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色的衣摆拂过庭院内种植的青葱草叶,晃晃荡荡的酒液混合着刺鼻的油味撒落满地。
一双黑鞋突然驻足在院内的一颗桃花树下,曜黑的眸子缓缓的掀开,看了看不曾盛开的花枝,又低头瞅了瞅树下的湿润的泥土。
良久的沉默,衣袂再次飘飘拂过,又往树下的泥里投入一片生机。
夜深人静,漆黑一片的种花街忽然亮起了一点火红的光,漆黑的浓烟升起,与天空中的乌云合并。
不知是谁在深夜里惊起一片酣睡的人群,滚烫而灼热的火势却拦截了一众哒哒营救的脚步。
烈火肆虐,明晃晃的火苗从脚底寸寸攀爬,灼烧的痛楚不及心头那片没有尽头的等待绝望。
手中的蛊笛缠绕着浅色的纱带,一口烈酒咽下,俊秀的眉宇被火苗吞噬,已经看不出人样的少年在最后的弥留之际低低呢喃。
“昨日太近,明日太远,等一个不可能的可能,一回就够了。阿姐,该换我当鬼了,你别藏太远,我怕...我找不到...”
滚滚黑烟好似被风卷成无尽的深渊漩涡,被烈火灼烧都不曾挣扎的少年突然痛苦的阵阵抽搐。
酒坛碎裂,火星迸溅,唯有手中的蛊笛仍旧被死死攥在掌心。
滚滚的浓烟仍在肆虐,可屋内却少了一道黑烟,只余炙热的火焰,烧到了几丈高,到处灰飞烟灭。
《大宝积经》:[地狱、恶鬼、畜生、修罗道]
修罗道,六道之一。
世间众生,我执念重,多嗔好斗,堕入修罗。
修罗城,是由世间众生求而不得的怨气而生,求之不得,放之不下,心中产生种种苦怨,都会化作纠结不解的执念,凝聚在一个物件之中,不甘愿入轮回者,都有机会穿越此处,堕入城中。
修罗城不是天堂,不是地狱,更不是人间的地方。这里妖魔鬼怪,鱼龙混杂,多得是从不同时间,不同时空,堕入此道的不同生物。
这里只有弱肉强食,不管是妖,还是魔,是人,还是鬼,都会为了失去原本的生存法则,仅凭一身蛮力在此界为生存争夺空间, 争夺物资,每时每刻都无一不在生死一线之间。
不仅如此,修罗场还有风火水起四节轮回,每月劫起之时,幽灵怪也会随之而来。
初到此城,满身烧伤的乐如言就被万宜超市的老板所救,日日在这无池之水边,凝望那道他无论如何都放不下的执念身影。
“以后你就是我的弟弟了,名字嘛...我姓乐,你以后就叫乐如言了。”
“你要想银对她的哥哥一样,对我这个姐姐好,知道了吗?”
“哈哈,阿言,你怎么越来越老气横秋的了,一点也没有从前可爱了。”
“阿言....如果我始终都无法逃离横滨这座城,你能替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
“阿言,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阿言要相信我啊,阿姐是不会骗你的。”
“嗯,我答应你,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戴着兜帽的长发男人沉默的盯着池中的人影,绑在手心中的紫纱揉的变了形,面具下是被毁的五官皆非的脸,那扭曲的薄唇轻轻蠕动着
“阿姐...”
一声惑人的轻笑声从身后传来,回眸望去,身形娇小,少女容颜的女子光着白皙的玉足,迈着妖娆的步伐款款行来。
她目光扫过乐如言脸上的恶鬼面具,轻呵一声,手中的长烟管漫不经意的从他的胸前划过。
一只通体银白的木枝蛊笛就这样突兀的从他的体内被勾了出来,乐如言震惊的瞪大了眼,伸手将其握入掌心,匪夷所思的望向身前的双面狐。
“你本不该来此,但这只奇特的蛊笛附着上了一缕魂魄,同样也是一缕执念,因而牵引着你堕入了这座城。”
乐如言死咬住唇,沙哑的嗓音如同被铁锯磨过钢筋一般刺耳难听:“魂魄?是我阿姐的魂魄?”
