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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然,你进来喝杯茶,歇歇脚?”

袁媛在莫名的情绪催动下,也许是酒精的迷幻,也许是心头的悸动,又或者是久翳的空虚……竟然鬼使神差的说了这么一句,让她自己都觉得十分害臊的话。

张舒俊的脚步一顿,转过身,看着袁媛,惊讶的“啊?”了一声。

不过看了一下她扶着门框,还有点站不稳的身子,和脸上的一丝羞怯和尴尬,想到肯定是脚扭伤了,不好走路。她又不好意思说,用的小借口。

张舒俊暗责自己粗心大意了,就又走了回来,轻轻的扶着袁媛,“那行,嫂子我先扶你进屋吧?”

袁媛也是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这小子竟然真回来了,脸上更感觉像火烧似的发烫。

不过在张舒俊把她轻轻扶住的时候,除了娇羞害臊以外,更因为他的体贴,而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暖心。

袁媛害羞的点点头,“那,实在是麻烦你了。”

张舒俊搀着她的胳膊,给她提供一下借力,稍微的侧后半步,两个人挤进了只开了半面,有些狭仄的房门。

袁媛脚步毕竟没有那么灵便,右脚稍微一沾地,就是一阵被电流激过似的疼。导致她的身子一歪,腰下的挺翘的部位,就撞到了落后她半步的张舒俊的身上。

虽然两人都穿着比较厚实的冬装,不过对于张舒俊而言,他的感觉可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那种翘挺圆润而有弹性的触感,还是让人心头止不住的一荡。

好在他的自控能力强大,即便是也喝了不少那酒,依然能压住心头翻涌的热浪

就是不知道其他的那些邻居,在回到各自的家里以后,在这即将来临的除夕的前夜,会不会提前鼓动起令人沉醉的春风。

……

还是第一次走进这间屋子的张舒俊,这屋子黑漆漆的,也不知道灯的开关在哪,就停下步子,让房间主人自己去找也不方便,就问道:“嫂子,开关在哪儿?我去开灯。”

袁媛揉了揉自己的脸,自己慢挪了一步道,伸手往身边的墙上一按,明亮的灯光,照亮了屋内的客厅和走廊。

她家的房子格局,不像一般农村的那样布置,中间是客厅或者土灶厨房,而是一条宽长廊,右手边朝东是一间卧室,左手边过了廊道,连接着三间屋子,都关着门,不知道是什么房间。

倒是长廊北侧有一扇门,应该是厨房和餐厅的空间。

看框架是四开间的屋子,进深和开间都很大。也不知道当初是谁设计的,反正更像是那种高层楼房建筑,和农村平房建筑格局的杂糅,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别扭的感觉。

不过毕竟是别人的家,张舒俊也不好置喙,何况都这么晚了,还是赶紧把这个小李媳妇送进屋,自己好早点回家睡觉。

张舒俊大略的扫了一眼屋子,虽然格局不太好,不过收拾的倒是干净,还有几盆养在紫陶盆里的花,都开的正好,有君子兰、绣球、四季海棠、令箭荷和蟹爪莲。

这些花儿在廊道里,正肆意的盛开着,好像在提前迎接着新春的到来。

看得出来,平日里袁媛也是一个十分热爱生活的人。

袁媛指了指东边的屋子,“这边。”

