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十七岁的孙坚与父亲共乘一叶扁舟,欲往钱塘。
行至半途,艄公将船却骤然停驻。
何故?非他,只因途中突遇湖上之霸,水路之上的剪径之徒,专以劫掠过往商旅为生,其行径恶劣,令人发指。十里八乡的都叫他们河盗。
这伙人每每杀人越货得手之后,便返回岸边,分赃享乐,好不快活。
这个地方寻常商旅视作禁地,纷纷避而远之;即便是偶尔有船只经过,望见前方有这般凶神恶煞存在,亦不敢轻易招惹。
久而久之,这已成为当地百姓间不成文的规定:宁可绕道而行,也绝不轻易招惹是非。
正当孙坚疑惑之际,便问艄公:“老丈,前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我们不再前行?”艄公手指远方那伙人,轻叹一声:“唉,少年有所不知,若继续向前,怕是要遇上那帮无法无天的歹人了。”言罢,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之色。
顺着老人家那哆哆嗦嗦的手指遥遥望去,只见岸上一群人正忙碌搬物。
艄公道:“那是河盗正与其手下在分赃,不知哪家倒霉的船又遭了劫,哎,作孽哟,我等还是绕路而行吧。”
“老丈且住。”孙坚便向父亲言道:“请阿爹在此稍候,我去攻击这伙盗贼!”
父亲孙中大怒:“此乃你能办之事?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休得在此大放厥词,听阿翁的话,我等绕路而行方是正道!”
不过,孙坚似未曾期待父亲应允,全然不顾父亲那严厉且满含担忧的呵斥,提气而行,一边走,一边手指东指西,似在分配部队。
孙中在后破口大骂:“光天化日,这河盗竟敢在岸边分赃,显然未将官府放在眼中。然如今叛乱甚多,官府根本无暇抽出兵力对付这帮河盗。官府都难以解决的问题,你一 个17 岁的孩子竟要尝试,莫不是烧坏了脑子说胡话?”
但孙坚手执钢刀,越行越远,孙中也只得顿足捶胸,仰天长叹,又悔又急。
邪不胜正!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
孙中的话虽没错,但盗匪毕竟是盗匪,出师无名,胸中更无浩然正气。他们难道真不怕官府吗?
当然怕啦!
只不过官府没空搭理他们,他们越发嚣张而已。
如今见有人单刀而来,更是指手画脚,似作指挥之状,口中时不时打个呼哨,又似传命打暗号。众河盗惊惧,以为官府派人围剿,登时作鸟兽散去!
孙坚倒还真不客气,你跑了我就追,追上一个河盗,一刀将其脑袋砍下来,也算略有收获了。
当他回到船上,把那死人头扔在甲板上的时候,孙中早已经被吓得面如土色。他愣愣地看着这个把人头当西瓜砍的小子,总觉得他将自己的手艺学歪了,自己只教过他劈西瓜,可从来没教过他劈脑袋。
越看越觉得不太像是自己亲生的。
嗯,回去得问问自家婆娘,这小子确实是自己的种?孙中心中在暗想。
孤胆英雄孙文台,盗寇闻风皆丧胆的故事便悄然传递开来。
近水楼台先得月!
钱塘吴家后花园有一位姓吴的小姐,听弟弟吴景会色的讲着这个孙坚智斩河盗的故事。心里面开始摇了晃,这是个什么勇敢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嗯,好个英雄少年,不知道长得怎么样,威不威武?
男人都有个浪迹天涯的英雄梦,或者说是侠客梦。
而女人,尤其是怀春少女,更多的便是对白马王子稀异吧!
吴小姐很早就失去父母,与弟弟吴景相依为命,无比凄惨啊,尤其需要一个护保使者来到他的身边。吴家本来在吴县(今江苏州),后因为做官的原因迁到钱塘(今浙江省杭州市),也算是当地的名门望族。
孤胆英雄孙坚却因此事名声大噪。
不得不说,名望真是个好东西,也难怪吕布大为恼火,虓虎之名不显,反倒是边陲流民之谓大扬。孙坚不是第一个享受到名望带来的好果实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这名望却让他有了进身之阶。
当地官府被那些小毛贼搞得一个头两个大。
县令听说了这个小故事后,发现自己的地盘上竟然有这么厉害的人物,那可太好了!
这次有他帮忙,这么优秀的年轻人一定要好好重用!不行,光重用还不够,一定要给他一个重要的职位!
县令就聘请孙坚当了代理官,专门负责抓治安的事情。这里的代理,有点像现在的辅警。孙坚就这样开始了他的仕途!
举秀才,不知书。察孝廉,父别居,寒素清白浊如泥,高第良将怯如鸡。这是当时的一首童谣。
孙坚在这个时代的察举制下,像他这样的出身,那是一辈子都别想有人举荐当官啦!而且那些靠着父辈和钱财当官的纨绔子弟,实际上啥本事都没有!
现在工作已经有了,虽说不是一步登天,但也算是一个官府聘雇的临时工,有了个官身,以后做事就更方便了。
这就是孙坚当官的第一个职务,那是一个比芝麻绿豆还小的小官,但他的性情非常的豁达,揖盗擒贼颇多,胆气过人,身手不凡,身边也有一些追随者。
像孙坚这样的临时工还是蛮多的,这种临时工多为少年郎。少年郎在工作时间之外谈的最多的应该就是钱塘的吴小姐,才貌双全,惊若天人。
孙坚也不例外,哪个少年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
某次意外的邂逅,让孙坚一见钟情。于时,面对高门大户,孙坚也依然是不肯放弃,哪怕就算是明知门不当户不对,依然执着。
在孙坚一番水磨功夫下,孙中便忐忑不安地提着聘礼上门提亲了。
吴家的态度很是暧昧,既不说成,也不说不成。而是笑着收了聘礼打发孙中回家了。
等待的日子总是很漫长的,孙坚一等就等了两个月,吴家依然没有回复,但却等来了另一个消息。
荆州黄家到钱塘吴家提亲了!
一个惊雷将孙坚炸得外焦里嫩,莫不成吴家还有别的女娃?
细细打听,哦,这吴小姐还真有个吴小妹!
那也行吧,反正这也不是我的菜,我只要与吴大小姐成亲而已,荆州黄家的少年郎与自己做个襟兄弟也不错!孙坚傻傻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