“是人皆有三魂七魄,其魂有三,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人魂。而七魄,乃是指喜、怒、哀、惧、爱、恶、欲。”
纤纤玉手染着朱红的蔻丹,轻轻松松的便从乐如言的手中拿过蛊笛在指尖跳跃着翻转。
“魂源曰命,魄源曰心,这上面的一魂一魄乃是你姐姐脱离的人魂与情魄。”
“听你所言,你姐姐身上的蛊虫来历非凡,可天之道,有所得,必有所失。少了这一魂一魄,又消散了人身,此刻她到底是死是活,是怪是神皆不成定数。”
朱红的指尖将蛊笛轻巧的放入对方的手中,狭长的绯红眼尾露出一抹调笑:“唯一能肯定是,舍掉了这一魂一魄的她,是绝不会再认你这个便宜捡来的弟弟了~”
乐如言浮躁的情绪波荡,低眉凝视着手中的蛊笛,久久不曾发言。
“所以啊,不如舍了你这丝带,跳了这塘无池,从此执念也好,魂魄也罢,洗个干干净净,一了百了,说不定你还能与这一魂一魄,在来世结个真正的亲缘。”
乐如言望着这一池湖水,沉声喃喃道:“来世?我非我,她非她,即便结缘了又与今世的我何甘?”
“你说她的生死未成定数,那就一定还活着,我要去找她,不管她认不认我这个弟弟,我都要听她亲口说出来!”
女子悠哉渡步,一颦一笑媚骨天成:“少年人,你想找你的阿姐也不是没有办法,但我是个生意人,救你一次已是亏本,不过是看在你这只蛊笛的份上,结个善缘罢了。”
“可这之外的情报,就得另算了....”女子媚眼轻佻,手中的烟管挑起他的下颌道:“你给得起我想要的吗?”
乐如言沉眉抬首,嘶哑着嗓音出声道:“除了这具残破的身躯,我别无他物,只要你能帮我找到我阿姐,不管你要我做什么事,我都可以拼尽全力为你去做。”
一阵轻快的欢笑声从女子的口中跃出:“呵呵呵,少年人,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我要的很简单,只需你的....”
女子的头颅转为扭曲的反转为狐面,原本娇俏的音色也变得沧桑老成,狐狸的口吻吐出一口云烟,扑面而来的道出两个字:“执念。”
............
三千世界,一物一数,一尘一劫,所积尘数,尽充为劫。
得那位两面狐的相助,凭着被她改造过的蛊笛乐如言踏上了寻姐之路。
一方主界,能衍生出万千平行世界,吹响蛊笛,上面的一缕魂魄便能指引乐如言准确落入有关乐悦月的各方世界。
第一个世界他才刚落地不久,寻寻觅觅只听到些流言蜚语,顺着蛊笛的指引前去,却只有一栋烧焦的荒凉鬼屋。
“这一家三口都是遭了报应,死于非命,可千万别靠近了,这栋房到现在都没修缮,就是因为晦气!”
“听说这家的男主人是个伥鬼,到处勾搭女人给自家老婆烹煮,就是为保青春容颜,否则她怎么可能长成那副狐狸精样,说不定这一家人都是妖怪变得。”
“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这么迷信,这世间哪里来的妖怪啊,我倒是听说就是因为这家男人出轨,女人才会疯了,最后连同自己的孩子一起烧死在屋子里,可怜啊。”
“要我说啊,正是因为他们生了个祸害,养了灾星,才染了一身孽障,明明从前那么恩爱的一对夫妻,怎么会落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乐如言阴沉沉的盯着说闲话的人群,记住说他阿姐坏话之人的样貌。
待夜深时,探完这座被烧毁的房屋,乐如言再次用蛊笛确认此世的阿姐已经故去,便在月黑风高之时,绑了那几个说闲话人拖进废弃的鬼屋。
被点哑穴还拔了舌,连惨叫都无法出声的几人,惊恐万分的看着眼前宛如地狱恶鬼的面具,哭丧着不停磕头求饶。
“不管是哪一个阿姐,不管她是非善恶,只要谁敢说她的不是,我都会把他的脖子扭断!”