张舒俊扶着她就往里走。

本来以为这个独占一面的屋子就是一间卧室,没想到里面别有洞天,还是个套间。

入门之后,是个小客厅,什么长榻、软椅、茶几、电视柜之类的家具一应俱全,还有一排书架,摆放着一些书籍和小摆件,比如一对小鹿,几个相框什么的。

小客厅里边还有一个大大的衣柜,隔开了一部分空间,看起来像是衣帽间。

袁媛打开屋内的吊灯,橘黄色的光线柔和而不刺眼,照的屋子暖暖的。

张舒俊扶着袁媛走进小客厅,把她放到了软榻上坐下。

袁媛双腿自然的蜷起来,虽然醉意微浓,又受了轻伤,还是非常淑女风的,姿态端庄的坐好。

在桌子上拉过一个果盘,上面有红彤彤洗过的苹果、黄澄澄的橙子,示意张舒俊随意取用。

又按动了热水壶,烧了一壶水,动作娴熟而优雅的给他沏了一盏红茶,送到他的面前。

嗯,对于已经喝惯了自己家的灵茶的张舒俊,这小种红茶虽然也算茶汤如珀,茶香高长,滋味醇香,毕竟还是差的远了。

张舒俊坐到侧边的椅子上,接过茶盏,浅浅的饮了一口,就把茶杯放下。

然后就看到灯光的映照下,袁媛因为坐下而把双腿微微蜷曲起来,让身上的桃红色长款羽绒服向上一缩,露出来了一块小腿。也让被小皮靴包裹着的脚踝更加明显。

袁媛受伤的脚踝,已经明显得有了一些发肿。

张舒俊就问道:“嫂子,你家里有红花油吗?你的脚需要用点药敷一下了。这样能好的快点。”

袁媛侧头想了一下,摇摇头,“没有,平常家里很少备药的。”

“那……”张舒俊也是没想到,一般人家里好像还真不见的备这药。

他对这东西感觉习以为常,那是因为自小,他的先母,就在他家里,经常帮人正骨、接骨,基本上,她的那双看起来瘦削而干枯的手,只要往病人的伤处摸准了,只要一搭、一拿、一捏、一转、或者一推,或者一扽(dèn)。

轻轻松松几下,基本上无论是抽筋、扭筋、韧带拉伤还是掉环脱臼,除了比较严重的骨裂甚至骨折以外,其他的筋骨损伤那是手拿把掐,轻轻松松。

而每次给人治疗完,基本上都会用红花油给伤患按揉,然后再根据患者具体的情况,开一些比如骨碎补、川续断、地龙、金龟子、节节草(学名木贼)之类的草药,让他们或加醋泡水熏蒸,或者把这些药材煎熬成汤药,内服外用。

基本上用不了多久就能让人痊愈,正常下地干活。

再加上这老太太还有一手给人治迷眼、嘎箍眼,甚至用一支麻药,一块海螵蛸就给人人做眼科、动手术的绝活。

最绝的是,他母亲年轻的时候,来人看眼睛,只要老太太打眼一瞅,盯着对方眼睛不用一分钟,就能知道,对方家里有过什么事,在什么方位,有什么东西,是被来者动过,导致的病情。

小时候的张舒俊,刚开始还不信,真的能有这么神奇。

直到后来,看自己的老母亲给人看的多了,每次还真的说的都特别的准,这才由衷的钦佩自己的老妈。

不过可惜的是,老太太后来年纪稍微大了,眼科方面几乎就不再给人动手术了。

就凭借着这两项绝技,当初不仅左邻右舍,乡里乡亲,甚至就是十里八乡,全县乃至郡城里,都有不少人慕名而来,得到救治的人不计其数。

而且老太太对于乡亲们送来的诊费,向来是分毫不取,除了一些实在不方便拿的土特产,像什么杂粮、鸡蛋之类的,实在推辞不掉,象征性的留下一点,还大多都接济了穷亲流乞。

再后来,积德行善了一辈子,活人无数的老太太,更是和她老伴儿,也就是他的父亲,一起在那场“意外”的车祸里……

说起了红花油,张舒俊就不由的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也想起来外出求学前,在家里的点点滴滴。

话没说完,就陷入了沉默。

袁媛坐在软榻上,不自在的扭了一下身子,实在是张舒俊这时候的眼神,因为走神儿了,显得有点直愣愣的。

关键是他的视线“看”的方向,在别人看来,实在是容易让人误会。

那里对准的,分明是就算是被有些厚实的羽绒服包裹着,依旧能看出明显的弧度的酥胸。

尤其是本来就有点别有心思的袁媛,现在更是被他直愣愣的目光,给“盯”的心里发慌。

袁媛被这目光灼的不行,忍不住摆摆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喂?怎么了?”

