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好吧……”姬夏叹了口气，看向吴黍，见他点了点头，便终于开了口，“其实……”
……
听完了姬夏的讲述，于羽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面色变得有些苍白。
“你是说……你那里有一个和我状况相似，并且总是自称……鱼老大的病人……”
姬夏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于羽身边，帮她解开了束缚带。
于羽稍微活动了一下麻木的双腿后，郑重地看向姬夏。
“没错，她始终坚定自己鱼老大的身份，她的真名嘛……”姬夏沉思了一会，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她的来历，姓名，以至于是谁送她来的，我们医院完全没有头绪，只是因为始终有源源不断的大额汇款到她的名下，医院才收的她。”
没有任何信息……
于羽的心怦怦直跳，鱼老大……为什么偏偏是鱼老大……
“她一直想找你，所以我才来找吴学弟，也就是吴医生……所以我才觉得你可能会知道些什么。”姬夏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翻找了一下相册，突然眉头一皱，“奇怪，这张照片……”
有些紧张地接过姬医生的手机，看向手机上的，穿着病号服的精神病人，于羽的视线一点点挪向她的脸……
模糊，失真……就仿佛受到了什么干扰，照片中瘦弱女性的面孔就如同被什么东西涂抹修改过一般无法辨别容貌，只不过她的体型如现在的于羽一般纤细瘦弱。
更为奇怪的是，虽然面容模糊，她的眼睛却十分清晰，不知道是为何，视线死死盯着于羽，眼睛里没有一丝高光，就如同……
现实世界中五感死亡的于羽那般。
“我想见见她。”于羽将手机熄屏，背后的冷汗已经打湿了衣服。
吴黍刚想说些什么，姬夏却打断了他，“你是不能转院的，你的情况我清楚，去我们私人医院不现实。”
“不能让她转来羌水吗？”于羽脱口而出，她实在是非常急切。
短暂的沉默过后，吴黍开了口，“于小姐，你的病情现在还不稳定，我并不建议现在让那位病人转院。”
“即便她没有家属，没有任何监护人，在有条件的情况下一般是不建议转院的。”姬医生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本以为那个鱼老大只是巧合地说说，这个于羽居然真的知道些什么似的，“如果你能够提供一些她的信息……”
“吴医生，能请你回避吗？”于羽突然开了口。
愣了一下，吴黍叹了口气之后还是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了姬夏和于羽，于羽这才开了口。
“姬医生，全名姬夏，神经科学和医学双学位博士，对病毒研究有着极大热情……”
于羽突然的一番对自己个人信息的透露让姬夏有些不知所措，一开始她还怀疑是吴黍这小子说出去的，但当于羽将自己的一些相对刻意保密的消息都说了出口，她的眼神变了。
“于小姐……你不要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从你的幻觉中知晓的吧。”
于羽没有说话，只是再次开了口，“你们医院的院长，是不是叫严书勇？”
姬夏的脸色古怪，重新审视起了于羽，“稍等。”
没有管顾于羽盯着自己，她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门外环抱双臂思考着的吴黍。
“嗯？”吴黍奇怪地看了看脸色不对劲的姬夏，见她似乎有问题想问自己，便示意一旁的两位护士回避。
“吴黍……”姬夏开了口。
……
“哈哈哈……找到了找到了……”
护士正掰着安瓿瓶，刚准备将里面的药水抽出来，一旁原本安静地病人突然哈哈笑了起来。
“鱼……鱼病人？你怎么了………”护士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缓缓拍了拍病人的肩膀。
可成想，病人突然猛地抓住了自己的肩膀，看着她的表情，护士只感到一阵恶寒。
“两仪啊两仪！你真是太好了，快去找到四象，哈哈哈……找到四象，然后帮她，鱼……鱼马上就能顶替我了，马上就能顶替我了！”
在护士的惊慌之中，自称鱼老大的精神病就这样来回晃动着，直到门外的几个护工拉开二人，她才再次如同被打了镇静剂一般安静下来。
整个S市第一精神病院最奇怪的病人的不知道第几次发病……
……
“于小姐，你能再详细说说关于那个世界的事吗？”姬夏此时的语气已经变了，眼前的病人已经并不能用通常症状来解释，有些她根本不可能知道的事情却十分诡异地能够在幻觉中得知。