至此,鬼屋里又多了几桩命案,可凶手却早已脱离此界,前往了下一个世界继续寻姐。
辗转几世,乐悦月总会在他抵达前死于非命,天灾,人祸,病逝,自杀,反正没有一个好结局。
之后的世界更是连阿姐的消息都没有,可他却遇见到了自己的同位体,还不止一次。
第一个同位体与他长相不同,反而与阿姐有七分相似,也正因如此他才会驻足停留,陪着他寻找身世。
真相揭开后,却发现他的名字原来同他的一样,只是阿姐却在出生没几个月后便早早夭折,没有姐弟缘的他们连面都没见过,只有一个因接连失去两个孩子至此疯掉的母亲,证明着他们之间的关系。
第二个同位体有着和他一样的混血长相,乐如言也在穿越了好几个世界后头一回见着了阿姐的同位体。
那是一个重组家庭,阿姐的母亲在生下她时便难产而死,而阿姐则在她的奶奶过世后,被父亲接回了那个重组的家庭。
他那个同位体的母亲,因为年少轻狂放纵与一个俄罗斯人未婚先育的生下了他,在家庭的压力下,终究还是被迫与阿姐的父亲重建了新的家庭。
由于两位家长风流成性,约定各玩各的互不干扰,对自己的孩子自然也不会有多少关注。
因此同位体的他依旧是被阿姐的同位体细心教养着长大的。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乐如言藏在暗处,看着前方已经成年的阿姐与同位体的他站在红绿灯的路口,并肩而立。
她侧着脸,漂亮的眼眸中满是戏谑的神情,口中不知说了些什么,让一旁单肩挎着书包的少年表情稍显着窘迫。
他似是无奈的叹息着,抬手指着亮起的绿灯避开来自姐姐的调笑八卦,顺便转移话题。
两人慢步踩着斑马线,话题却又聊到了少年的窘迫处:“姐,求你别笑了,我性取向真的很正常!!我舍友对我殷勤完全是因为....”
【乐如言】说着又噤了声,毕竟他总不能说那群色狼是把他当小舅子才会如此关怀他吧?呵,他才不会给那群见色起意的流氓一丁点儿机会,没有人能配得上他姐!
闲聊的两人并未注意到远处失控的车辆,待汽车即将冲到眼前时,【乐悦月】才面色惊慌的下意识将身边的弟弟推离危险。
“姐!!”
眼看【乐悦月】即将丧生于车祸,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速度极快的黑影飞快的将【乐悦月】抱住,可却避不开已经临到跟前的车头。
砰的一声巨响,两人被一同撞飞,乐如言强忍着被撞击的疼痛,提着内劲减轻坠落的冲击,一手护着【乐悦月】的后脑,在坚硬的水泥路翻滚着卸掉冲撞的力度。
毫发无伤的【乐悦月】连忙爬起身察看救命恩人的情况,【乐如言】也急匆匆的赶来扶起自己姐姐认真检查。
在【乐悦月】无奈安抚自己的弟弟时,那位黑衣人莫名却不见了踪影。
“诶?姐,救你的人呢?”
【乐悦月】迷茫眨眼:“嗯?刚刚不是还在这儿吗?我出现幻觉了?”
在经历的多个世界里,这里是唯一能见到活着的阿姐,且与他的同位体有着亲缘联系的地方,乐如言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再一次失去唯一的亲人。
乐如言用左手掀开面具,吐出一滩血,无须检查也感觉到了自己右手的骨头已经断裂,好在他学的是万花内功,只要能缓解体内的伤势,保住性命,只是断一只手而已,对于近乎全身烧伤的他来讲,算不上疼,更谈不上严重。
再次回眸,看着围了一圈人的事故中央,那位与他长相相同的少年,此刻正护着他的姐姐与醉酒的肇事者拉扯干架。
而阿姐的同位体,神情担忧的在周围来回扫视着,似乎在寻觅着什么人。
乐如言口中含着血丝,释然的轻笑道:“呵,真好啊,但可惜,你不是我要找的阿姐。”
不知又经历了多少世界,蛊笛上的银蝶也渐渐黯淡,寻找阿姐的路途也变得更为艰难,机会也愈加渺茫。
乐如言也在辗转各个世界间差点误闯幽冥界,若不是蛊笛及时将他带走,只怕早已丢失了性命。
看着手中又快要变作枯枝的蛊笛,乐如言知道下一次如若还是不能找到阿姐,运气好他或许能再次回到修罗城,运气不好怕是要魂消异世。
可阿姐都能穿越异世与他结下亲缘,他不相信和阿姐之间的缘分就这般的浅。
何况他本就是将死之人,哪怕要为寻找耗尽这一生,比起浑浑噩噩的死在那座修罗城的好。
再次睁眼时,乐如言便敏锐的感觉到此界不同,也是第一次在万千世界里,感受到有着如此浓郁的灵气世界。
还未等他认真打量周身的环境,却发现自己此前在其他世界之中受过的伤,现下已经被人妥善处理过。
“哇,你终于醒了,你稍等一下,我去叫药研来再帮你瞧瞧,要不是你伤的太严重了不好挪动,否则该是送去碧蝶谷治疗的。”
头一次在寻姐之路上再次听到霓虹语,让乐如言有一瞬的恍惚,毕竟跨越的众多平行世界,阿姐基本都在种花国。
他抬手摸了摸依旧戴在脸上的面具,扯着嘶哑的嗓音连忙出声道:“谢谢,我没事,请麻烦等一下。”
乐如言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四周充满和风建筑的室内,散发着稻草香味的榻榻米,朦胧氛围的半透明樟子纸,原始形态的风格,简约、怀旧,又不失独立隐蔽。
又看向前方长发飘逸、貌若好女的美少年,从他偏现代学院风的衣服来看,乐如言一时没拿定这里到底是什么时间段。
“请问这里是哪里?又是什么时代?你刚刚说的碧蝶谷又是何处?”