被勾起往日的记忆,走神了的张舒俊晃了一下神,才发现自己的眼睛,对着的位置有些不太对。

对面既不是自己母亲的病人,自己也不再是当年的懵懂孩童。

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张舒俊咧嘴一笑,“抱歉,想起了一点小时候的事。”

袁媛这才发觉,自己刚刚只顾得动自己的小心思了,没发现他的眼神,虽然好像对着的是自己,却好像根本没有落在她的身上,反而有一种穿过了时空的深邃。

知道是自己误会了人家,反倒是袁媛不好意思了。

借着低头调茶的动作,掩饰了自己的心虚。

重新给张舒俊和自己都泡了一杯红茶,让温热的茶水,缓解一下刚才尴尬的气氛。

张舒俊喝完茶,有点想早点离开,不知道是怎么的,他在这总是感觉,浑身都有些不太自在。

尤其是袁媛的一双桃花眼,水润汪汪的,总像是表达着什么心思。

“嫂子,要是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睡,明天我再来看你,不行就去诊所看看,正正骨,拿点药。眼看就过年了,总不能拖着伤过年。”

“……你说小时候的事,我听王姨和李姨都说,你从小就和你的妈妈一起给人正骨,手艺可好了,是真的吗?”

张舒俊一听到袁媛问起这个,那可就有精神了,可以说,除了写诗填词、打拳练剑、养花弄草、听曲识韵、捉鬼降妖这几样,他最擅长的手艺也就是这一手正骨推拿了,这可是他自小耳濡目染之下和老妈学的最精的手艺。

比起给人品脉、开方地道多了,虽然也会一点点,不过毕竟只是偶尔看几本书,加上自己平时摸索着,玩一下,也没系统学过,给人把个脉还能说出来个大差不差、八九不离十的,开方子可就稍微差点意思了。

就是可惜了,自己老妈那一双看病人眼睛就能瞧事,看出对方是动过西墙的笸箩,还是碰了房梁上的箩筐。是撞了南山的刺猬,还是伤了北岭的蟒。

而且不仅能看的出来,还能给人轻松破解,包括那仅凭一片海螵蛸和一支局麻药剂,就能给人嘎眼睛的手段,实在是需要天生的资质和强大的胆魄,以及一双绝对稳定和精准的巧手。

他可没有继承到那双慧眼和这份精巧。

就算现在经过苦修,他的身手已经算是十分高明,达到了远超常人的地步,也不敢说就能和他的母亲一样,敢给人在那么简陋的条件下,给人做眼科手术。

“啊,这个多少是会一点儿,不过可没有我老妈那么厉害。她那一手可是堪称绝活,我可比不了。更何况我这么多年都没做过了,怕是现在手法生疏,要是不小心再给你伤势弄的更重了,反而不好。”张舒俊谦虚的说道。

“哎呀,我都不怕,一个大小伙子怕啥,这又不是什么重伤,就扭了一下,对你来说不是轻轻松松的吗?我可听王姨说了,以前她胳膊摔伤了,可严重了,还被你几下就治好了呢,怎么到我这就不行啦?”

被袁媛这么一挤兑,虽然知道是激将法,可哪个男的能接受别人说自己“不行”的?无论是哪个方面都不行,哪怕是张舒俊这样看着有点面瓜似的人。

再说了张舒俊本来就是面上柔和,骨子里刚硬的男人。

要不然也不能因为看不惯工程行业里的黑暗,离开自己热爱的园林园艺行业,冒着生命危险去做社会记者,去调查揭露各行业的内幕,曝光那些贪污腐败、偷工减料、弄虚作假,卧底什么黑物流、黑中介、黑诊所……

最终沦落到被人污蔑造谣,甚至被人投毒、围杀,更连累到自己的父母家人和其他的无辜百姓,惨遭无妄之灾!

扯远了,话说回来,就是到了现在,他的本性,也依然没有改变。

今天被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子说“不行?”,那我能受这?那必让你尝尝我学了十年的正骨手,到底行还是不行!

张舒俊把袖子一挽,来!就让你这小媳妇试试咱家学渊源的正骨手段!

既然要给人正骨,张舒俊也端起架势来,问清了卫生间,原来就在那看起来像是衣橱的架子后面,实际上是个套间大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