应是世子，所以我才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顺势让木炭入府，之后才好顺着这条线将背后之人调查清楚。”晏姝念没有卖关子，三言两语就将事情的关键之处讲了出来。
“而且木炭的毒性我已经找了好些个大夫仔细确认过，确保对常人不会产生危害，这才放心让其入府。原本我的打算是在事情调查得有了眉目后，便会将木炭换成正常的，倒是没想到最后却会发展成这样。”
“你的意思是说最初你便知道那些木炭有问题？”老侯夫人定睛看着晏姝念，“既是你反复确认过，怕是齐氏刚开始算计你时，你心中便已经有数了。也是，你若不是心中有数，又怎能在今日拿出那么些证据来呢？”
老侯夫人打量晏姝念的眼神中，慢慢浮现出了赞赏之意，“尽管你手中早已掌握了证据，却没有急着将证据拿出来，而是选择在他们再次朝着你发难时，再一举洗脱自己的冤屈。这事若是他们不再提起，怕是你也会将这些埋在心底。如此甚好，既有容人之量，又不是那委曲求全之人，颇有世家主母的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