少年伸手将乐如言扶起坐好,友好的为他解惑:“这里是(chong)重月界,不讲究什么时代。碧蝶谷是碧蝶圣使大人所掌管的地界,而我们这里是鎹鸦苑,掌管此处的是芙音圣使。”
“碧蝶...”乐如言眸光闪烁,按捺住心下的颤抖,开口的话语却还是不免夹杂着些期待:“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个名叫乐悦月的女子?”
少年歪头思考了一阵后,诚实的摇头道:“抱歉,我没有听说过叫这个名字的人。我们这里多数是刀剑付丧神,侍奉的是七大圣使,重月界除你以外并无其他人类。”
乐如言蹙了蹙眉,却也不气馁,继续试探的打听道:“这里没有人类?你所说的圣使大人也都不是人类吗?”
少年以为他在害怕,便出声安慰道:“别担心,这里虽然没有人类,但大多数刀剑对人类都没有恶意,七位圣使大人虽然都是妖怪化形,却也并不讨厌人类,你还是芙音大人亲自捡回来的呢。”
“如此说来,我该是去拜访一番芙音圣使大人,不知我能否当面言谢呢?”
少年纯真的好似没有一点心机的点头道:“当然可以,只是芙音大人去排查结界漏洞和隐患了,不过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你肚子饿了吧?我先去厨房给你端点吃的,等吃饱后我再带你去面见芙音大人吧。”
待少年退出房内后,乐如言才从袖中拿出蛊笛,才轻轻吹出一个短促的音节,无形的柔光便迫不及待的划出一条指引的银线。
这让乐如言更加肯定阿姐一定在这里!只是阿姐的圣宠算上治愈的碧蝶总共也才六只,第七只哪儿来的?芙音是谁?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好像真的找到他的阿姐了!!
顾不上其他的乐如言立刻爬了起来,脚步急切的顺着指引向外走去,银线绕过前庭部屋,视线骤然开阔。
举目望去,远处繁花翠碧,青山环绕,近处田园风光,清新自然。
天际宽广辽远,云雾缭绕,却能在若隐若现间看见最高处悬浮的天空之城。
穿着运动服的男子走到出神的乐如言的身侧友好道:“我是压切长谷部,隶属于鎹鸦苑的芙音主上的打刀,尊敬的人类客人,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助你的吗?”
乐如言当即就想问天上的那座城里住的是谁,可脱口而出的话锋又莫名的转圜成另一个问题:“你们这里....为什么没有人类?”
压切长谷部面色无偿一本正经的解说:“不满直言,我们的本体都是人类的刀剑,被拥有灵力的人类锻造出来的分灵,赐予我们身体,主要任务就是守护历史,歼灭溯行军,统一为时之政府管理做事。”
“但因为一些原因,我们被时之政府,被将我们锻造出的审神者舍弃,因此许多刀剑不再信任人类,不过在意外融入重月界后,又出现了诸位圣使大人,我们便被明初大人分配着成为了他们的刀剑,侍奉不同的圣使。”
乐如言疑惑:“明初大人是谁?”
压切长谷部望向天空继续道:“明初大人是那座圣月城里唯一的刀,与我们这些以分灵锻造出的刀不同,明初大人是由本体化做的人型,也是除七位圣使以外,唯一能侍奉月神大人的近侍刀。”
“月神....”