于羽不清楚让一个心感世界的虚假者知道自己其实是虚假的到底是不是一件正确的事情，会不会影响到现实世界，但眼下姬夏恐怕不会再将自己的情况判断成病情加重了，能多得知一点关于鱼老大的事情就对自己有多一点帮助。
将各种相对合理的，各种和安全区高层有关的信息删删减减地同姬夏讲述，于羽感到了疲惫，等待着姬夏的反应。
很显然，姬夏的认知都有些被打破，虽然有些东西略微有所出入，但几乎所有东西甚至一些细节这于羽都说的八九不离十，这根本没法解释。
“这些你和吴医生说过吗？”姬夏平复了一会有些难以平复的心情，再次开口，“还是说……我比较特殊，在你的世界里，我相对可信？”
“是的姬医生，你现在应该能够确认我的情况和正常病人并不相同。”于羽铺垫到了现在，终于决定托出实情，“虽然那里的时间对你们来说是幻觉，可对我来说，两边都可以是真的，无论在那里，对面的世界都能够被称为——幻觉，而两边发生的事情都有所照应，无论是人，或者事件。”
“虽然很荒诞，但你应该能知道，我现在并没有发病，我的逻辑能够自洽，我知道的信息也大多为真。”于羽叹了口气，“所以我觉得，鱼老大即便只出现在我的幻觉之中，那些信息也有概率是真的。”
“她……具体如何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她绝非对我有益之人，甚至有可能加害于我，没有目的，没有利益，一切都基于她本人的意志，为了更了解她，我必须和她见一面，希望你能够理解。”
姬夏沉默了许久，欲言又止的三四次，最终才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虽然依旧很难理解，但起码，你精神病的症状依旧存在，我可以安排她转院，我也可以来这里任职，但一切的前提，都是你要先将症状缓解到一定程度，我才能安排你们见面。”
……
虫潮结束之后，十五小时……
“创生会啊创生会……你这种老家伙居然也配当四大副会长？”四象擦了擦手上鹫的口水，刚从他嘴里抠出药丸，这些创生会的小手段她可是门清。
萧慕远面色阴沉地看着鹫，于羽到现在依旧还在昏迷之中，虽然姬医生说她并无大碍，可若不是这个老家伙在幕后，于羽在当时肯定不会如此痛苦。
鱼老大？让她见鬼去吧，于羽就是于羽，这一点萧慕远比谁都清楚。
“老头，你要是再敢重复一遍于羽是什么鱼老大，你就等着吧。”萧慕远此时的语气甚至并不是很冰冷，反倒是带着一种怜悯。
一想到于羽之前的样子，那种痛苦，她根本无法原谅这个老东西。
她此时也明白了创生会的这帮人是什么德行。
生灵涂炭在他们的眼里恐怕也只是笑话，就像往蚂蚁窝里倒开水一样，在他们看来只不过是在清除他们眼中的害虫。
“一群低劣的，人类，不完成进化你们就只有被无知无能无感无情的丧尸尽数毁灭，而我们不一样，我们能够操控它们，指示他们，超越他们！你们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悔改吧！”鹫此时已遍体鳞伤。
四象就如同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把扣住鹫的下巴，凑近看了看，“进化？刚刚才进入稳定期的心感没了鱼老大的帮忙，你能做到什么？嗯……我刚刚帮忙，抓住了一只你口中无知无能无感无情的废物，要不要，请你和它说说？”
R队长就站在一边，不知何时，一个被钢丝捆住手脚，断了三条腿的不算大的变异蜘蛛就静静趴在那里。
“四象，别提鱼老大……”陆子仁也在场，他也将事情了解了个七七八八，在场的所有人只有他对四象毫无忌惮，连他都不知道为什么。
“怕什么，又不指于羽这家伙，放轻松～”将蜘蛛一把拎起来，直接丢在了地上半死不活的鹫身上。
鹫就像是触电一般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快拿走！拿走啊！”
身上的蜘蛛原本精疲力尽似的，可一嗅到鹫身上的血腥味，顿时开始挣扎了起来，身上的钢丝都在嘎巴作响。
猛地一口咬在鹫的胸口，顿时一块血肉被撕了下来，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一脚踢开蜘蛛，萧慕远将四象顶开，她的手已经经过了处理，缠满了绷带。
“给我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还有，怎么让于羽醒来！”
暴力地用脚将鹫给顶起来，直接将他的惨叫给顶憋了回去……
“别白费力气了……他不会说的。”就当萧慕远快要失去耐心，从在场几人的最后，传来了一个熟悉，却陌生的声音。
转头看去，只见黄小丰低着头，眼睛却死死盯着鹫。
下一秒，鹫就如同发了疯似的，开始发出凄厉的惨叫，浑身抽搐着倒在了地上。
“好多虫子！好多！啊啊啊——！不吃我的肉，好痛！好痛！好痛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