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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笔直宽阔的皇宫御道上,帝江把瑾珵拉到后面,咕哝,“你胆子不是被你师父吃了吗?今天怎么敢跟她摆脸色?”

月昭当然听的到,她伶牙俐齿可不是白长的,大声回答后面的人,“宠的太过,不知轻重!”

帝江抿紧双唇,脸颊轻轻鼓起,憋着笑意,他本想私下揶揄瑾珵,没想到让月昭把话捡起来,延续刚才在马车上的斗嘴。

原本就愁思点点的瑾珵一听这话,也不示弱,温润的嗓音声调正好让她听见,慢慢悠悠,

“师父去宠那些知道轻重的吧。”

除却帝江,还有什么谢云甫,红衣小倌儿,黄衣小倌儿,戏台上的谑浪的伶人,以及这次的导火索陆篆,一齐涌现在他脑子里,搅得他妒意滔滔。

这两人在皇宫用御道上一来一回的交流,惊扰了一旁手持兵器的侍卫,引路的公公小心的说,

“仙师仙师,此地非闲聊之所,请留心皇家威严,莫让陛下知晓,以免降罪。”言罢,他眼神迅速向四周扫视,确保没有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对不住。”

“抱歉。”

师徒两人一同颔首致意。

在御道里走着走着,又是一阵高声说话,

“我会的!”月昭这句没头没尾,现下一旁的侍卫可听不明白,只是露出几分不满。

瑾珵却知道她答应的什么。

他让师父告诉他陆篆的事,师父不惜对他出手也不说全。现在竟利落答应要宠别人!

他赌着气,“好啊,我等师父给我添几个师弟师妹。”

月昭不愿认输,“那你这个当师兄的要以身作则,少干些欺师灭祖的事。”

“哈哈哈哈哈...”帝江抱着肚子大笑,他忍不住,他实在是没见过一向自持的瑾珵有如此吃瘪的表情。

路旁的侍卫已经警觉了,气氛显得颇为紧张,那位公公脸面带上了簿怒,“诸位仙师可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就大声喧哗?”

“对不住。”

“抱歉。”

“我错了。”

三个人流畅的道歉,面上是极从容的样子。

公公也不再多说什么,今早上打碎了个碗碟,他寻思着就心神不宁不是好兆头,没想到碰上这几尊神。

快点走到吧,这路今天怎么这么长。拐过弯,带他们走进红墙黄瓦中的大门。

瑾珵极委屈,眼波流转,意态怏怏,“当师父的也要以身作则,少干些不负责任的事。”

月昭左想右想,想不出自己怎么不负责任,在两道宫门之间的路上突然停住。

转身回头,俏丽白生的脸庞透着些粉,面纱底下的眼睛跟红葡萄似的盯着他,

“我怎的不负责任了?你今日说清楚些。”

当然不负责任,明明已经亲近了那么多次,他们曾那么近,为何师父要对他瞒着陆篆的事。

“师父为何明知故问?”

帝江不搭腔,双手环抱胸前,悄然等待着今天更有意思的内容出现。

“我怎么会知道你说的什么意思?”

“师父好好想想。”

...

一旁的公公看旁边没有侍卫了,心并没有卸下来一点,这师徒两个针尖对麦芒,打算吵到御前不成,刚要上前阻止。

“抱歉。”

“对不住。”

怎么办呢,继续走呗,公公叹了个口气,拿铜铃一般的眼睛瞪人,这几个实在是不识相。

过了一阵。

“瑾珵要不你说,到底是干了什么事?”帝江不允许这个八卦没头没尾。

瑾珵哪说得出口,玉容寂澜,只在耳根上露出薄红。

“我的仙师诶!”公公要吐血。

帝江友善的朝那公公眨眨眼,打算今日过后再去问月昭。

帝江和瑾珵以护法的身份随着月昭一起进了宫,一红一白两个跟班儿。

月昭在设好的法坛炼丹,他两人装模作样立于摆放别致炉的桌子两侧,一个纨绔世贵,一个芝兰玉树。

与皇帝一同观看的还有个干瘦的白胡子道士。

月昭把药材投入丹炉中,行了法势嘴中念念有词,不一会白光大放,“成了。”

皇帝连忙让人呈给他看,一个公公从丹炉里取出几粒药丸,放在金盘里疾步呈上去。

“好啊!好啊!朕成仙有望!”皇帝龙颜大悦,也不计较刚才这个巫族女子必须戴纱面圣的古怪理由了,

“朕特赐你们三位为御用丹师,于祈天塔内为朕炮制灵丹妙药,你意下如何?”

月昭当然应下来,眼神也没错过一旁的道士,他面容晦暗,神色不虞,凹进去的脸颊更显得柴骨嶙峋。

...

与其是把他们请进祈天塔,不如说是把他们关进了祈天塔,一进门就有侍卫把守上了。

帝江初进了塔里十分好奇,听说有十二层,他三步并两步就要登去最高层看看,红色身影一会就闪没了。

月昭和瑾珵还在置气,两相无言。

她在三层选了个房间作为寝室,就不愿再上了,空气太过寂静尴尬,月昭只想撤。

“你去寻帝江吧,我累了,休息一会,夜间再聚头行动。”说完就要关门。

被瑾珵挡住,欺身向里,离她仅有一息,糯糯的嗓音,

“师父厌我了?”

他面容清冷纯净,犹如初冬晨曦中的霜雪。

“你别离我这么近,站在门外。”

月昭决心要教导他何为尊师重道,第一条就是保持应有的距离,不要动不动拿身高气势压人。

瑾珵看她肃着一张脸,不由得更软下来,乖乖退到门外,

“师父,你刚才与那个皇帝说,谁看了你的真容就要娶你,可算数?”

“诓他的你都听不出来?”

瑾珵哪能听不出来,他想问的是下一个问题,

“那你还说,谁要娶,只能娶你一个,青丝共白发,此生唯一。可算数?”

“自然也是诓他的,你去休息吧,别那么多问题。”月昭看他目光越来越让人看不懂,心头发麻。

青丝共白发,此生唯一,师父说出这句话时,他心里跳的很快。它几乎诠释了他对师父的念头。

瑾珵伸手摘下了她的青纱,少女的面庞莹白如玉,脸颊上一点红晕。

异色的眼睛就像初绽的菡萏,楚楚动人。

他想看着她的眼睛,猜测她是不是在说真话,

“那师父此生打算要几个情郎?”