“啊!找到你了,身上的伤还没好,你怎么一个人到处乱跑?好在这里是鎹鸦苑,环境与刀剑对人类都很友善…”
鲶尾藤四郎:“长谷部先生也在啊,人类先生若是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问长谷部先生,他是最早出现在重月界的刀剑之一。”
乐如言有些奇怪的提出疑问:“告诉我这些没关系吗?你们好像一点都不怀疑我的来历和企图?”
鲶尾藤四郎盛开最纯真的笑容说着最可怕的话
“没关系的,毕竟你只是个人类罢了,如果有问题就直接送去风蜈殿审问完再灭杀掉就好了,即便你能逃出重月界,也会很快忘了这里,但圣使大人对先生的追杀却不会停止。”
待鲶尾藤四郎的最后一个话音落完,压切长谷部才出声打断道:“咳咳咳!鲶尾,你去处理鸟舍那边的内番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乐如言:“......”这就是鎹鸦苑对人类的《友善》吗?不过做法却意外符合他的心意呢~
之后经压切长谷部的讲述,整个重月界是由诸多废弃破碎的本丸拼凑融合而成,再由众多刀剑和七位圣使重建改造成如今的样子。
七位圣使的本体分别为灵蛇、天蛛、圣蝎、风蜈、玉蟾、碧蝶、以及鎹鸦,也是刀剑们侍奉的第一任由妖怪出身的审神者
(外形可参考粉红b站的《五毒宠物的正确使用方法》但灵蛇改动,请勿带入。)
灵蛇圣使是双生蛇,两位灵蛇使共同管理着一个本丸。外貌像十三四岁的少年体型,脾性也较为活泼顽皮,对自己的刀剑很是护短。
他们兄弟非常喜欢带着刀剑出阵远征,重月界内许多设备与建筑材料以及一些动植物都是由两位双生蛇大人带回。
天蛛使是位成女姬君,重月界也是由她亲自设计建成,性格沉稳干练,跟在她手下的刀剑做事都非常靠谱。
圣蝎使是七八岁的正太体型,辅佐着天蛛使建城,性格不如灵蛇使活泼好动。
平日里总是一副清高冷傲,不爱说话的样子,可每当面对自己刀剑无微不至的关照,他就会变得碎碎念的嘱咐刀剑先照顾好自己,少管他。
风蜈使是位成年男子,做事雷厉风行,干脆利落,手下的刀剑多为暗堕过的刀剑,负责巡视保卫重月界的几个重要结界点。
玉蟾使同样是位正太小孩,性格热心直率,可靠大方,财运极佳,随便路过一条河,都能在原地捞出金沙,像个会行走的散财童子。与刀剑的相处方式,则是他在前面走,侍奉他的刀剑在后面捡。
他与芙音圣使一样,主要任务是与时之政府接洽,他负责吸引视线,芙音圣使负责收集情报,顺便薅薅时之政府的羊毛。
重月界有部分刀剑都是他和芙音圣使从万物的刀剑陈列处带回来打工建成做日课的。
碧蝶使则较为特别,或许因为本体是只小蝴蝶的原因,她化形后也只有巴掌大小的小萝莉,身后还有一对碧绿的蝴蝶翅膀。
她所在的本丸刀剑第一次侍奉这样的一个审神者,那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嘴里怕化了,生怕一个不留神就把审神者弄伤了。
但实际上碧蝶圣使并不像看起来那般脆弱,反而像春日的太阳一样给刀剑无尽的包容和温暖。
她温婉可爱,轻盈优雅,却又不失坚定与稳重,很多刀剑受伤了基本都会选择去往碧蝶谷疗伤,而不是进自家本丸的修复室。
因此碧蝶谷最多的便是碧蝶大人的分身蝴蝶,毕竟大人也不是经常待在本丸里,有时会跟随其他圣使出阵远征,有时会前往上层的圣月城陪伴月神大人。
芙音大人的本体是只鎹鸦,鎹鸦阁也培养着诸多能与其他圣使和刀剑远征的鸟类,也是重月界的最主要的情报部门。
压切长谷部在介绍完重月界内分部后,继续讲述重月界的建成由来
在最起初,重月界建成之前,除了一群溯行军便没有任何生物,也不存在圣使大人,他所在的本丸也是意外被融合进了此界。
“直到我们这群被舍弃的刀剑和溯行军拼死对战时惊动了沉睡的月神大人,我和本丸仅剩的其他刀剑才得以存活下来。”
“月神大人虽并未对我们进行同溯行军一样的清缴,却也将我们视若无物。不过在那之后重月界也开始有了生机,一些重伤的刀剑也奇迹般的挺过了碎刃的下场,伤势也很快就痊愈了。”
“因月神大人并非人类,我们也不敢过于靠近将她惹怒,只能日日奉上一些寒酸的贡品,作以感谢她的庇佑与救赎。”
“那时候的月神大人喜欢待在后山上,有时也会下山转悠,静静的待在一边看着我们干活,我们有尝试过上前问候,但月神大人总会在我们靠近前消失。”
“从前的重月界气候很是寒冷,天空也总是阴沉沉的看不见一丝阳光,常常会飘下寒冬的大雪。”
“直到某一天,栗口田的五虎退担忧仅存的种子会不会因此而冻死时,天空就突然亮了起来,积起的雪层也被骤起的狂风吹化卷走。”
“我想,退的心愿应该被是月神大人听见了,所以自那以后,重月界的四季也就正常的轮回起来。”
“第一个接近月神大人的也是五虎退,那时的重月界因为废弃的本丸太多,空间的秩序混乱,重力上下颠倒,很是险峻。”
“退的仅剩的一只小老虎不小心闯出了地界,迷失了方向,我们找了许久也未曾找到。退着急心切,脚下不小心踩空,从边缘坠落至看不见地底的深渊,是月神大人将他抱回,同时也带回了失踪的小老虎。”
“被救起的退很喜欢月神大人,他说月神大人虽然看起来很冷漠,但是他能感受到月神大人很喜欢温暖的东西,因此常常去往后山想自荐做月神大人的护身刀。”
“也是在那时候,我们与月神大人有了第一次的沟通,也是第一次观察到月神大人的眼睛原来是无法视物的。她也一直把我们当做人类在看待。”
“了解到我们原来是刀剑化身的时,我们也才知晓月神大人是有属于自己的刀,那一天,也是明初大人正式诞生的日子。”
“明初大人是我们从未听说过的日轮刀,也是刀剑之中唯一化身为女性的刀。可月神大人在赐下名字后便消失不见了,只留下明初大人黯然神伤的留在了本丸。”
“当时的栗口田只剩下五虎退一把刀,孤独的退便成为了明初大人的小尾巴。或许也是担心被主人丢下的明初大人太过伤心,所以才会用最笨拙的方式想去安慰她吧。”
“明初大人的头发跟她的眼睛都是银色的,站在阳光下会闪耀出跟彩虹一样的流光,在夜晚时又会像星河一样梦幻到不可思议。”
“只是明初大人很讨厌自己的头发跟眼睛,更认定正是因为自己长成这副样子,所以才会被月神大人厌弃。”
压切长谷部深沉的叹息一声道:“可是月神大人根本就看不见啊....怎么会因为长相而厌弃她呢。”
听着长谷部对明初的描述,乐如言不经意想起阿姐曾经写下的那一堆令人神经衰弱一言难尽的玛丽苏文....
什么七彩的眼睛,七彩的头发,精神癫狂的恋爱脑女主和动不动就命给你的霸道总裁。
以及流泪的钻石和会伴随情绪而随之变化的花瓣氛围....他真的很难不怀疑这是不是阿姐的恶趣味.....
感觉精神被再次污染攻击的乐如言猛的甩了甩脑袋,然后艰难的张了张口询问道:“那位明初小姐...她的精神状态...咳不是,那后来呢?”
“后来啊....明初大人就消失了一整天,再次出现时...”压切长谷部望着天边的云彩陷入纠结的回忆。
那日,天空中下着薄雾般的细雨,眉眼处长着银鳞妖纹般的少女从雨中款款而来,流光溢彩的银发被雨雾蒙上一层纱雾。
她的相貌精致冷艳,眉眼间透着一种雌雄莫辨的英气,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有一种超强的距离感,似乎不太好相处的样子,但前提是她不说话。
待她走近后压切长谷部才发现她双目紧闭,冷艳的面容严肃中似又带些急切的询问他道:“长谷部,我有件非常严重的事情想请你帮个忙,请问你的部屋在哪里?”
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的他来不及思考是否合适,便依言的将她待回自己的住所。正想询问她的眼睛怎么了,却满脸问号的被赶出了自己的房间。
“不要告诉任何人我这里,外面,就拜托你了!”
“嗯???等等!明初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说清楚啊!”
很快 ,压切长谷部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他震惊的望着消失已久的月神大人挥动着双翼从天而降,那双原本属于明初的眼睛,此刻正长在月神大人的眼眶里。
月神大人甩着长尾,目标明确的朝着他的屋子游动而去,也不知他当时哪里来的勇气,居然敢将月神大人拦在屋外。
看着月神大人冷若冰霜的脸,压切长谷部小心的开口道:“月神大人,请..请问...您来这里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他们虽得月神大人的庇佑,却并不是她的刀,也没有机会成为她的刀,一直生活在这里也是因为他们的本丸已经被融合在这个奇怪的地方,无法分割。
本丸是他们唯一的家园,唯一的执念,唯一能在时空乱流中保全仅剩的刀剑性命的地方。
好在此处没有恶欲熏心的渣审,也不受时之政府的管控,更没有从时空缝隙中突然闯入的溯行军。
在这里不需要远征,不需要出阵,每天只需要种田收菜,洗衣做饭,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生活平淡如水,活的像个人类。
可太过平静日子,也让仅剩几刃的刀剑也不免怀念曾经死去的伙伴....
陷入回忆的长谷部在月神大人轻飘飘的一眼唤回神,未等他再次出口询问,便见她直接面向屋内的人开口道:“乐明初,出来,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抱歉,主人,我并不在长谷部的家里。”
压切长谷部:“......”
月神大人:“......”
每次见到月神大人时,她的表情总是冷漠淡然,不见一丝波澜,然而在此刻,压切长谷部能清楚的看见她抽搐的额角和深深的吐息。
“乐明初,我不需要你的眼睛,拿回去。”
“主人在说什么啊?我是刀剑,刀剑是兵器,兵器是不会长眼睛的,不信你问长谷部,他的本体就从来不长眼睛!”
被cue压切长谷部:“......”难道因为是一把年岁不长的新刃,所以智商也不高吗?
虽然不知道明初是怎么把自己眼珠子抠下来装给月神大人的 ,但压切长谷部相信她这样做也是因为太过喜欢自己的主人,担忧她的同时也想要得到她的关注,而不是被抛却在他们的本丸不闻不问。
因此,压切长谷部替明初解释道:“月神大人,我们作为刀剑,为主人披荆斩棘,扫除忧虑,是我们职责所在。”
“明初小姐作为陪伴您的护身刀剑,自然会担忧你的身体状态,请您不要太过责怪她的自作主张。”
“是的主人,长谷部说的没错,曾经我碎刃,主人愿意用自己的骨血将我重锻,如今主人有缺,我自然也要用自己来将主人补全,绝~对!不是嫌弃这双眼睛,才会把它给您的!”
压切长谷部在听到月神大人竟然用自己的骨血重锻碎刃,为这份对自己刀剑的重视感到深深的羡慕,而他的原主人织田信长却随手将他送给了一个连亲信都不是的家伙。
但是....压切长谷部面部扭曲的握拳对着屋内喊道:“把最后那句话给我撤回去啊喂!!!”
在那之后月神大人拖着明初小姐后领子就消失了,待明初小姐再出现时,眼睛并未恢复,身边还便多了几位圣使大人,可月神大人却再未出现过了。
听完故事的乐如言,也终于见到了芙音圣使,芙音原名福丸,在化形变成一个可爱的小萝莉后就改了名字。
她是乐悦月在第二个世界才成为了她的圣宠,在横滨时虽有过一面之缘,但实则并不熟悉。
如今福丸化了型改了名,乐如言也遮了脸毁了容,谁也不认识谁,好在因他一身伤的原因,乐如言被送往了碧蝶谷。
可乐如言也不太确定当初只是那几只圣宠是否还记得他,但让他意外的是在碧蝶谷陪着刀剑来疗伤的灵蛇小白居然率先凭着气息认出了他。
待他问起乐悦月的状况时,几只圣宠都面面相觑,沉默叹息。
察觉到不对劲的乐如言拿出蛊笛,解释了自己为何能找到此处的原因,也让诸位圣宠了解到了乐悦月为何会越来越淡漠无情的真正原因。
每天不出门,不说话,总是独自待在圣月城内修炼。明明记得所有事,所有人,却从未利用穿越时空的设备去试图寻找曾经她在乎的那群人类。
除了他们几只圣兽和日轮刀明初偶尔能见上她一面,不管是他们带回来的人类还是重月界里的刀剑,都被排斥在圣月城外。
乐如言想见乐悦月,福丸和明初都很怀疑他到底能不能踏上圣月城的地界,不过其他圣宠都很积极,期望他的出现能将主人的情感重新唤回。
青蛇沮丧垂头:“主人变化好大,比我的本体还冷,不管我怎么惹她生气,她都不骂我蠢蛇了。”
白蛇翻了个白眼无语:“....所以你从前都是故意讨骂的吗?”
玉蟾拍着乐如言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主人一定会见的,言言弟弟可是主人亲口认定的家人,就算现在不认了,言言也可以当我的弟弟嘛!”
被一个还没他腰身高的小正太安慰的乐如言:“......”谢谢,大可不必。
小碧蝶神情担忧的围着乐如言飞来飞去,最后停在他的眼前,小手贴在他的面具上伤心道
“我能看出来哦,言言为了找主人一定吃了很多的苦吧,放心吧,主人在哪里,哪里就会是你的家,你也是我们的家人,哪怕主人不见你,我们也会好好照顾你的。”
被一只还没自己手掌大的小蝴蝶像个长辈一样安慰的乐如言:“.....谢谢,但是....”非得把名字叠起来叫吗?
圣蝎附和的点了点头,天蛛也眼中略过一丝笑意,风蜈瞥了眼乐如言,心下却并不乐观。
明初见此站起身道:“那言言便随我来吧,你们是跟着一起,还是等在这里?”
乐如言:“......”虽然找到阿姐很开心,被圣兽接纳也很感动,但你们对我的称谓真的就这样定下了吗??确定不再改改吗?
最后诸位圣宠一致决定陪着乐如言一起去,如果他被主人现在的态度伤了心,它们也好及时安慰。
乐如言:“.....”来自圣兽的关怀让人窒息,话说他们不都是冷血动物吗?这么热心完全不符合他们的本性啊。
不知是因为蛊笛中有乐悦月魂魄的原因,还是因为圣宠集体探望的的干扰,乐如言成功来到了圣月城的地界。
比起下方的溪流奔涌,繁花丛生,一副生机勃勃宛如仙境的景象,圣月城却是天寒地冻,雪虐风饕,整座城不像城,反而像座由冰雪铸造的牢笼。
寻姐之路上,乐如言幻想过很多找到阿姐时的场景,却独独没曾想过,见一面自己的姐姐,还需要等在外面让一柄刀进去通报后才能进入。
不过好在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很快,乐如言就看见明初神情严肃的走了出来,认真的交代道。
“主人似乎并不是很想见你,因为她把自己冻成了冰雕,根本不理会我的话。”
圣宠们全脸懵逼扣出问号:“???”
“冰雕?怎么可能?!”x7
乐如言神情扭曲,艰难开口:“你们到底有多久没见过阿姐了?还你这把刀真的是认真的吗?”
圣宠沉默....主人也很少召见他们,十次请见七次都能被拒绝,它们只好把专注力转移到建设重月界,想着说不定等重月界热闹起来,主人也会愿意下来看看。
况且主人若是有状况,它们也能第一时间感应到,想着圣月城内还有明初陪着主人,它们也就渐渐不再打扰。
而乐明初自认不受主人待见,便日日守在门口发呆,除非主人召见,并未主动进去打扰过主人修炼。
指望这群玩嗨了就忘主的圣宠和一把智商不高的刀子照顾好阿姐是他乐如言的错!
他当即迈步掠过乐明初,快步的朝着主殿内走去。
殿内宽广辽阔,却举目皆空,没有一丝人气,也如同外界一般风雪肆虐,而殿内深处立着一座栩栩如生的冰冷雕像。
在众圣宠讨论该如何唤醒乐悦月的时候,乐如言便早已走上前,伸手抚上冰冷刺骨的雕像脸庞。
“阿姐...我终于找到你了,这次,你别想再舍下我了。”
牵出银丝的蛊笛亮起了金色魂魄的光缓缓融进冰雕之中,微细的裂纹伴随着清脆的声响,薄薄的冰层从雕像上一点点剥落。
乐悦月迷茫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位戴着恶鬼面具的男人,熟悉的亲切感让她疑惑的怔愣在原地呆了呆,并没有第一时间发起攻击。
她抬手想要摘下眼前人的面具,却被他匆忙躲开,乐悦月眨了眨眼,伸出双手捧过他的脸,牵起一个微笑道
“阿言是在生气吗?那你还愿意成为我永远的家人吗?”
乐如言沉默良久,主动的伸手摘下面具道:“弟弟又怎敢生姐姐的气,不管是哪一个阿言,永远都只会是阿姐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